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0萬,從談判的酒店回來之后,700萬這個數字,就讓顧莫杰陷入了沉思。()
要說他不在乎現金流,那是偏偏傻子的。
做互聯網企業的,有技術當然重要,但是現金流同樣重要。多少點子出奇、方案完美的同行,就是因為資金斷裂委頓塵泥,真是數都數不過來。要不然,硅谷怎么會有那么多風投,如同聞到血腥味的禿鷹那般盤旋不息呢。
而顧莫杰之所以不愿意接受別人的入股和風投,無非是他覺得自己一個重生者,而且智慧得到了高度淬煉,還有初音娘這個外掛,這輩子肯定是要走上巔峰的,沒必要讓別人在自己還很弱小的就是后分潤去太多將來注定很值錢的原始股。
不愿意接受別人投資,就注定了他會更缺錢,在原始積累階段會更苦。
有那么一瞬間,他的腦子里轉過這么一個念頭:要不,就把萬能輸入法給賣了?大不了再賣貴一點?
畢竟,只要有了千萬級別的資金,自己就可以開公司,搭臺子.把初音娘上預裝的剩下兩大系統工具“音頻大師”、“圖形大師”也慢慢移植出來、弄上臺面。而顧莫杰出賣的東西,從比例上來說并不多,因為哪怕僅僅是“萬能輸入法”,如今弄出來并且要賣給史廣護的,其實也只不過是其拼音打字部分功能。而語音識別輸入、手寫掃描輸入這些功能都還沒拿出來、依然在顧莫杰自己手上攥著呢。
如果不拿到第一筆千萬元級別的資金,雖然顧莫杰將來也可以成功,可是他的原始積累時間就會更長,說不定要多花兩年功夫,才能讓自己慢慢擠進“千萬俱樂部”。雖然兩年之后他也才20歲,不算老,可是互聯網界一直是時不我待的,誰會嫌自己發達早呢。
要不要拋棄拼音輸入法這個只占到初音娘整體外掛幾十分之一的細枝末節,來換取兩年的整體原始積累窗口期呢?
這個念頭一旦發酵開來,就揮之不去。
“不行,不能就這樣便宜了那個富二代,要賣也要賣得更貴一些,而且最好留下讓自己將來找回場子的機會……”
胡思亂想地掙扎了半晌,顧莫杰還是不愿意直接屈服,轉而開始動腦子,想找到一條兩全其美,既拿了錢,又能夠將來找回場子不讓史廣護好受的路子。
正常人,一般動到這種腦筋的時候,第一個反應就是“把即將出賣的軟件的源代碼自己也存留一份,賣掉軟件拿到錢之后,再用自己留下的代碼稍微改改,改頭換面弄一個新軟件,重新殺入這塊市場”。
顧莫杰當然也可以這么做,而且他知道,史廣護和鄒勝肯定也會預料到自己有可能這么做。但是既然他們依然要來買,就說明他們根本不在乎這種可能性。
畢竟,一個軟件經營到有一千萬用戶量之后,其最大的價值并非是軟件本身,而是其品牌和用戶黏性。如果僅僅是軟件代碼本身的話,或許后續跟進的同行花個幾十萬的薪水,招一些程序員仿制一份,也就有了。可是一千萬已經習慣了使用“萬能輸入法”的用戶,他們的慣性是很難扭轉的,如果再來一個新出的同質化的軟件,就算性能不差,也不太可能引導用戶另起爐灶去追捧新軟件了。
“看來,除非是有比自己目前手頭的輸入法更加劃時代的新技術,才有可能在舊的軟件賣掉之后,再重新把市場搶回來了。”
思忖了半夜,顧莫杰最后只得到這么一個結論。
無奈之中,他激活了初音娘,呢喃地詢問:“我們目前有沒有可能弄出比已經發布的那個‘萬能輸入法’更加強大的拼音輸入法?要有劃時代的進步性的。”
初音娘磁性的聲音絲毫不帶感情,輕描淡寫地說:“當然有可能。”
顧莫杰一骨碌從床上坐起來,語氣帶著激動和責問:“怎么個可能法?你怎么不早說?”
初音娘略帶無辜地反問:“你又沒問過我,我怎么知道你有這個需求?人家只是一個計算機,不是人類。你問我答,天經地義,你還指望我出謀劃策?”
顧莫杰一想確實是這么回事,人工智能走到初音娘這一步,能夠對人類的需求有問必答,不管答對答錯,已經是很難能可貴了。對方并沒有自我意識,也不可能主動為主人謀劃。看來,還是自己對初音娘用得太少、問得太少了,沒有充分進入一臺智能機的主人這個角色。
想明白了這一點,顧莫杰也不去糾結,單刀直入就問:“那你就說說,如果我們現在重新寫一款軟件,可以比目前放到網絡上的那個‘萬能輸入法’增加哪些功能?”
