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辭官
內間的門緩緩打開,林政齊將林忠德背在肩上正往外走。
林夕落瞧見則驚了,即刻讓侍衛前去幫忙,林忠德不回內間執意要在外間躺上片刻,小廝們則將軟榻擺出,這一番折騰又耗時許久。
許氏格外殷勤,吩咐著小廝們為老爺子倒水取來薄被,林夕落就站在一旁不動,目光瞧著林忠德,而老爺子也在看著她。
林政齊是折騰的一身汗,他本就不是林政武那魁梧健壯的身板,平時更是沒做過重活,這忽然一背老爺子,腰都快要折了······
“父親,您可醒來了。”
許氏一邊說一邊抹擦眼淚兒,“這顆心都快跳了出來,擔心壞了!”
“老夫死不了,你跟著外面的都回去吧。”林忠德面無表情,許氏則道:
“這怎能行?兒媳乃是長媳,自應照料父親的,我不累。”
“我累。”林忠德看向林政武,口氣中帶幾分不屑,“怎么?你現在就靠著女人爭臉了?”
這不僅是說許氏還有林綺蘭……
林政武一驚,轉瞬便滿臉鐵青,被自己父親如此諷刺,不就是一把刀戳了心里?
“你回去。”林政武心里憋著憤怒,那眉眼中所露出的兇意格外的濃,許氏不知道老爺子為何會忽然說出這樣的話,只得咬著嘴唇委屈的告罪離去,臨走時與林夕落擦身而過,咬牙輕道:“有你好受,啊……”
許氏話音未落就趴了地上!
她剛剛與林夕落擦身格外近,卻沒注意到林夕落的披風之下,伸出了一個腳尖,正戳了她的鞋上!許氏一躲不穩,直接摔趴,那一副狼狽叫嚷,讓林忠德的怒意更盛·林政武是更覺得丟人!
林政齊在一旁忍不住笑則轉過身去,林夕落卻笑的很歡:
“林家的大夫人,好似姑奶奶回府您是應該前去相迎的,要以客招待·不過我不拿自己當外人,也就不要求您招待了,但在我耳邊好似一句客套寒暄都未有?您這些年是不是把規矩都忘了?可要大伯父再請人來教一教您?”
“你······你個跋扈刁鉆的丫頭跟我提規矩?”許氏指著自己鼻子,滿臉怒氣,林政武不容她沒完,叫上婆子們道:
“愣什么?還不將大夫人帶回去?進了屋子不允再出來,待我回去再說!”
許氏瞪向林政武·似是沒想到他為何豁然變成這樣,林政武壓根兒不看她一眼,只盼著她立即消失在眼前。....
看著徐氏被帶走,林忠德躺在軟榻之上道:
“是該學一學規矩了,老三,明兒你的媳婦兒出來幫著管管府里的事,別總在一旁享清福,一群混賬!”
“是·父親我這就去告訴她,絕不讓她再偷懶了。”林政齊雖被罵混賬卻依舊在笑,這是老爺子的性格·而這一句話可謂是要分大房手中的權了。
林政武站在一旁呆若木雞,卻不敢還嘴,林忠德擺手攆他走:“回你院子去將這些事都處置明白再回來見我。”
“…···是。”林政武雖不情愿卻也得答應,與林政齊先后離開,屋中則只剩下了林夕落與喬高升了。
喬高升可謂是親眼見到了林夕落的厲害。
就從來沒見過在何處都如此不顧規禮的女人,林家可是百年大族,幾代家主都乃朝廷言官,御史之任,家中女眷也是知書達禮、賢良淑德怎么就出了這么一個奇葩……
這種想法喬高升也只敢放在心里不敢言出,而這一會兒·林忠德讓身邊的下人們都退去,看向喬高升道:“喬醫正,老夫的救命恩人!”
“不敢,林大人乃是朝廷頂梁,卑職身為醫者自當盡心盡力。”
喬高升客套話張口即來,都不用事先琢磨·林夕落在一旁道:
“喬太醫的女兒錦娘我格外喜歡,祖父,不妨就攀了親吧,十三叔今年已近十六,該定一門親事為林府添喜了,否則您都要抱重孫子,他還沒成家呢。”
林夕落提及親事,喬高升的臉色則涌了一份喜意,直直的看向林忠德。
林忠德微微點頭,“即是你開了口,祖父怎能不答應?都交了你來辦吧。”
“我又不是林府的掌家人,我來辦不合適,我只給封銀子,別的事可不管。”林夕落說著不免提議一人,“您若是信得過,就讓孫女的母親來幫忙,不過丑話說前面,來幫忙可是為了十三叔,別人想插手插嘴的可不行。”
“行行,老夫怕了你!”林忠德看向林夕落的目光中滿是慈祥,其實他用藥不久就已經醒來,而后聽著屋中嘰喳吵嚷卻是老大家的不依不饒,這只是他生病昏迷不醒,如若他真的沒了呢?
