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卷天下

第744章:有人歡喜有人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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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快的兒子被發現時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作為被報復是被進行了殘忍的分尸,就是那種四肢和腦袋被肢解,過去的人進屋就看到軀體被分別掛在房梁,場景非常瘆人的同時,地面上的血跡也充斥著血腥。

對待合作者謝艾必須給予袁快一個交代,與李匡商議后讓袁校以陣亡待遇記錄官方,官府追捕亂黨砍了一些首級,分出三顆給袁快,源于漢國對西北的特殊政策,袁快就從一介白身成了上造。

一顆敵軍甲士的首級會成為二十等爵中的公士,按漢律可以得到百畝田和一名仆人,同時官府也會出人出資建造一“宅”的屋子。每個時代的一“宅”都有自己的規格,今漢一“宅”就是合約三畝的宅子,含房屋和必要的前院、后院。

漢國登記的總人口數量剛剛過一千七百萬,擁有爵位的人不超過三十萬,以第一級的公士數量最多,公士基本上不是常備軍一員就是地方上的基層公務人員。在漢國想要擔任什么職務首先考量的不是所擁有的知識,是本身的爵位達到幾級,尤其是軍中任職最為嚴格。

每五十七人才產生一名有爵位者,這個還是國家剛剛建立沒有多久,國家的戰事爆發也頻繁。

要是觀看數據,三十萬有爵位者主要是集中在元朔元年到元朔六年。

元朔六年之后產生的有爵位者是斷崖形式的下降,以目前的情勢來看的話,想要獲得爵位是越來越難,也預示著國家發動戰爭的頻率和次數在降低。

失去了嫡長子換來了上造的爵位,袁快很難分得清是賺了還是賠了,不過他倒是成了漢國的利益既得者之一,為了自身安全也為了家族不受報復,只能是更加配合官方對亂黨的剿滅。

其實死人對于當前這個時代的人并不算什么,主要是要死得其所,簡單點說就是死了也要有相應的價值。

有了袁快作為榜樣,再來也是亂黨顯得弱勢,更多人選擇與官府進行合作,被發現并消滅的亂黨數量一直都在增加,就是后續的人沒袁快獲得的超規格待遇。

“消滅的亂黨大部分是涼國的舊勢力,卻是一直沒有找到張耽和裴恒的蹤跡。”李匡沒有掩飾失望情緒,更多的是感到困惑:“難道兩人已經逃遠?”

說了,張氏在西北并沒有失去民心,國家也是軍事實力上頂不住才被滅國,有民心基礎再加上官僚體系不甘心,必然是會在國家被從軍事層面上消滅后存在反抗勢力,一般也是由原先的官員來充當頭目。

有民心基礎的反抗,就是一再損失人手也能獲得補充,反抗組織的頭目想要藏身的話也能得到最大程度的掩護,尤其是一些身份無比的重要的人更是如此。

謝艾還是挺在意剿滅不服勢力,那些人的存在會讓漢國對西北的治理難度無限增加,西北人有那些人的引導輿論和搞事也會增加與官方的矛盾。

結合起來就是在對抗中矛盾一再增大,情勢變得越來越糟糕的同時,西北人越來越痛恨官府,官府也越來越不照顧西北人,導致不管是西北人還是官府其實都是受害者。

謝艾算得上是漢國的高官之一,站在一名知識分子和高官的層次,很清楚一旦國家決定在有益政策傾斜方面無視掉某個地區,那個地區不會是變得越來越好,相反是會因為國家的無視越變越糟糕。

不管是為了自己的差事,還是因為出身的關系,謝艾很想解決當前的困難,才有可能在這一次中樞的政策傾斜下讓西北人獲得好處,將關系緩和下來的同時,出于利益的掛鉤使西北人對漢國產生歸屬感。

“發現一個必然消滅一個,只是……”謝艾苦笑說:“還望承基把握力度。”

短短半個月的時間,西北全面發動之下,記錄在被消滅名單的人數已經多達一千四百人,被抓捕入獄的人超過兩千人。被消滅和被捕的數量每天都在增加,有些必然是站在漢國立場屬于該殺該抓之人,但絕對存在被牽連者和真正的無辜者。

