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若行道:“那個借命人,現在除了壽命,已經什么都沒有了。他接不了任何生意。”
“認真算起來,他還是我的前輩,當年我剛出道的時候,他幫了我很多。”
“可惜,他在一場任務里失了手,現如今只能坐在輪椅上了卻殘生了。他的女兒遇上了麻煩,他能做的,就是用他最后的壽命和他一生的積蓄,換他女兒平安。”
我歪著腦袋看向風若行:“你不怕他拿出壽元之后就一命嗚呼?”
風若行搖頭道:“我本來只想要他的酬金,不想要他的壽元。可他跟我談過了,他說,他在輪椅上坐了三年,不想再坐三十年了。拿出壽元雇來高手,對他而言也是一種解脫。”
那個人的想法,我能理解。
一代叱咤風云的高手,最后只能在輪椅上了卻殘生,對他來說是一種折磨。
退出江湖的人,其實總會想起江湖的事,當年縱橫江湖的種種豪情,對于一個廢人來說,無疑于混在糖水里的刀,先是短暫的甜,跟著就是無盡的痛。
我點頭道:“這次的生意。我可以不收傭金,他給我和葉陽一人兩年壽元就行。”
“不行!”風若行道:“我不會要他的壽元,拿走的那兩層傭金也會留給他女兒。但是,你們不一樣,你和葉陽跟他沒有任何交情,我得把傭金給你找回來。這不是江湖的規矩,是我的原則。”
我點頭道:“行!具體說說,這場生意,我怎么接?”
風若行搖頭道:“趙哥沒說生意的具體內容,只有他看中的人,才能接這趟生意。”
“據我所知,想要比劃這趟生意的人還有不少,全都是術道上真正的高手,我們先去把生意搶過來再說。”
“行!”我站起身道:“葉陽,出來干活兒了。”
其實,葉陽早就在外面等著了,我一喊人,他就收拾了東西上了車。
等到了車上,風若行才告訴我:“這次你們得換個身份出手,不能用術士的身份,這也是趙哥提出來的要求。”
我頓時就懵了:“我不用術士的身份用什么?”
風若行白了我一眼:“你到底是不是術士?”
“你真以為,術士全都是穿著出家人的衣服,或者奇裝異服的去給雇主辦事兒的么?”
“我告訴你,其實,多數雇主不愿意讓人知道自己撞了邪。真正的術士都是裝成打工仔,跟在雇主身邊,在暗中給雇主斬妖驅邪。”
“貼身保護雇主的人,一般都用保鏢、秘書、司機、顧問這些身份。”
“臨時驅邪的時候,有人偽裝過搬家公司,有人假扮過裝修工、水管工,還有人裝成過快遞員,總之,就是別讓人看出來就行。”
我一聽頓時來了興趣:“你裝過什么人?說來聽聽唄!”
這回的雇主,跟我們隔著一個省,開車過去得十多個小時,車上也是無聊,風若行干脆跟我們聊起了天。
“我干過的事情多了去了,專職司機,長途司機,婚介,賣保險……”
“我給雇主當著司機的時候,開車走過陰陽路,雇主在車里嚇了個半死,我卻壓著鬼魂過了生死橋。”
“那回那司機當得,別提了。雇主直接嚇休克了,我還客串了一回說客。要不是我軟磨硬泡,那個被嚇掉了魂兒的雇主,就得被黑白無常帶走了。”
“我干婚介的時候,硬是把死人背到墳地了,幫助雇主退了婚,要回了彩禮。”
“不過,那雇主點子背,后來又碰上一個要跟他結婚的女鬼。第二回,找我找得晚了,他沒躲過去那一劫。我只能給他當了回司儀,讓那倆口子結婚了。”
“他倆結婚的那天,親戚朋友是笑著來的,哭著走的。沒辦法,誰遇上半張桌子坐著鬼的婚宴,誰都得哭。”
“我喜歡打的工是跑運輸,能把東西送到地方就完事兒,還不用雇主跟著。也用不著去聽雇主在那說三道四。”
風若行這一番話聽得我一愣愣的:“你這……這也太不靠譜了!雇主都差點被你弄死了。”
可我沒想到,更離譜的卻還在后面。
風若行白了我一眼繼續說道:“我最不喜歡接的活兒,就是去給人當老公、當兒子、當爹。”
“當了老公,我就是擋箭牌,誰知道看上他的那姑娘是個什么玩意?那回要不是我手快,先把那狐貍掐死了,我就得給自己辦陰婚了。”
“當兒子那回,我自己差點瘋了。那個雇主養了個小鬼,結果甩不掉了,我去給人當小兒子,揍他‘大兒子’,弄得像是我要分他家產似的。”
“當‘爹’那次,那次不說也罷!總之,我沒讓雇主好過。”
我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你不是女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