病床上的人不覺都會萌生同樣的念頭,故而林忠德對林夕落更為看重,對大房嗤之以鼻…···
林夕落子不知道林忠德早已醒來,還以為他是對喬高升能即時前來救命而樂于攀親,“喬醫正,我可是當了好人了,只是這好事還得您點頭,不知您可否樂于將錦娘嫁給我十三叔?”
“樂意,自當樂意!”喬高升笑著點頭,“成了林大人的親家了,乃卑職之榮幸!”
“你自當榮幸,還長了我一輩了!”林夕落杏眼兒一瞪,喬高升則連連擺手,“五夫人,您可別惱卑職說句不中聽的,連林老太爺都如此哄著您,卑職就算長您一輩兒哪里敢惹?”
林忠德接話:“老夫讓喬醫正見笑了!見笑了!”
“祖孫之情,理所應當。”
“夕落,先派人送喬醫正回去吧,他已經太過勞累,不能再耽誤他的正事。”林忠德有意送客,而喬高升得了結果也無心再寒暄下去,他要即刻回家告知家中人,自當點頭道:
“耽誤談不上,林大人往后有需卑職之時,就讓人去告知一聲即可。”
“多謝,多謝。”林忠德虛弱無力,手還不能舉起,林夕落則送喬高升出門。
喜笑顏開,合不攏嘴,林夕落看著喬高升這副模樣不免輕笑,“喬醫正,這可還沒出林府。”
“那又如何?”喬高升往左右掃看兩眼,“不過還是要謝過五夫人。”
“你甭來謝我,回頭讓錦娘去侯府找我,我還有事與她詳說。”
林夕落找喬錦娘欲做何事,喬高升自當也心里清楚,“五夫人放心,往后錦娘在林府可還需你照應著,唉。”看到許氏那一副苛刻模樣,還有老爺子院子里站的那滿滿的人腦袋,大家族有大家族的弊端,喬高升怎能不知?
自己的女兒若想在這府里頭得以清閑,別人指望不上,還得是這位五夫人······
“回吧。”林夕落讓林大總管送喬高升回府,她則站在院中思忖片刻,又回了林忠德的房間。
老爺子已經被下人們抬回了內間,他輕咳不止,看到林夕落進門則擺手讓下人離去。
“丫頭,你們這一家子可是要把老夫折磨死啊!”
祖孫二人單獨相談,林忠德則忍不住抱怨一句,“姑爺打算怎么辦?豎賢告知此事乃他的計劃,不知他這是打算作何?”
林夕落見林忠德目光中的探問也著實頭疼,她一來不清楚魏青巖詳細的籌謀,二來,即便知道她也不能告知林忠德,不過這人怎么還不來?
魏青巖此時正在宮中,而彈劾他的折子皇上已經看過,交由太子周青揚處置。
周青揚一早便將魏青巖召進宮,拿著折子道:“這折子你可看過?”
“微臣怎能見過?”魏青巖站在一旁嘴角輕撇,“不知太子殿下今日召微臣前來有何吩咐?”
“林豎賢剛剛被調進都察院,第一個折子就是彈劾你,斥你不尊本宮,橫行幽州,不上朝、不奉召,難道你事先不知?”周青揚滿臉感慨,“你何必隱瞞本宮?本宮絕不信他此舉乃衷心而至,恐怕是與你商議好的吧?”
“太子殿下,都察院審查文武百官,微臣既然有錯能被指出,這自當是他明察秋毫,太子卻說是我指使?這罪名太大,微臣承受不起。”魏青巖慨然道:
“太子殿下如何懲治微臣,微臣只聽責罰即可。”
“你是忠良之臣,這本宮自當知道,父皇對你也恩寵有加,本宮實在不知如何處置才好,如若依著大周例律處置,這罪名可著實不輕啊!不妨就將此折子壓下?本宮駁了他?你有什么可對本宮說的嗎?”
周青揚目光中帶著試探,他更期望魏青巖認慫歸于他的麾下,而那“麒麟樓”的私隱周青揚格外想知······
可如若他不肯投靠?如今處置的王牌可在他的手中,他就以為自己不敢駁了他的官?
周青揚對魏青巖惜才卻也恨才,他希望拉攏魏青巖為己用,可又恨他的張狂和不自制,與他相談從沒得過他的半點兒逢迎之意,卻總好似一個被鄙夷之人!
他一定要讓他服軟,否則此次絕不罷手!
魏青巖看他面色復雜,臉上卻分毫懼意未有,拱手言道:
“太子殿下惜才微臣感激不盡,若依大周律例而處,微臣自當要卸任如今官職,回家閉門反省,微臣認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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