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楨不知道高憲為什么要著重提到他姐姐,還說和自己會一見如故之類的,聽著怎么都有股子拉皮條的味,不過到最后他也沒能從高憲嘴里套到一點有用的信息,問他姐姐在哪兒,高憲也只是敷衍說以后會有機會見到的,這讓他很氣憤。
從狀元閣出來的時候已經不早,徐子楨沒再四處溜達,帶著蘇三直接往康王府而去,去金營的日子可能就在這兩日,得早做準備,最關鍵的是歷史上的趙構出了名的膽小,思想工作是必須先落實的。
一路上蘇三默不作聲,但眼神卻時不時瞥向徐子楨,帶著幾分鄙夷之意,徐子楨知道她為的是自己對高憲姐姐這事上的態度,所以也就只當看不見,可后來實在忍不住,停下腳步道:“哎,小蘇三你什么意思?”
蘇三撇了撇嘴:“沒什么意思,我就覺得你太沒出息了,聽見美女倆字就象丟了魂似的,我都跟著丟人。”
徐子楨又好氣又好笑:“我愛看美女怎么了?我這是給小王爺面子,難不成我跟他說你姐長再好看我也看不上?這叫人際關系處理……算了不跟你廢話,你這種小暴脾氣除了打架什么都不懂。”
蘇三道:“嘁!你連打架都不會,也不知道小王爺說你有才是才在哪兒。”
徐子楨啞然失笑,堂堂蘭州戰神被說成不會打架,這上哪兒講理去?不過他也懶得解釋,反正進了金營早晚有架可打,現在跟一小丫頭去爭個什么勁?他想到這里腦子里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小蘇三,你不會是看上哥了吧?就因為我對你沒丟過魂所以你不平衡?”
蘇三啐道:“呸!姑奶奶只是給你當護衛,你別瞎惦記,小心我揍你!”
徐子楨愕然:“難道我猜錯了,你沒看上我?”
蘇三也愕然:“難道我猜對了,你真惦記上我了?”
兩人一路走一路掐著嘴架,不知不覺中到了康王府,徐子楨忽然發現自己郁結的心情好多了,或許是蘇三的這種沒心沒肺感染了自己,他沉默了片刻,抬頭對蘇三笑了笑:“小蘇三,謝了!”
蘇三往后退了半步,一臉警戒:“你想干嘛?”
徐子楨哈哈一笑,大步走進府去,幾個當值的兵士竊竊私語:“王爺都要入金營了,徐子楨卻這么開心,莫非他有辦法讓王爺不去了么?”
“應該不會,聽說此事還是他極力主張的。”
“難道他真是什么金國密使?”
這些話全都被徐子楨聽了去,但他沒有任何反應,他不用和任何解釋,也解釋不通,倒不如任事情發展下去,將來世人自然知道他是忠是奸。
趙構早已在內堂偏廳等著他了,屋里點了好幾支蠟燭,照得亮堂堂的,幾上一杯茶水早已涼得透了,趙構還一只手扶在碗蓋上,怔怔地發著呆。
徐子楨一進屋就看出了端倪,趙構畢竟還是膽小的,盡管他還是有些先天的勇氣與熱血,可怯懦這東西與生俱來,是無法在短時間內消除的。
“七爺。”徐子楨進屋前先輕咳了一聲,然后才走了進去,以防嚇著沉思中的趙構。
趙構果然還是被嚇了一跳,等看清是徐子楨時臉上又露出了喜色,趕緊站起身迎了過來:“子楨,你回來了?”一轉眼看見旁邊寸步不離的蘇三,又問道,“這位姑娘是?”
徐子楨簡單介紹了一下,蘇三也不怵,過來施了個禮,徐子楨低聲道:“這回咱們去真定得帶著她,她是那里的本地人,熟悉城中各條道路。”
趙構雖說膽小,但畢竟是聰明,一點就明白,二話不說就應了下來:“圣上已下旨,三日之后便隨金使出汴京入金營。”他的話說到這里戛然而止,然后看著徐子楨。
徐子楨沉吟了一下,說道:“七爺,此行在外人看來兇險異常,但對你來說其實是個機會,有極大的好處,具體的我先不說了,日后你自能明白,不過我想先跟您說一點,那就是出了汴京后,一切事務你須聽我的,不知七爺能否答應?”
趙構的眼神閃爍著,機會兩字顯然在他心里生了根,其中的含義不言而喻,他只思忖了片刻就應了下來:“好!”
徐子楨看了看蘇三:“小蘇三,現在起你跟著我一起當七爺的貼身護衛,我讓你干嘛你就干嘛,等到了真定府我會盡最大努力救出你爹,這是我答應你的,你能答應我么?”
蘇三瞪大眼睛看著他:“你當護衛?”
徐子楨懶得解釋,先打發她下去休息著,還有三天出發,他已經想好了,這幾天哪都不去,就在康王府養精神了,順便再仔細回想一下泥馬渡康王的細節。
蘇三退出去后徐子楨又問道:“張邦昌也去的吧?”
趙構點點頭,眼神中冒出了一絲奇異之色:“子楨,你怎知他會同去?”
徐子楨還是老詞:“猜的。”
趙構有些失望,但還是沒再追問,只是又再問道:“子楨,不知此次我還有何事要留意么?”
徐子楨道:“有,到時候我會很低調,會裝慫,但是您一定得傲,得硬。”
趙構一愣:“這……”
徐子楨正色道:“因為,我若硬必死,您若慫也必死,切記切記!”
其實這一段不用他說也可以,趙構到金營后本就很有氣節,對金人的入侵大聲斥責,和當時的大宋朝廷一貫的怯懦習性大相徑庭,這才讓斡離不產生了懷疑,最終放他離開回歸汴京,但是徐子楨為了保險起見還是特地關照了一聲。
趙構此刻對徐子楨已經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只默默地念了幾聲就點頭應了下來,或許是徐子楨給他一種莫名的信任感,也或許是那“機會”二字給他帶來了暗涌的激情。
徐子楨又問道:“對了,除了您和張邦昌,還有誰一起去?”
趙構道:“汴京留守宗澤。”
徐子楨猛的跳了起來,失聲道:“宗澤?哎呀,我怎么把這位爺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