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個時辰過后,兩名金兵進帳來又將穆東白押了下去,他還是會被關到那座地牢之中,但是誰都不知道他已經和兀術有了秘密協定,至于具體內容,則是關系到將來的河北路民間勢力,甚至是整個大宋的民間勢力。
穆東白剛離開,帳簾外就走進一個人來,卻赫然是“消失”了很久的右路軍統帥完顏宗望。
兀術立刻起身,恭敬地稱呼道:“兄長!”
“坐吧。”完顏宗望擺了擺手,皺眉道,“南人狡猾奸詐,你把寶押在這小子身上,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兀術笑道:“事情要分兩面看,此子年輕尚輕資歷不足,狡猾還談不上,但野心卻是不小,依小弟看來還是可行的。”他頓了頓又說道,“對我來說無非就是放走十幾個人而已,真要再抓回來并不難,但若是他能憑借你我之助上位,對我大金可是百利無害。”
完顏宗望沉吟了片刻,點頭道:“隨你吧,你自小就聰明,想得也比我遠,該如何做你把握就是,對了,趙構也晾了這許多日子,是不是差不多了?”
兀術想了想,搖頭道:“和談一事不宜操之過急。”
完顏宗望道:“你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我這幾萬人馬屯于此處,每日人吃馬嚼所費巨大,若將此事解決我也可將兵馬早做打算。”
兀術笑道:“兄長,宋人雖說敗了這一城,但國內兵力仍不可小覷,若被他們察覺我們糧草不濟,怕就要整齊兵馬打回來了,這筆帳您算算值不值?”
完顏宗望皺眉道:“那你的意思是?”
兀術意味深長地道:“我想將那康王趙構還回去,讓趙佶老兒再換個兒子來為質。”
“還回去?”完顏宗望更是不解,“若是他回汴京后趙佶便反悔再不肯送人來又如何?”
兀術搖頭道:“不會,趙佶老兒膽小怯懦,怕的就是我大軍繼續南下,但凡不影響他那皇位,此時提出任何要求他都不會拒絕。”
完顏宗望來了興趣:“那你把趙構送回去又是什么意思?”
兀術道:“趙構此人與宋人其他幾王不同,可說是血氣方剛桀驁不馴,若是和談由他為首,你我絕占不到多大便宜,況且你我也不能將他如何,難不成真一刀宰了他么?”
完顏宗望點點頭:“嗯,那倒是,那小子來的頭一天我就看出來了,脖子挺硬,是個不服氣的愣小子。”
兀術微微一笑:“所以,若是將他還回去,那這大宋朝堂就會有意思了,他老子不肯戰,他卻一心想戰,朝中的主戰主和兩派將會更加分明,內訌也是早晚的事,兄長覺得,這事對你我來說有利還是有弊?”
完顏宗望愕然片刻,猛一拍巴掌:“還是你想得周全,好,就這么辦,我這就讓人去把趙構小子送回去。”
“不急!”兀術一伸手攔住,“趙構如今已是孤家寡人,身旁親信死的死傷的傷,其他眾人如張邦昌之流俱都與他不是一個路子,所以若是再多留他幾日,那便讓他多煎熬幾日。”
完顏宗望立時醒悟,兀術這一招為的不是折磨趙構,而是想把他的血性和怒氣徹底激發,他要想報仇就必須要先強大自身,若是手下沒兵沒將的也就不用談報仇了,但是這樣一來就必須先在朝堂上與他的那些兄弟一爭長短,甚至是爭那個已經確定了的太子之位。
“好!妙計!”完顏宗望再次拍手,“此事我就不管了,你操辦就是。”
兀術笑吟吟地點頭:“兄長放心。”
徐子楨渾渾噩噩的不知睡了多久,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屋里只有一盞昏暗的油燈在發著光,天已經黑了。
他掙扎著想要坐起身來,才一動就感覺到胸口一痛,忍不住哼的一聲叫出聲來。
“呀,你醒了?”旁邊猛的傳來一個聲音,把徐子楨嚇了一跳,回頭看去卻是蘇三,這時正坐在地上揉著眼睛,臉上滿是驚喜之色,就是明顯剛從打盹中醒來。
徐子楨咬著牙硬撐著坐起,看了看四周道:“我睡了幾天?”
小說和電視里常有這樣的劇情,男主重傷沉睡,一覺醒來發現已經好多天過去了,女主也被逼著嫁人去了。
蘇三道:“哪來幾天,你傷得雖重,也不過睡了半天而已,魯英家的大夫不錯,給你上了藥了,只要你好好躺幾天就能恢復。”
徐子楨摸了摸肋骨,果然被上了層夾板,傷口處有些麻癢,不過原先的劇痛感覺倒是低了許多。
正說著話,房門一響魯英走了進來,見徐子楨坐了起來頓時大喜:“徐兄,你醒了就好,可把小弟急壞了。”
徐子楨嘿嘿一笑,抱拳道:“我這戲差點演砸了,得虧有魯兄你幫我擦屁股……對了,擦完了吧?”
魯英哈哈一笑:“徐兄交代之事小弟怎敢不從?便是金狗此時復來也看不出任何紕漏。”
徐子楨放下心來,又問道:“對了,我裝死那會兒是誰送我來的?”
“是個大嫂,看著三十上下年紀。”魯英把來人的樣貌描繪了一番,頓了頓又補充道,“我尋了個借口說壽材無現貨,約了她三日后來將徐兄入殮。”
徐子楨一聽就明白了,這是水琉璃,沉吟了片刻道:“三天,差不多,到時候找個機會我跟她見個面,可別真把這妞急壞了,另外還有點事得跟她交代清楚才行。”
魯英點點頭:“既如此,徐兄便先歇著吧,早日將傷養好,大夫說徐兄的傷勢極重,但似乎徐兄預先服過什么藥了,倒是不至有大礙。”
徐子楨嘿嘿一笑:“要沒這準備我敢死么?”
其實還有的他沒說,比如他有內力這事,從水琉璃那里“采”來的內力雄渾強大,而且經過這么多日子的磨合鍛煉他早就玩熟了,就在柳溪年那腳即將觸及時他就已偷偷將內力護住了心脈,結果只是斷了區區幾根肋骨而已。
他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問蘇三:“對了,現在是什么時辰?”
蘇三吐了吐舌頭沒答,她說是陪著徐子楨,結果自己不小心睡著了,現在是什么時候她也不知道。
魯英一看就知道她怎么回事,笑著解圍道:“已快三更了。”
徐子楨一掀被子下了床:“正好,陪我去看看八二的地道挖得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