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3章各逞“才能”
蘭兒雖然先去了,暖陽也是不放心——越柔是誰,自視甚高的越國公主,自己只派了一個丫頭過去說話,她怎么能聽?后面定有十句百句話等著呢,也就是暫時拖一拖罷了。
她心里嘆著氣,琢磨著,趕明兒非得想個未雨綢繆的法子不可,否則,夏天熱冬天冷,人家那邊瘋一瘋鬧一鬧自己就得趕過去,豈不是先跑細了自己的腿?
這樣歇了一歇,她才起身繼續往碧云居那邊走,只是這次不再勉強自己,只是慢悠悠的踱過去,快進門兒的時候,甚至讓鶯兒吩咐小丫頭去廚房準備準備,送一壺酸梅湯過來給她解暑。
等進了大門,暖陽就不能再故意忽略越柔的朝天獅子吼,笑吟吟的趕到后院問道:“妹妹這是怎么了?快跟姐姐說說,可不許委屈了自個兒。”嘴上雖然這么說,眼睛卻先去瞧蘭兒,見她只是低著頭,兩頰不知是被罵的還是熱的,紅撲撲的惹人心疼。
“姐姐——”越柔見她終于來了,立刻拖著長聲兒撲到暖陽身前,抱住暖陽的胳膊甜膩膩的撒嬌道,“可不就是你委屈妹妹了?讓我住這么小的院子,我不依”邊說還邊輕輕頓了頓足,嬌艷艷的嘴巴高高的撅著,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
暖陽四外眺望了一番,才明白了狀況:碧云居是個兩進的院子,規格上比暖陽的海瀾居稍小,越柔大概是想打通了圍墻,和旁邊那所院子連在一起,讓她的地方更加寬敞。
新婚第一日便要砸墻——這樣的新媳婦,暖陽還真是聞所未聞。
“原來是因為這個?”暖陽笑盈盈的看著那幾個被迫輪著大錘砸墻的婆子,搖頭嘆息道,“妹妹就算有這樣的心思,也該先跟姐姐說了,再去和大爺、二叔、三叔商量一下再辦不是?只要那三兄弟首肯了,自會找個干凈利落的院子讓妹妹先搬過去,再尋一隊年輕力壯的匠人來弄這些,何必讓這些婆子來做?哪怕她們都是做粗使活計的,也到底是女人,哪有力氣砸墻?”
她這一番話說下來,墻邊臉蛋兒通紅的婆子們瞧她的眼神兒立刻熱切了很多。
這邊正說著,鶯兒便帶著個小丫頭進來了,那小丫頭提著一只雙層的小木桶,里面盛滿了酸甜誘人的酸梅湯,正是暖陽方才吩咐她們弄的,正巧天氣熱,廚房有新做出來正要分送出去的,知道大奶和二奶奶都在,索性用那只小木桶都給盛過來了。
鶯兒盛了一碗交給暖陽,暖陽喝了半碗,剩下的賞給了小臉紅紅的蘭兒,才對越柔低聲道:“把墻根兒下那幾個婆子也叫過來喝點兒吧,瞧她們那一頭汗。”
越柔一愣,抬頭審視的看了暖陽一番,見她坦誠的回看自己,目光真誠,表情認真,倒不像是玩笑,一顆心沉了一沉,才嘟起嘴吧說道:“你的人情,何必給我?”
“來這院子里,你是主,我是客,哪有我的人情?”暖陽笑著回應,見她不說話,便隨意的拉了拉她的衣袖,笑道,“別耍小孩子脾氣啦,她們可都瞧著咱們呢。”
越柔沒話可說,這才讓身后的丫頭把那小木桶接過來,院子里的人各盛了半盞,連那幾個大汗涔涔的婆子也都有份兒,才把暖陽請進花廳說話。
暖陽跟她又聊了幾句,見她似乎心不在焉,便起身告辭:“你瞧瞧我,一聊起來就忘了時辰——靈兒每日都是這時候跟我玩一會兒,此刻只怕已經在等我了,我得趕緊回去瞧瞧。”
“姐姐慢走,”越柔并不留她,“左右是個孩子,遲了就遲了。”
“話可不是這樣說,”暖陽聽上去在跟越柔將育兒經,“越是信任我的人,我越不能騙她——哪怕就是個孩子——否則,她以后哪里還會信我?”說完了,便請越柔留步,自己領著鶯兒、蘭兒等人再往海瀾居走。
眼瞅著看不見碧云居的影兒了,鶯兒才大著膽子說道:“大奶就是良善,她新婚第一日鬧出這樣的動靜,您竟然就這么過去了——若是夫人,定然要給她個下馬威”
暖陽心道,一個妯娌,早晚都是兩家人,哪里值當的我給她下馬威?臉上卻笑道:“你小時候可玩過拔河?”
鶯兒一愣,懵懂的搖頭道:“沒……沒聽說過。”
暖陽仔細一想,也許是叫法不同?便搜腸刮肚的想了一番,才隱約找到一個類似的詞匯,“鉤拒之戲?”
鶯兒想了半晌,才忽然笑道:“哈,奴婢想起來了,夫人在世的時候,聽三爺提過。那時候三爺尚在岑夫子的進學監讀書,進學監每年的十月初九都有一場盛會,其中便有個賽事,大概就是這個名字。”
蘭兒似乎也想起來了,笑著對鶯兒道:“可是兩隊人搶一根大繩?”
