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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到城門口等著。”徐子楨難得固執一回。
魯英和蘇三對視一眼,忽然發現徐子楨的一個特點,他平時看著散漫不羈,可是逢著事了卻無比認真。
蘇三最終還是拗不過他,只得幫著他穿衣打扮,等擺弄得差不多的時候又拿出個水粉盒子來,把徐子楨嚇了一跳:“你干嘛?哥就算臉色不好也不用抹胭脂吧?”
魯英笑道:“徐兄誤會了,你可是新死之人,若被城門口的金狗發現了可是大事一件。”
徐子楨這才明白,但是眼看著蘇三拿脂粉給他易容,他又有點接受不了,最后逼于無奈只得捏著鼻子任由她擺布。
不多時化妝停當,徐子楨湊到鏡子前看了看,自己已經變成了一個黃臉的中年漢子,要不仔細看倒真不容易看出破綻來,不禁對蘇三刮目相看:“你居然也會易容?沒看出來啊!”
蘇三嘻嘻一笑:“小時候起我就沒少裝成男人溜出去玩,只是沒杜大叔那么高手段而已。”
“你爹不許你出去玩么?”
“可不是,我爹是個老古板……”
說到這里時蘇三的話語戛然而止,小臉上掛起了一絲憂傷,徐子楨察覺到了不妙,趕緊強笑著開導她道:“放心吧,你爹肯定無礙,這事完了之后哥帶你到處玩去。”
蘇三的眼中頓時放起了光:“好啊好啊,你說話可不能賴皮。”
徐子楨壞笑:“該你別賴皮才是,到時候你可就是我的貼身丫鬟了。”
蘇三一怔,咬了咬牙:“我說過的話自然算數!”
徐子楨哈哈一笑,揉了揉她腦袋:“逗你玩呢,就你這脾性當個護院都讓我擔心……走吧,等開門去。”
一旁的魯英也忍不住失笑,他和蘇三青梅竹馬一起長大,這丫頭的脾氣他比誰都清楚,毛毛躁躁性子火暴,當丫鬟?不出半天就能把徐子楨的家給拆了。
來到城門口時天色已經隱隱有些發白,門口值守的金兵打著哈欠不耐煩地望著門內聚集的百姓,這些都是苦哈哈的低等宋人,為了生計不得不起早貪黑的,連累得他們也沒法多打會兒盹。
徐子楨幾人混在人堆里,等了沒多久終于城門大開,他忍著傷痛和蘇三魯英排隊出城,倒沒露出絲毫破綻,安全地混出了城。
“呼!還好沒被看出來,運氣不錯。”蘇三還是有點緊張的,等離開城門好大一段距離時才松了口氣。
魯英卻神色凝重道:“城門值守松懈,看來完顏宗望兄弟的戒心也小了許多,如此說康王殿下豈非很快就能回汴京了?”
蘇三早就將徐子楨的計劃詳細地告訴了魯英,魯英又是個聰明人,一下就想到了這個關聯。
徐子楨搖搖頭:“不會,這倆小子的疑心都不小,特別是兀術,謹慎得跟個耗子精似的,就算把我整死了也不會那么快徹底放心,估計還得把七爺留幾天挫挫他的銳氣。”
魯英奇道:“徐兄果然高人,才入金營這幾日便已對兀術這般了解,小弟佩服!”
徐子楨笑笑沒說話,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大名鼎鼎的金兀術是大宋朝未來幾十年里最主要也是最難對付的敵人,也是后世小說里響當當的反一號,不了解才怪了。
三人說說走走沒多久就來到了魯家那座廢棄的作坊,從外邊看大門緊閉死氣沉沉,不見絲毫異樣,魯英謹慎地四周看了看,這才有節奏地輕輕叩了幾聲門,大門很快開啟,一個小廝探頭出來,低聲道:“東家來了?聞大師正巧要收工了。”
魯英點點頭,帶著徐子楨走了進去,院子里還是老樣子,雜草叢生破敗不堪,假山花圃還是老樣子,但徐子楨總感覺哪里不對,具體是什么他又說不上來。
“入口在后邊,去看看再說。”魯英知道徐子楨在疑惑什么,笑了笑繼續帶路。
后院地方不小,雞零狗碎地堆了不少東西,在角落處有口大水缸,這是以前老院子用來存水防失火的,看著已經有些年頭,缸口處豁了好幾道口子。
那小廝先一步過去,一手扶缸腳下不知道在哪踩了一下,那口一人來高的大缸居然往旁邊滑開了半丈多寬,露出地面上一個黑沉沉的洞口。
徐子楨先贊了一個:“好手段,要不是親眼見著我是死活想不到這兒還有這么個機關的。”
魯英滿眼敬佩:“這就是徐兄那位兄弟的大作,這機關之術小弟幾乎聞所未聞。”
徐子楨暗笑,那可是三絕堂工術里的專家,玩這個絕對是行家里手。
他湊近看了看洞里,一步踏了下去,洞口往下是個斜坡,沒做成階梯,為的是方便把地道里挖出來的泥土往外送,往下半走半滑的幾丈深后就成了水平線,洞內差不多有半人多高兩人并肩那么寬,比徐子楨之前設想的要靠爬的強多了。
徐子楨彎腰往前慢慢走著,約莫走了百多步時就見前方隱隱露出了燈光,他加緊幾步趕過去,正見聞八二還在忙活著,全神貫注地拿著一把不知道什么工具,正在認真掏著泥。
這工具差不多有一抱那么大,前頭是個兩尺來長的鋼鉆,彎彎曲曲的呈螺旋形,后頭一個把手,右側則是一個搖柄,徐子楨才看一會就明白了,聞八二把鉆頭抵在面前土壁上,左手持把右手搖著搖柄,工具中間幾個齒輪嚙合咬動,前面的鉆頭就快速動了起來,堅實的泥土很快松動,撲簌簌掉落著。
兩尺的鉆頭直沒到底后聞八二就把鉆頭抽了出來,隨即換上一把鋤頭,輕輕松松就又挖出一截來,這么三下兩下的很快就是半丈來深的距離被開了出來。
徐子楨雖然知道工術堂厲害,可聞八二這一手挖地道之術他還是頭一回見到,脫口而出道:“我靠,這要再多留幾個月都能在真定府玩地道戰了。”
聞八二聽見聲音回頭來,笑道:“有幾個月功夫我都能給你做一整套攻城器出來了,還玩這費事的干嘛?”
徐子楨失笑:“那倒是,到時候咱直接上飛火流星炸丫的。”
飛火流星就是蘭州一戰時那威力無窮的石油炸彈,徐子楨嫌不好聽給改了個后現代的名字。
聞八二笑了笑繼續回身挖著泥,嘴里說道:“再過會兒我就收攤了,少爺您先出去吧,這兒氣悶得緊。”
徐子楨點點頭轉身準備走,忽然想起個事來:“對了,你這挖的泥都扔哪兒了?這可不老少呢吧?”
聞八二又回頭一笑:“您進門時沒發現院子里地勢高了么?”
徐子楨一拍大腿:“以后我神機營里的工兵連長就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