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光閃爍,幻景如水波蕩漾。
那尼姑仰著頭,似笑非笑地凝視著頂壁的鏡子,仿佛正透過鏡子,凝視著許宣二人。
素晴!
許宣又驚又奇,不知為何她的影像竟會栩栩如生地出現在這里?聽見烈云狂的低呼,更覺詫異,道:“小賊,你認得她?”
那廝干笑兩聲,神色有些尷尬,道:“認倒也不算認得,只是前天夜里在皇宮的太子府里見過……”
“太子府?”
許宣原想問他是普安郡王還是恩平郡王,但想那趙伯琮乃是慈航靜齋俗家弟子,素晴若是出現在宮中,必是拜會他無疑。
難道她與王重陽也經由“**棺”,回到了臨安?
jing神陡振,追問其詳。
烈云狂撓了撓頭,道:“小人的表兄到了臨安后,吵吵嚷嚷,非要去皇宮開開眼。我見道佛各派都去了金山寺,宮城守衛松懈,就領著他悄悄上了鳳凰山頂。在宮里胡亂兜了幾圈,小人正要催他走,他卻非說‘既入寶山,豈可空手而回?’拐入太子府,擄了太子妃。正待要走,忽然來了一個尼姑,鬼鬼祟祟進入了太子的寢宮……就是,就是這個比丘尼。”
他指了指空中素晴的幻像,忍不住浮出一絲淫猥的笑容,道:“我們從沒見過尼姑和太子幽會,大感好奇,就躲到窗外偷聽。兩人濃情蜜語,卿卿我我。正聽得有趣,山下忽然傳來一陣笛聲,這位比丘尼頓時變了神色,匆匆逃走。被她這般一攪,我們的行跡也隨之暴露了,表兄屁股更是無端端挨了一記氣箭,虧得小人機警,才逢兇化吉。”
許宣臉一沉,正想罵他胡說八道,靈光霍閃,陡然明白這廝所說的“素晴”乃是完顏瑤所化。
那小妖女投靠李師師后,偽裝成素晴,害得慧真、王重陽等人九死一生;后又隨著女魔頭混入金山寺,誘使大悲變成了敖無名,鬧得天下大亂。
不知此番假冒素晴,色誘趙伯琮,又有何圖謀?
忽聽上方傳來一個輕柔悅耳的聲音,在洞窟里嗡嗡回蕩:“晴兒自別茅山后,無時無刻不想著重歸上清。今日蒙宗師不棄,夙愿成真,再造之恩,沒齒難忘。”
兩人大奇,這聲音與“素晴”幻像的口型完全符合,難道眼前所見并非蜃景,而是窟頂投映而下的真實場景?
只見霓光波蕩,在“素晴”身后浮現出一個又高又瘦的道人,頭戴七星黑冠,身穿五色云霞帔,斜背長劍,衣角上繡著北斗圖紋。長眉入鬢,不怒而威,赫然正是上清派的輔教宗師朱洞元。
他雙眼似睜非睜,似閉非閉,淡淡道:“你有此心,為師甚感欣慰。葛真人將你托付于我,我自當視如己出,傾囊相授。你是碧霞元君的女兒,將來繼承元君之位也是理所當然。只是李元君誤入魔途,千夫所指,我若直接立你為儲,茅山上下未必能服。慧真師太收你為徒,我不阻擋,也是想檢驗你心誠與否。你既心向上清,愿攜‘甲子環’與‘玄武骨圖’作為謝師之禮,情真意切,金石為開,我也就放心了。”
許宣一怔,怒火上涌,朱洞元謹小慎微,鮮有丑聞,想不到竟這般厚顏無恥。隱隱又覺奇怪,素聞這廝心機深沉,喜怒不形于色,為何此時說起話來毫無顧忌?
“素晴”道:“前日金山寺內,宗師傳音于我時,晴兒便下定決心,縱是粉身碎骨,也要光耀茅山,重振師門。于是今日趁著慧真師太盤坐療傷時,悄悄取走了‘甲子環’,連夜趕到茅山……”
“甲子環?”朱洞元一震,細眼jing光四射,聲音竟微微顫抖起來,“你將‘甲子環’帶來了?”
