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你不是開玩笑吧?”
公子順都聽傻了,挖條地道通到人家府中,還要‘順手’搞個密室出來?再留下幾封書信?這明明就是坑死活人的節奏啊?是誰這么倒霉,交朋友交到了白子這里,看來自己日后要小心謹慎才成了,這位白子不出手則已,出手就是絕戶計,真是太可怕了!
白棟其實很冤枉,他是真的在救龐涓;龐涓這種性格放在任何一個時代任何一個國家都是不會有好下場的,如今魏國強橫,魏嬰整日做稱王稱霸的美夢,自然由得他折騰,可像他這樣崽賣爺田不心疼整天消耗魏國國力去成全自己世之名將美夢的家伙會有好結果?日后魏國國力漸漸衰竭、秦趙漸漸強大,魏嬰定然要回頭算賬的......如果有人認為馬陵道之戰完全是兵家手段、認為龐涓遇到孫賓就會變成智商負數,那一定是太純潔了。
在不知不覺中,白棟已經改變了這個時代的很多事情。孫賓剛到魏國不久就被他‘綁架’到了秦國,現在正領著西爾德與西醫諸戎親熱,因此沒機會在魏嬰面前展現他杰出的軍事天賦遭到龐涓的嫉恨,同時也在斗爭中漸漸成長為日后那個成熟的‘孫子’......孫臏和龐涓的故事將不會再次上演,很有希望在白子的英明領導下共同為華夏更偉大的目標而努力奮斗,這樣的人才怎么可以死在魏國任上呢?必須得救!
只不過白棟救人的手法略為不夠陽光而已。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龐涓是個不甘屈尊人下的家伙,明明已經在魏國混得風聲水起。如何肯輕易離開?無奈之下,白棟也只能做一回公叔皰、讓這位便宜師兄當回吳起算了,而且還有魏申支持、公子昂這個戰國第一忠厚老實的君子隨時準備‘坑爹’,白棟都想不出自己會有失敗的可能。
“沒有霹靂手段,怎顯慈厚心腸?公子順你要知道,我們這是去救人,不是害人!哪怕手段不夠光明。那也是無可奈何之事,為大事者當從權達變嘛......”
白棟在說服公子順。也同時在說服自己:“總之你不用想太多了,把洞挖好、密室建好,我這位朋友初時或許會恨你入骨,三五年后。卻會感謝你今日的作為。拜托了......”
“日后白家巨船建成,我要做船隊的總令!這是條件。”
那日在長河上出現的船隊已經令天下人震驚了,可公子順卻知道更大的海船還在建造中,白家商社為此耗費了大量材料,造成的巨船將成水上之城!而且白子管這種巨船為‘寶船’,可見其是如何珍貴了。公子順也不想封侯拜相,自從投身水匪事業以來,就愛上了在水上逍遙快活的日子,等到寶船建成。他是一定要競爭船隊總領的,像馬橋那種粗胚最多只能做個大副二副。白子說了,大副二副就是個打下手的。他可不干!
“我答應你。”下西洋的寶船隊還在建造中,有個經驗豐富的總令是必須的,其實就是公子順不開口,白棟也內定了以他為首;至于馬橋,這貨既有操舟水上的經驗,又十分悍猛能戰。‘海軍陸戰隊’的隊長必須是他了,兩人相互配合卻又不為統屬。這樣才能成為最佳拍檔呢。
挖地道不難,難的是在人口稠密的大梁城內開挖還要不驚動他人,這就必須要有一個方便動手的場所。席子的宅院不大不小,距離龐涓的宅院不遠,而且臨近就有水塘,可以引水進來用來濕潤土地方便開挖,公輸家有的是能工好手,又有公子順這個地下工作的行家,一個月的時間足夠他們用竹片子挖出一條直通龐家的地道了。
席子平白得了這么個好差事,就連魏鋒也感覺奇怪,幾次去覓芳樓探聽過消息,卻也沒發現有什么怪狀,然后不久就得到魏申的親自接見,世子還是很期重魏鋒的,直接升他做了精武卒中的百夫主并把他掉去了西郊大營負責教授魏軍箭術,魏鋒得此重要,自己的事情還忙不過來呢,哪里還有時間去管大舅哥的事情?覓芳樓是什么地方?那是貴族商賈們流連的銷金處,他那點軍晌可不夠去喝幾杯茶的......
