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二太太一直戴著帷帽,因此沒讓眾人看了去,這下忽然素顏示人,著實將眾人都嚇了一大跳。www.quduwu.com 趣读屋
二老爺厭惡地移開目光去,多看一眼就覺得心煩。
他恨不得立刻休書一封,把這個丑婦人趕出江家,將曹淑寧三個字從江家族譜中永遠劃掉!
其實,自從上回聽聞在京里出了事,他就有了這念頭,卻被老太太罵他無情無義,膚淺粗俗。
他想不明白,為何老太太要逼著他,逼著自己的親兒子去接受這樣一個不潔的妻子?
雖然在那件事中曹淑寧也是受害者,但是在二老爺的心里,就從沒有打算過還要為她作考慮。
甚至連娶她,都是老太太的主意,是老太太逼著說不娶曹氏就休想把琴兒帶進江府來,他被逼得沒有退路,才不得不應了下來。
在二老爺眼里,曹氏只是他名義上的妻子,她賢惠,他就敬她,可她都不潔了,他何必還要容忍她?
老太太卻說,如今他已經有兒有女,不再是血氣方剛的時候,這把年紀了再談休妻實在容易落人口實,更何況他還是堂堂薊州同知,休了妻難不成又再娶?簡直是荒唐!
可是二老爺再瞧著這個又老又丑的女人,更覺得眼前這一切才是最大的荒唐。
面對老太太的責問和眾人驚愕的目光,二太太覺得腦袋里好似有什么東西轟地一聲炸開了。她深深低下頭,不想去看那些嘲笑的目光,更不想讓自己這副模樣被人看了去。
老太太見二太太低頭不語,心中更氣,恨聲道:“瞧瞧你把自己折騰成什么模樣了?還敢開罪臨安知府家,你當真是糊涂啊糊涂!”
原來那是臨安知府家的少爺?
二太太驚住了,珍珠和惜香也驚住了。
尤其是惜香,竟嚇得跪了下來。
她可是對著那小少爺動了狠手,還將他摔在地上的人啊……
二太太埋著頭,低聲道:“母親……媳婦也不知道是……”
“別再說那些不中用的了!你倒是說,究竟是誰打了知府家小少爺?”老太太忽然怒喝,緊盯著二太太。
她了解二太太,這樣一問之后二太太必然會隨便推一個丫鬟或者是下人出來當替罪羊。
老太太想要的,也是這個。
可二太太還未回答,去而復返的秦媽媽就竄過人群退到了二太太身后。
老太太逼近一步,復又問道:“還不快說,究竟是誰那么大膽子?”
惜香嚇得全身發抖。
大太太在一旁看笑話,忽然指著惜香道:“瞧那丫鬟抖成什么樣子了!惜香,你實話講,是不是你出了知府家小少爺,你究竟是受了誰的唆使?”
老太太只想讓二太太說出一個替罪的,可大太太卻不止,她想要將二太太一同拖下水去。
惜香一聽大太太指向了自己,更加害怕了,一邊磕頭一邊說:“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啊……”
惜香這句不敢,一來是說自己只是一個下人,沒有人指使的話,哪敢對小少爺不敬?二來,是說即使她是被二太太指使的,她也不敢把這話講出來啊。
秦媽媽眼見這邊事態越來越嚴重,也心虛地跪下來。
方才,她沒追上那乳娘,急得團團轉,便去問了問門房今日來的客人都有哪些,門房一一向她講了,大多數都是江家遠房的親眷,唯有一個官家,便是同二老爺關系不錯的臨安知府。
秦媽媽趕緊往回走,默默祈禱著千萬不要是那個知府家,可誰料天不遂人愿,竟真的就是那個知府家的小少爺。
連一個三歲小娃都不放過,這得是多么惡毒的人才做得出來?
連秦媽媽都不敢相信。
秦媽媽跪了,珍珠也只得跟著一起跪。屋子陷入了短暫的死寂。
素雪抬起眼來看了秦媽媽一下,忽然道:“母親善良溫厚,哪會虐打小少爺?這兩個丫鬟膽子小,又在母親跟前,也不見得敢放肆。”
說完,素雪目光直直看向秦媽媽。
一個惜香成得了什么氣候?扳倒秦媽媽,才算是把二太太身邊得力的心腹給鏟除了。
秦媽媽嚇得雙目圓瞪,直喊道:“老太太明察,老奴打死也不敢得罪知府少爺啊!”
素雪目光清絕,逼視著秦媽媽,道:“當時府里人都聚在花廳會客,只有母親這邊兒沒去,不是秦媽媽,難不成會是母親嗎?”
秦媽媽仰著頭,面色慘白。
她是江府里的老媽子了,自然知道江老太太處理這些事會用上什么樣的手段,她也見過了不少的替死鬼,不說遠了,雪梅便是個例子。
秦媽媽瞳孔渙散了,她不想,不想那樣不明不白地含冤!
“老太太!老奴真的沒有,老奴之前一直在耳房里為二太太熬藥,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小少爺的事情啊!”秦媽媽不停朝老太太磕頭,哭天搶地。
老太太沉默了。
秦媽媽忽又轉過頭來向二太太乞求道:“二太太,二太太您說句話呀!您為老奴說句話啊……”
二太太神色復雜,看了看秦媽媽,緊抿起嘴思索起來。
秦媽媽忽地跪行向前抓住二太太的袖擺,一面使勁搖一面說:“二太太,老奴真的是冤枉的啊,老奴跟了您這么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老奴可是看著二太太您嫁入江家來的呀!”