很多時候的大勢之下,被牽連的倒霉蛋并不完全單純是倒霉。某些層面來講他們可能沒犯多大的事,可是被官方視為對統治有威脅的對象,趁著時勢就干脆一塊收拾了。至于真正的無辜者,那是很難說清楚的事情,大勢磨盤的碾壓之下,冤屈和無辜總是很難得到及時的伸張,后面會不會得到平反也屬于未知。

李匡能說什么?要是事情發生在長廣郡老家,他要是參與其中也不愿意看到無辜的家鄉父老遭難。他與謝艾的交情非常不錯,現實的時局下還是利益共同體,該給謝艾的面子會給,實在給不了面子也不敢充大頭,只能是微笑應對卻不會給予什么實際承諾。

“各地匯集陽關的青壯已經多達三萬眾,可見百姓還是相當踴躍。”謝艾自己改變了話題:“征西中郎將對西強山之戰結束,便會率軍北上陽關。”

李匡與被轉調御史府的謝艾不同,身在軍方體系可以相隔一段時間獲得一些邸報,對每一處正在爆發戰事的地方都能得到消息,就是消息明確到什么地步看的還是自身的職務高低。

“謝中郎(將)到來前,匡需得最大程度做好相關準備。”李匡所知謝安率軍入西強山正在拉開地毯式的拉網,搗毀的羌氐殘余窩點不少,消滅的數量卻不可觀:“匡以為,近月便可使第一批人手出發前往西域。”

謝艾要說的也是這個。他所知道的是,前往陽關的民間驍果少量自備武器、馬匹和干糧,絕大多數人卻是不得不向軍方賒欠,又以原本屬于張氏涼軍體系的青壯居多,很擔心在別有用心的人謀算下出什么事,并且一出就絕對會是大事。

“明達是懷疑張耽和裴恒可能前往陽關?”李匡本人也有相似的猜測,認為要搞事的人真不會放過那樣的絕佳機會:“陽關聚眾三萬,一旦出事,便會是驚天大事。”

“艾已經讓親朋故舊多加留意。”謝艾不免還是憂心忡忡:“雖說如此,卻是心緒難寧。”

所以說咯,中樞制定相關政策只是會出于大方面,細節都是執行者和地方上進行完善。也不是中樞丟鍋,是視野角度上面的不同,也就導致動嘴皮子的制定者輕松,實際執行的人忙成狗的同時擔著重大關系。

李匡知道謝艾的擔心不是杞人憂天,那么多原來張氏涼軍的將士匯集在陽關,本身就是給陰謀者搞事的機會。他們先在全局動手,某些方面來講是震懾陰謀家,但也僅能是做到震懾,有陰謀的人真要搞什么也僅是能做到最大程度的提防。

“陽關本有駐軍,青壯前往之后會被編隊管束。”李匡勸慰謝艾:“若是還能出事,便是你我辦事不利,也是讓大漢認清西北現實。”

謝艾怕的就是這個,中樞是經過很激烈的討論才有了對西北的傾斜性政策,一旦好心沒好報打得就是那些同意傾斜性政策的人的臉,連帶身為統治者的劉彥也被甩了一巴掌。

要是真的出了大事,之前就排斥西北的人會更加排斥,中立的那些人為了表現就該喊打喊殺,本來站在善意立場的人被甩臉之后必然難堪,再有統治者的震怒,甩臉再不照顧是輕的,有惡意政策的傾斜,再有必要的清洗圍剿,西北會死多少人?