初音娘有條不紊地自檢了一下,然后答道:
“首先,目前放上去的那個輸入法,終究是要依靠不停更新版本來升級詞庫的。比如我們從2月份的1.0版本,到如今的1.3、1.4,每搜集幾個月的詞頻信息之后,就會升一次版本。這一點就很不智能,而且在網絡新詞增長速度越來越快的當下,新出現的詞匯并沒有辦法馬上進入到用戶詞庫中去。
如果現在重寫一個版本,我們可以把‘在線實時更新詞庫’的功能加上去,讓客戶的詞庫在不知不覺中自動保持最新。
其次,原來的輸入法只有單向搜集用戶輸入習慣和用戶主動構詞信息的能力,并沒有實時讓用戶共享這些輸入習慣的設置。哪怕是對單個用戶本身,我們也沒有開放學習并記憶其輸入習慣的功能。這一點,目前如果重寫一個輸入法的話,也可以解決掉。
最后一點,則是我們原本缺乏對不同類型用戶提供定制化細胞詞庫的服務,比如有兩個用戶,他們同樣打ui-u這樣的拼音,第一個用戶是個秘書,他可能希望打出‘會晤’這個詞;而第二個用戶是寫散文的,或許他就希望打出‘悔悟’這個詞。要知道即使是最大樣本的詞頻統計,也只是對最接近大眾的用戶最優化,而非對每一個用戶定制化地最優化。只有加入了細胞詞庫,讓輸入法在服務文秘用戶的時候給一種詞頻,給普通用戶的時候另一種詞頻,二筆用戶的時候第三種詞頻,才能精確抓住所有人。”
初音娘blabla說了一大堆,顧莫杰越聽越是驚喜。
其實如果不是他對后世的記憶已經被洗得七七八八的話,說不定此刻他就會驚訝萬分:這不就是200607年左右才上市的“搜狗拼音輸入法”才做到的功能么?當然了,07年左右的搜狗,也只做到前兩點改進而已,至于定制化設計和細胞詞庫這些功能,后世的搜狗其實都是到了0809年光景才慢慢發展出來的。
隨后,顧莫杰又冒出了一個新的問題:“那為什么半年之前我們做不到這些功能點?當時是因為什么障礙,導致沒法一步到位的?”
“當時咱剛剛到這個時空,人家又沒有2050年的云端數據庫可以調用,當然沒法一步到位。如今好歹通過軟件商那個搜集用戶習慣數據的后門,花了這半年,勉強搜集夠了所需的大數據,有了素材基礎,才能解鎖這些新功能點的。”
顧莫杰一聽確實是這個道理,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不過初音娘卻沒有說完,頓了一頓,似乎覺得顧莫杰已經入彀,才狡黠地補充道:“還得提醒你一點,如果你真的準備按照剛才所說的三個技術要點升級的話,你可得多弄一些服務器資源了。現在這些服務器,只夠后門搜集、定期更新版本所需。要想實時統計、實時更新、實現細胞詞庫的話,服務器和帶寬起碼增加十倍。”
得!顧莫杰一聽,就知道初音娘壓抑了許久的剁手黨屬性又爆發了。
“成,只要這筆買賣賺得夠多,別說租服務器了,就算是買又如何。到時候劃個兩百萬預算,專門用來買服務器。”
經過和初音娘的充分溝通,加上顧莫杰自己也對初音娘自帶的三大系統工具的性能進行了進一步的深入使用和了解挖掘,心里有了底之后,他心中對于和迅捷網絡的后續談判也就沒那么反感了。
第二天,鄒勝照例請顧莫杰講道理擺事實,還拿出很多證明史公子財力與狠勁兒的間接證據,試圖讓顧莫杰相信:如果顧莫杰不把萬能輸入法賣給他們,那么他們就算花再大的代價也要整死顧莫杰的輸入法!
顧莫杰不置可否地耗著對方,見招拆招,一邊進一步消磨對方的銳氣和耐性;另一邊則巧妙地和費莉蘿演演雙簧,讓自己和費莉蘿的私聊“不小心”被對方聽到一部分,以便把“顧莫杰其實并不是不想賣,只是覺得如今的報價還不夠優惠,賣賤了”這個信息傳遞給對方。
只要鄒勝和史廣護知道顧莫杰最終是有可能賣的,只是價錢不夠,他們就會想辦法彌合,而不是優先選擇魚死網破。
費莉蘿很是配合,還設法讓鄒勝等人不經意地發掘到顧莫杰除了黃鶴這個現金流來源之外,還有一些別的細小現金流,讓鄒勝等人對于斷絕顧莫杰現金流以逼死對方的信心更加低落。
如是內外交煎之下,史廣護給的最后期限已然到來,鄒勝這兩天里給史廣護打去的請示電話也是不計其數,最終,好歹是給顧莫杰帶來了一個比700萬更優惠得多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