最后那一句話,才觸動了二太太。
是啊,秦媽媽跟她身邊最久,知道的事,也最多。
她誠然想順著話兒把這臟水潑到秦媽媽頭上,那小娃只是摔了一下,并沒有什么大傷,秦媽媽大不了就是吃些苦頭,命還是能保住的。
可掂量著秦媽媽拽著她袖擺的力道,二太太忽然改變了主意。
“珍珠!”二太太忽然沉聲喊道。
珍珠嚇得全身一抖,連忙應了聲是。
“你說,剛才是誰把小少爺摔在地上的?”
珍珠本以為二太太要將她推出去,心里正打著小鼓,忽聽到二太太這樣問,她才松了一大口氣。
嘴唇顫了顫,答道:“是……是惜香!回二太太,回老太太,是惜香,是惜香把小少爺摔下去的!”
惜香一個寒噤,直涼到了心底。
珍珠的話一落音,二太太就上前一步揪住惜香的頭發,唰唰唰三耳光扇下去。
“死丫頭,當真是活膩了!”二太太打完就厲聲喝道。
惜香被扇得兩眼冒金花,耳朵隆隆作響,已經聽不清楚二太太究竟在罵什么。
前來圍觀的眾人被二太太這兇暴的行為嚇住了,大太太更是嘖嘖低呼,搖頭道:“就說二嬸子怎生得手勁兒這樣大,原是平日里打丫鬟練出來的!”
二老爺蹙起眉,再也不愿留在這兒同這個殘暴丑惡的女人多費口舌,轉身朝老太太行一禮,悶聲道:“兒子還要應邀去張員外府中煮茶,這里一切但憑母親安排。”
說罷,再沒有多看二太太一眼,甩甩袖轉身往外走。
走出兩步,又停住步子,冷聲道:“弘哥兒之前不是說秋闈就要下場去嗎?這年關一翻過,日子就近了,別杵在這里,回屋子去背書。”
江永弘也被二太太這邊的事情攪得煩悶不已,朝二老爺點了點頭,退出去了。
府里其余的小姐少爺也被二老爺一一遣散了去。只余下老太太大太太,還有一群丫鬟婆子。
素雪冷冷看了二太太一眼,也跟著眾人一同退出去了。
素雪早料到即使二太太出了禍事老太太和江家人都會極力護住她名聲,但是瞧著二太太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即使是護住了,以后在府里也沒什么可折騰的了。
當夜老太太傳晚飯時,特意沒有傳二太太,即使這邊去請,二太太也未必有臉過來。
晚膳上很沉悶,眾人皆是屏息凝神,大氣不敢出,卻又好奇,想聽聽看知府那邊怎么樣了。
老太太卻是一直都悶著聲,一句也沒提。
用完晚膳后,二老爺送老太太回屋子去。
胡媽媽瞧出了二老爺是有話要同老太太講,她扶著老太太走過屋內花開富貴的如意屏風,便駐足不再進去。
老太太坐下來,二老爺也抖抖衣裳坐到一旁,秋葵奉上來兩盞參茶,也快速退了下去。
老太太輕輕吹了吹熱參茶,小飲一口,放到一旁,閉眼嘆氣。
“母親,兒子此番過來,是想跟您坦白……”
“別說了!”老太太蹙眉打斷二老爺,“還有完沒完?”
“母親!”二老爺也激動起來,揚手朝外一指,“您也瞧見她那副德行了,這樣的女人,怎么能侍奉好您,怎么能掌起整個江家?”
老太太再次皺眉閉上眼。
她知道,當年若不是她拿出馮氏相逼,二老爺絕不可能妥協娶曹氏,那馮氏一死,二老爺便覺心灰意冷,可曹氏也無辜,怎能無端端休妻?
老太太知道二老爺這十多年來一直都壓抑著,雖然敬畏她這個母親沒拿出來說,但是那休妻的想法卻是從未打消過。
這曹氏也當真是不爭氣,不曉得中了什么邪,竟惹上了沖煞,這倒霉事兒一件接一件地全找上她去了。
上回在京里出了事,二老爺連夜趕到祥云客棧來,到她屋子里說了許多的話,也提出要休妻。老太太當即劈頭蓋臉一頓好罵。
這回,她竟有些說不出話來了。
曹氏那個模樣,別說是二老爺,連她這個老太婆子都著實看不下去了。
見老太太沉默,二老爺接著道:“兒子不是母親所言的荒唐,并不是想休妻再娶。正如同母親所言,兒子如今已經有兒有女,這樣一把年紀,也無須再娶妻了。”
老太太聽完猛地睜開眼來,似乎被二老爺給驚住了。
二老爺緩和下語氣,道:“若是母親擔憂兒子晚年無人照拂,再納上幾房姨娘便可,至于妻子,都是不必了……”
最后一句,他說得蒼涼。
至于妻子……
他的妻子早在十五年前就香消玉殞了。
短暫的驚詫后,老太太揚起手掌重擊在案桌上,將二老爺的思緒拉了回來。
“什么不荒唐,我看你是荒唐透頂!”老太太激動地指著二老爺訓斥起來。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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