烈云狂仰頭張望,狂嗅氣息,尋找這幻像的投射之源,忽然“咦”了一聲,滿臉驚訝,指了指窟頂那銅錢孔般的方形白光,豎起三根指頭,道:“帝尊,上頭除了這尼姑,還藏了兩個娘子……”
話音未落,蜃景波蕩,“素晴”從袖中取出一個白色絲袋,輕輕一抖,滾出兩個清秀女尼,竟和她長得毫無二致。
許宣、烈云狂大感意外。
朱洞元更是臉色劇變,猛地抬頭朝那“素晴”望去,四目交接,如遭電擊,他的表情忽如冰霜凍結,原本凌厲如電的眼睛也呆滯如死魚。
“素晴”嫣然一笑,柔聲道:“是了,看著我。好好看著我。”
她的臉如被朝霞鍍染,光芒四射,瞳孔中更似燃燒著兩團火焰。
烈云狂心中一顫,呆望著空中幻像,意奪神搖,迷迷糊糊地朝前走去。
“攝心術!”許宣大凜,咬破舌尖,一把抓住那淫賊的后領,在他踏落懸崖前拽了回來。
“攝心術”源自上古的“攝神御鬼**”,即使在魔門之中,也被視為極兇邪詭秘的外道法門。
“盜丹**”盜取他人之炁,“攝神**”則是攝汲天地之神。
修此術者,可以吸納游離九界的魂神,聚煉念力;也可借此控制他人的魂識,操縱如傀儡。但修煉時稍有不慎,便受反噬;遇到念力高強的對手,更有魂飛魄散之虞。
許宣遇見的各派高手中,僅有林靈素、李師師、李少微等寥寥幾人敢修此法。眼前這“素晴”竟能攝住堂堂茅山輔教宗師的心魄,除了李師師,實在想不出誰還有這等本事!
烈云狂被他拍醒,冷汗涔涔,又驚又怕,不敢抬頭再望。猛力抽吸了幾口氣,似是又辨出了什么氣味,道:“帝尊!我在太子府見到的尼姑,不是站著的這個,而是躺在她腳下的其中一個……”
話音未落,又聽那“素晴”柔聲說道:“朱輔教,你說只要我獻上‘甲子環’,就讓我接掌茅山元君之位。如今我已將‘甲子環’帶來啦,不知‘元君密匣’又在哪里?”
朱洞元怔怔地望著她,木偶般橫移到密室墻邊,在一塊鑲嵌的青銅八卦上拍了拍,八卦圖案應聲凸起半寸。
他又在“震位”、“乾位”、“離位”、“坎位”、“坤位”上來回拍了幾遍,而后朝左轉動三圈。
“咯啦啦”一陣低響,青銅八卦朝外彈出半尺,霓光四射。
朱洞元伸手取出一個五寸來高的彩銅描金小人。
小人高髻道袍,盤坐合掌,斜背著一個空劍鞘,似是上清道姑的形狀。
他握著小人,手指顫動,大汗淋漓,心里似是在做著激烈的斗爭,雙眼卻始終瞬也不瞬地盯著“素晴”,慢慢移步到她面前。
許宣心中一動:“難道這小銅人就是‘元君密匣’?‘紫虛小劍’不是什么開啟盒子的鑰匙,而是插入銅人劍鞘的機關秘鑰?”
“素晴”從朱洞元緊攥的手里拔奪出彩銅小人,粲然一笑:“多謝輔教賜寶。現在,你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左袖一拂,朱洞元登時委頓倒地。
她收好小銅人,又將腳邊的兩個尼姑納入乾坤袋里,縱身一躍,洞窟內的蜃景倏然消失。
只見洞頂光芒怒放,一道人影從那銅錢孔般的方口翩然沖下,正是那“素晴”。
許宣更無懷疑,幻像中的密室必與這洞窟相連。
這妖女既非完顏瑤,必是李師師無疑。她處心積慮,只為奪取“煉天石圖”與“**棺”,此番喬化為素晴,潛入茅山元君密殿,從朱洞元手中奪走“元君密匣”,多半就是為了尋找“**棺”的下落。
此時本是半路劫奪的絕好時機,奈何他重傷初愈,又引雷入體,難以聚使真炁,貿然現身,徒有送死而已。
然而葛長庚對他恩同再造,臨終托孤,又豈能眼睜睜看著這魔女擄走素晴?
心念急轉,喝道:“李師師!‘紫虛小劍’在我這里,要想開啟‘元君密匣’,就拿秋晴姑娘與我交換!”
“是你!”那“素晴”凌空翻旋,妙目驚訝地凝視著他,閃過古怪而復雜的神色,嫣然一笑,“好呀,你這般憐香惜玉,那就‘紅粉贈英雄,寶劍送佳人’罷。你將‘紫虛小劍’拋與我,我就將你的親親小尼姑送還與你。”
眼波盈盈,似悲似恨似喜似嗔,又似蘊含著萬千凄婉與柔情。
許宣心頭一顫,意亂情迷,不由自主地摸出那“紫虛小劍”。
正待丟去,下方炫光霍閃,一道人影鬼魅般沖向“素晴”。
許宣猛地醒過神,暗呼僥幸。
只見氣浪迭爆,黑影交錯,剎那間,來人便已攻出了數十劍,快逾閃電。赫然竟是茶鋪里的“瞎婆婆”!
那“素晴”猝不及防,被她迫得險象環生,連“攝神**”也無從施展。
許宣大奇,李師師的“先天神功”與“九宮步”出神入化,眼前這“素晴”竟似絲毫不會,難道她并非那女魔頭?
轉頭四望,不見白素貞。但此時最要緊的是救下真素晴,若能趁機從那“婆婆”手中奪回羅盤自然更好。
當下顧不得多想,將烈云狂兜入乾坤袋,聚炁朝二女掠去。
身形方動,“轟”地一聲巨響,大浪噴涌,深淵里沖出一只龍鲼,尖嘯著迎面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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