時間就這樣從席子的指縫間悄悄溜走,不覺一個月過去,席子儼然已經變成了分揀豆子的高手,現在他都不用看,閉起眼前只憑手指摸就能知道哪顆是菽豆、哪顆是楚國紅豆。杏仙姑娘說她的病好多了,現在是睡得好,吃啥啥香,這都得感謝席子,還說席子就是她的貴人!席子別提有多開心了,在這里吃得好睡得好,他這個傻大黑粗的鄉下人都被熏得香噴噴了,而且杏仙姑娘出手極是大方,臨行那日專門擺設了酒筵感謝他,還多給了兩千錢。這可是五千枚魏國圓錢啊,席子感覺自己忽然變成了全天下最富有的人。
買上二兩頂級的魏酒和下酒的熟肉,席子哼著小曲兒回到家中,整整一個月沒有回來了,家中塵封處處、墻角布滿了蛛網;席子是個心細的人,四處查看了一遍,確定沒有人來過,這才放下心來喝酒吃肉,明天就是咱出頭露臉的時了,也讓四鄰都知道鄉下來的席子也是個明曉禮儀的有錢人!這就是公輸家和公子順的高明之處了,如此大的工程,卻沒有留下半點痕跡,就連挖出的土也全數填了回去,就這么神不知鬼不覺地為龐大將軍平添了一座密室,而且還是免費的......
席子很開心,老實人公子昂就郁悶了,惠施和公子昂就是商量好了一同來逼宮的,面前擺放著整整一疊魏國司情處送來的‘密報’,每一份都是直指龐涓與秦有私,可公子昂卻知道,惠施就兼著魏國司情處的職司,如今那位秦國白子做好了鐵證,像這樣的情況自然是要多少就有多少了。
公子昂每喝一口酒就嘆息一聲,腦袋搖得像撥浪鼓,真想就此長醉不醒了才好,可偏偏他的酒量是出了名的好,而且心中越是犯愁腦袋就越是清醒,就是不醉!
“世子與惠子是要陷我于不義也!公子昂一生磊落,如今卻要我構誣他人,而且這個人還是魏國上將軍!不錯,我是深恨龐涓,可君子......”
“何為不義?丈夫舍生、君子取義,此非迂腐之小義小節,而為大義也!龐涓不去,則魏國難安,難道公子就忍心看到文侯武侯數十年積蓄毀于此人之手?今君取小義而不為大義,又何談一生磊落光明?我看倒是個趨利避害的小人,滿口禮儀節義,其實沒有為國擔當之心!”
惠施是什么人?那是戰國初期有名的縱橫家,能把死鬼說成活人的舌辯之士,公子昂張了張口,一時啞口無言。當日白棟說只有他能擔當此任,他雖然沒有當場同意,卻也沒有反對,如今被魏申和惠施賴上了又能怪誰?
“父王太過倚重龐涓,要扳倒此人,僅憑白子準備的‘鐵證’還是不夠的,必須要有叔父這個老實人出面才可。天下人都知道叔父是至誠君子,平生不發一句謊言,有你指證龐涓,必令他百口莫辯。叔父,侄兒代魏國國民求你!代父王求你!代我魏家列祖列宗求你了!叔叔今天若不答應,侄兒就長跪不起,跪死在叔叔面前就是!”
“申兒不可!你是魏國世子,也就是日后的國君,叔父如何擔當得起?也罷......為了魏國,我公子昂就昧一回良心、說一回假話罷了!龐涓,公子昂對不住你,卻對得住魏國!”
公子昂長嘆一聲,心中感嘆那位秦國白子實在是厲害無比,連他也被逼得不得不做此下作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