“正是如此,”鶯兒神往道,“三爺當時正是這樣說的,那大繩正中還插一根大旗,旗的兩邊劃兩條線,兩對人合力拉那大繩,誰把對方拉過了線,便是贏了。”
暖陽明白,在大興國,這樣的游戲似乎沒有女子來玩兒的,也不再糾結,點頭笑道:“其實,我和二奶奶相處,便如這鉤拒之戲——不管怎樣,為著大爺和二爺的兄弟之情,我們必須好好相處,又因是女人,在同一個家里生存,也必定會有些糾葛……”
“所以才要趁著這個由頭給她一個教訓,讓她不要再自恃身份的瞎折騰”鶯兒想起越柔便火大,“其實,若說身份,大奶當初也是公主呢。”
暖陽笑著搖了搖頭,繼續說道,“在這鉤拒之戲中,那紅綢子難免有時候會偏向這邊,有時候偏向那邊,但因我們是妯娌,不是妻妾,永遠沒辦法分開,才不得不把這游戲繼續玩兒下去。
“若要玩兒的好,其中便有這個分寸——不能太弱,也不能太強,否則分出了勝負,還怎么繼續相處下去?倒不若現在這樣,還能少花些力氣。”
鶯兒聽她那套理論和楊氏大不相同,并不很以為然,但一想到她竟然能把她和墨銘的關系改善的起死回生,應該會有她的能耐,人家又是主子,便只能點頭稱是。
暖陽也不跟她較真,只回海瀾居歇涼、逗靈兒,閑下來的時候,腦子便會溜號,想想墨銘和海兒。
眼瞅著這一天就要過去了,暖陽也讓廚房備好了墨銘愛吃的飯菜,碧云居那邊又傳來消息,說是二爺墨霖回來了,越柔和他兩夫妻關在屋子里說話,起先還好好的,后來越柔便大鬧起來,把墨霖從屋子里轟了出來。
墨霖倒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只是把那些長得粗壯些的婆子都派出去做別的差事,自己悠然自得的去尋月歌。
暖陽有了上次的教訓,再不會冒冒失失的跑過去,只是讓蘭兒親自去月歌那里,請月歌到海瀾居一敘。
月歌何嘗不知道暖陽的意思?自然拒了墨霖,獨自一人跟著蘭兒過來。
“月歌,”暖陽待月歌坐好,才慢悠悠的說道,“我的難處,你是懂的。”
“大奶,月歌懂得,”月歌本來一直隱忍著,聽暖陽一說,那雙本來便含著一汪秋水的雙眼立刻紅了,“二爺新婚,月歌本該避諱的。”
蘭兒在一旁替月歌說話:“奴婢親眼見著月歌姑娘關緊了屋門,不讓二爺進去——二奶奶,原是二爺去找月歌的,求您饒了她吧。”
暖陽只是點頭:“我又何嘗不知道?只是二爺是爺們,做出什么事兒來都說不得他,就算他給我幾分面子,讓我罵他幾句,依他的脾氣,即便當時答應的好好的,過后也還是照自己的法子來。”
她早就想過,墨霖已經娶妻,月歌何必還要在一棵樹上吊死,只給人做妾?但是,這終歸只是她的心思。
人和人不一樣,就說現代,那有大好男人不嫁,非要給人當二奶的女人也比比皆是,更何況是大興,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活法,暖陽能做的只是管好自己,沒本事說服別人放棄根深蒂固的觀念,跟她一樣寧可離開,也不要和人分享一個丈夫。
但是,這不代表可以由著墨霖和月歌亂來——這可是人家新婚的第一天呢。
“月歌,二爺既然帶你回府,便是要納你為妾的,但是早在墨家抄家流放之前我便對你講過,那必須是一年之后,這一年內,你必須坐穩,坐正,因為你如今的身份是我的表妹,不是二叔的侍妾,”暖陽正色道,“你該知道,我這是為了你好,這樣,別人要拿你的錯處,也不是那么容易。”
“大奶,月歌懂得……”月歌伏在桌子上,嚶嚶的哭了起來。
暖陽正在安慰著,就聽院子里傳來丫頭們向墨銘請安的聲音,月歌連忙掩了淚痕,低頭立在一旁,等墨銘進門之后躬身施禮,便向暖陽告退。
暖陽點頭應了,便吩咐蘭兒備水讓墨銘洗澡解乏,待墨銘出來才讓丫頭們暫時退下,對墨銘說道:“我已經派人出去找她了,好歹別讓她流落在外面。”
她沒提是誰,墨銘卻一下子便明白過來,他說不出什么感激的話,只是笨拙的把暖陽攬進懷里,半晌才道:“我……暖陽,我……”
“我知道,就算她只是個朋友,這樣無端沒了,也該找找的——我真的沒什么。”她雖然舌頭根兒都是酸的,卻還是昧著良心說道,話一說完,便覺得墨銘雙臂用力,將她抱緊了些,過了老半天才說:“我一進大門便聽說你今日夠忙的,要不要為夫幫你出出主意?”
——————表錢滴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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