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臺上,韓凌飛已完全褪去了人類模樣。
他突然笑了,隨即心生倦怠之感。
他抬頭看向半空,那里正戰作一團,場面依舊混亂。
“謝安,本公子膩了!”
韓凌飛一手持劍,他將另外手爪藏于身后,準備給謝安最后一擊。
“本公子大度,現送你下去,去見你那叛徒老子!”
言罷,韓凌飛化作虛影。
他長劍在前,妖爪緊緊跟在其后。
謝安心中有滔天怒意,他知道,這或許是他最后一劍了。
不屈、恥辱、憤怒、不甘、悔恨,各種情愫交織在一起,令他顫抖不已。
突然,胸口有千萬怒意,迫不及待,想要一瀉千里。
他看向前方。
不知為何,韓凌飛的速度變得越來越慢。
印在謝安眼中的身影,也越發的清晰。
謝安腦海中盡是便宜師父的驚天一劍,那劍意凌厲,包含著對天道出劍的勇氣與決意。
他一手持劍,一手放在劍莖之上,姿態飽含出鞘之意。
韓凌飛見此,不禁嬉笑:“裝神弄鬼!去死!”
韓凌飛一劍斬來,他的動作大開大合,謝安知道,這招并非實劍。
他真正的殺招,卻是身后的妖爪。
謝安不做躲閃,他依舊保持著待出鞘的狀態。
空中。
孟先生見此,心中似有所感:“這是?”
清虛子眸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異彩,他隱隱覺得,謝安的劍修漸有劍胚將成的跡象。
很快,清虛子的面色變得陰冷。
他知道,謝安到了最關鍵的時刻,可他們卻無法提供任何的幫助。
“這一步絕境,只能靠他自己。”
“若是救他,他今后劍胚卻是再也成不了了。”
孟先生點了點頭,放棄了出手的想法。
每一位修行者都有自己的命格,天道盈缺有數,現在看似救了他,可也是毀了他的道心。
掌門與大儒,兩個宗門之中最強者,心態也逐漸有了漣漪。
劍胚是形成劍心的關鍵,劍胚的形成一般與人生大事相關。
有人生死之間凝成劍胚。
有人則是在洞房花燭時凝成。
據說,還有人在飲酒入睡后修成。
劍胚中凝結著一個人最初的劍意,那便是今后劍心修成之所。
其胚越是精純,其劍心越利。
面對謝安這個還未形成劍胚的煉體劍修,見多識廣的孟先生也變得踟躕不前。
劍走偏鋒,劍修是這世上最特立獨行的存在。
一旦劍心難凝,那劍修之道,自然也就廢了。
世間多少劍修如此,混混終日后便倉促了結迷惘的一生。
這也是歐陽子如此著急下山的原因,他擔心云恨天從此再難修成。
那樣,不如直接殺了他痛快。
“謝安,走啊!”
墨清雨的聲音響起,她趴在金色的屏障上,絲毫不在乎身后劍陣的凌厲。
她的素裙上盡是被劍氣割裂的痕跡,她不住拍打金色屏障,想要破出小口。
這一切,只不過都是徒勞罷了。
玄空峰呂長老的得意之作,又怎會不堅?
“師妹,快離開!”
包師兄打出一道防護符篆,以免墨清雨被劍陣的殺戮之氣所傷。
墨清雨漸漸陷入某種困境之中,那朵青蓮在眉心之中隱現,正飛速旋轉。
那微弱的青色光芒照耀在金色屏障上,竟然漸漸融為一體。
“胡鬧!”
呂長老大喝一聲,嚇得包木頭慌忙進入劍陣,作勢要拖出墨清雨。
“包木頭,墨清雨在破陣,不可攪了她的道心。”
“護好清雨,莫要被劍氣所傷!”
包木頭領命,他頂著兩個黑眼圈看向墨清雨。
他突然心頭一喜:“難道,這是師妹的大機緣?”
金色的屏障當中,謝安自然聽到了墨清雨的呼喚。
我,還走得掉么?
謝安心說。
他確實走不掉了,因為韓凌飛已封死謝安所有的退路。
他正揮舞著長劍與妖爪,神情越發的癲狂。
謝安一腳向前踏出,如同往常練劍時那樣。
僅剩不多的氣機全部轟然散開,隨即,他的骨骼中傳來爆炸聲聲。
腳下,演武臺的臺面應聲而碎,龜裂的細紋向前方裂出半丈。
“劍,乃殺人技!”
謝安體內靈河一震,漸漸有開裂之象。
“練劍,要穩!要準!要狠!”
靈河內,浮起濃郁的靈氣之霧。
“劍修者,先持劍!”
靈氣之霧飛快凝結,化而為雨。
大雨如瀑,一落靈河便洶涌澎湃,似要奔向靈海。
韓凌飛見謝安氣機陡然變化,他怕遲則生變,于是化作一團血霧。
下一刻,他出現在面前,卻見謝安猛地睜開眼睛。
他雙目有神,劍芒明亮決然。
瞬間,殺意彌漫!
“師父說,劍,出鞘!”
嗡鳴聲響起。
原本模糊的景色正變得無比清晰。
他透過血霧看清韓凌飛的猙獰表情,還有那將要垂落的血滴。
老者驚天一劍在他心中揮動,深深烙印在謝安的身體中。
出鞘!
劍芒閃爍,劍氣縱橫。
金色的屏障當中,劍芒如同夜間的日光,瞬間壓制了一切月華星光。
韓凌飛的慘叫聲傳來,驚得韓長老心神不寧。
他慌忙看向演武臺,就在分神之際,清虛子動了。
他一掌探出,結結實實的打在韓長老丹田上。
韓長老大驚,再想調動丹田之力時,卻驚恐的發現丹田已被封印。
同一瞬間,韓長老元嬰大驚,慌忙遁空而來。
他搭著韓長老,迅速飛離。
路過演武臺時,那元嬰抬手一揮,卷著破陣的墨清雨一同飛離。
眾長老紛紛化作流光追去,整個演武臺上便只剩下掌門清虛子,孟先生,還有維持金色大陣的呂長老。
呂長老驚恐的瞪大雙眼,就在謝安揮出一劍之后,他體內的靈氣急速減少了兩成。
清風徐徐,劍芒散盡。
演武臺上,那個叫謝安的少年傲然而立。
他站的很直,僅僅是站在那里便像是一柄傲然的長劍。
在他對面,韓凌飛被長劍洞穿,劍鞘從后心冒出。
韓凌飛的長劍應聲而碎,只有妖爪耷拉在謝安前胸,已然筋骨盡裂。
猩紅的氣息散盡,韓凌飛被體內靈氣橫走,爆體而亡。
清虛子化去金色大陣,瞬身來到謝安身旁。
看向少年時,他的目光竟突然呆滯。
那是一具殘破的身體,渾身畫面數不盡的爪痕。
謝安,似乎是沒了生機。
←→新書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