真沒胡說八道,歷朝歷代的中樞厭惡哪個地方之后,該有的賦稅只會是越來越重,可是輪到照顧的時候就徹底遺忘,那里的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起事都屬于叛亂。中樞的做法就是派遣大軍蕩平一番,一次不夠就來兩次、三次……,就是將整個地區殺光了也會覺得是除去禍害,時機允許也就是再遷徙新民填補的事。

一旦被中樞認為是窮山惡水多刁民的地區,以一地而對抗整臺國家機器,尤其是絕大多數地區被中樞嚴控的時候,最終難受的還是該地區。

李匡還能安穩待在玉門縣,是軍方做好了隨時鎮壓的準備。他沒有挪動本身也是一種策略,吸引想搞事的人動手,然后讓軍方以最激烈和血腥的方式進行掃蕩。

謝艾知道相關布置,很不希望最壞的情況發生。他告別李匡,出到室外的時候訝異發現天空竟然是陰云密布,幾乎所有能看到的人都是一副怔怔出神的模樣抬頭看著天空。

“叔父。”謝平看到謝艾就湊過去,驚疑不定地說:“要下雨了?”

整個天空都被烏云籠罩,卻是沒有什么風,也沒有聽到雷聲。

有點常識的人在看到滿天陰云密布的第一個想法都會是“要下雨”的反應,很少人知道雖然是陰云密布,可下多少雨或多大的雨還要看風勢,更多的時候雖然是陰云密布和雷神陣陣,但通常是雷聲大雨勢小,風越是狂雨才會越大。

在氣候正常的往年,到了目前階段其實是正處于連綿雨季階段,之前還會有好幾場的雨季,今年之前該下雨的時候沒下,才有了西北大多數地區的干旱發生。

“一定會下潑天大雨的。”謝艾不是通靈者,也不是老農,其實真沒辦法呼風喚雨,也無法從一些細節來判斷會下多大的雨,純粹是出于美好期盼:“是的,一定會下很大很大的雨。”

要是下雨,并且是大雨,對西北不但是改善旱情的事,其實還是牽扯到政治方面。

張氏涼國沒被漢國滅掉之前,西北很長一段時間都是風調雨順,導致張氏涼國的稅賦哪怕是重,可百姓也沒有承受不住的壓力,某些方面來講還意味著老天給張氏面子,承認張氏統治西北。

漢國滅掉張氏涼國,老天爺突然間不給面子,兵災再加上天災,百姓才不管漢國實際上對西北怎么樣,看到老天爺因為西北易主降下天災,第一個想法絕對是漢國不夠資格統治西北。

神神叨叨的事情在明白事理的人看來很荒謬,可耐不住絕大多數人去相信,尤其是以當前的時代來講,老天給不給統治者面子尤其關鍵,就是統治者對治下百姓再好,可老天爺不給面子,百姓就會對統治者離心離德,再有誘因就是遍地烽煙,多少次改朝換代就是因為天災?

中樞民政體系的官員反對災年對外大肆用兵,在會爆發天災的前提下軍方就是再反對也不敢過份蹦跶,還不是需要各地維穩,隨時準備著應對可能發生的民變。至于為什么會發生民變?就是老天給劉彥難堪,即將要爆發的大面積旱災,過后還有隨之發生的蝗蟲肆虐。

“要下雨了?”李匡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謝艾身側:“倒是及時……”

幾乎是隨著李匡伸手,第一個雨滴落在了他的手掌,片刻之間天空一陣電閃,過了一小會雷聲轟隆作響,風突然間也是變大,隨后是狂風卷起了遍地的草屑。

有了第一滴的雨,幾乎是剎那間密集的雨點就下了起來,謝艾怔怔地看著一開始就是大雨的雨勢,耳朵里聽著到處傳來的歡呼聲,由衷地笑了起來,開始還矜持,后面就像是發癲了一樣的大笑。

不止謝艾一人在發癲,一場雨改變了太多人的命運,欣喜的人占了多數,可終究還是有人開心不起來,甚至是感到憤怒。

“賊老天!”裴恒站在雨中指天破罵:“偏偏在這個時候下雨!”

同樣站在露天淋雨的人包括張耽等一些抵抗勢力的頭目,大多數人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他們就指望在西北爆發天災的時候,使百姓更加疏離漢國,等著引爆整個西北,成就他們的大事。可是老天竟然下雨了?

“這可如何是好?”宋澄有那么點失去方寸地說:“這是上天向我們示警,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