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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有四個兒子,偏偏老大老二,包括老三,沒有一個人愿意繼承他的這些家產,這讓魯柱子感覺非常失落。
全旭勸道:“孩子們都已經長大了,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的追求,我們這些做父親的,不能干涉孩子們的選擇,只能給他們一些建議,以及,為他們保留最后的溫暖港灣……”
“不甘心,不甘心啊!”
魯柱子長長嘆了口氣。
他原來是三異魯氏的一個普通佃戶,三異魯氏可以追溯到東漢時期的長相魯恭,而魯柱子則屬于魯恭的后裔。
當然,滄海桑田,時過境遷。魯柱子祖上榮耀早已不復存在了,直到魯柱子跟著移民來到遼東,并且在極短的時間內富裕了起來,正所謂,富貴不還鄉,如同錦衣夜行。
魯柱子有了錢以后,不僅僅捐獻一部分錢財給學校,還讓聘請驛局,向三異堂鳳翔府魯氏一門。
驛局也是遼東的物流和金錢快遞公司,并不是覆蓋全國,僅僅是覆蓋遼東移民的區域,如河南、北直隸、山西、陜西、包括部分江南地區,雖然收費較貴,可魯柱子仍舊向昔日的窮親戚送了五千石糧食。
五千石糧食,在遼東其實不值多少錢,充其量也就一千多兩銀子,然而對于鳳翔府來說,這可是一筆巨款,同時,也鬧出了大誤會。
當時,魯氏的鄉親們看著魯柱子送了五千石糧食,以及一封信,魯柱子非常顯擺地找人寫信告訴自己的鄉親,他的大兒子當了遼東大官,縣太爺見了也要行禮。
這下鳳翔府的魯氏一門不知道魯柱子的兒子當了多大的官兒,急忙派出人打聽,這才知道魯山岳是全家軍將領,這下不得了,經過趕緊召開宗族會議,給魯柱子一個族老的位子,現在魯柱子是三異堂魯氏十八位族老之一。
如果說小宗族的宗族和族老,差不多相當于一個村鄉或鄉長,有的大家族,那就相當于歐洲的一個小國王。當了大半輩子平頭百姓的魯柱子,非常希望這個時候,返回鳳翔府,過過族老的癮。
偏偏,大老子不稀罕自己家的里的這些田,魯山岳沒有成親,已就是掙了八九百畝地,一旦成親之后,他自己肯定要獨門出戶,因為遼東不允許一家超過一千畝地。
事實上,魯山岳就已經獨立了。每戶實際擁有多少地來制定稅收,目的就是為了削弱宗族的影響力。
自春秋戰國時期開始,地主經濟主導著中國古代的經濟,并不是所謂的小農經濟,士族以門閥為骨干,而庶族地主則是地方豪強,而庶民則是以宗族為紐帶。古代的百姓,并不是像后世一家一戶的模式,而是以宗族為基本組織。
聽完魯柱子的嘮叨,全旭不以為然的笑道:“瞧你這點出息,一個族老就讓你滿足了?你信不信將來,你們魯氏的族長,連族長的位置都讓給你!”
魯柱子嘆了口氣:“城里有什么好的,偏偏都愿意住在城里!”
“城里好啊,機會多,便利,干凈,衛生!”
全旭笑了笑:“說了你肯定不懂,住習慣了城里,是不希望鄉下的!”
北上廣不相信汗水,更不相信眼淚,然而,無數人硬著頭皮往北上廣跑,老程其實也是一樣的,早在二十多年前,老程到時與無數人一樣南下,折騰得精疲力盡,這又跑到了北京。
終于到了晚飯的時間,魯柱子準備了豐富的晚餐,一張長條形的大桌子,飯菜非常有后世的東北特色,直接上了十幾個不銹鋼的盆,是哪種一尺半左右的中型盆,并不是特大盆。
為了迎接全旭的倒來,魯柱子殺了兩只羊,一只紅燒、燉肉、一只烤全羊,殺了四大鵝,那種鐵鍋燉大鵝,一只就可以裝上一大盆,還有十幾斤重的大鯉魚,一只豬腿,還有爆炒鹿肉,當然,少不了醬香牛肉,和牛肉燉土豆。
崇禎坐在上位,這個時候,魯柱子這才發現,崇禎應該比全旭的地位高,在遼東能讓全旭讓出上位,估計是京城里來的權貴家的孩子。
盡管如此,魯柱子依舊沒有給崇禎好臉色,在魯柱子眼中,崇禎就是公子王孫,也比不上全旭的一根腳趾頭。
崇禎吃著牛肉問道:“怎么殺了牛?”
“殺牛怎么了?”
魯柱子振振有詞的道:“有的牛啊,不能干活,只能殺掉,難道養著牛當祖宗……”
聽著這話,崇禎還真是無言以對。
他知道百姓家里窮,估計這一頓飯,就讓他們破產了,臨走的時候,一定要把錢給他們留下。
想到這里,崇禎拱手道:“敢問老丈,收入幾何?”
“六千五百多兩銀子!”
魯柱子嘆了口氣道:“該死的奸商,糧價越來越低了,要不是我會釀酒,開了一個小酒廠,自己種的糧食,自己釀酒,純賣糧食只能賣一千八百多兩銀子,雖然如此,可花銷也大,大兒子今年要成親,他說婚禮在金州辦,額雖窮點,也不能讓人看扁了,準備在金州包上好的酒席,一桌怎么也要二十八兩銀子,鄉親們,還有老大的同僚,怎么也有八九十桌……”
崇禎聽到這話,一臉郁悶。
這是遼東的百姓?
一桌二十八兩銀子席面,在北京城恐怕也屬于高檔席面了。
一個一千五百地小地主,一年的收入六千多兩銀子,誰敢相信?
偏偏事實就在眼前。
崇禎只是算了總收入,卻沒有算人均收入,魯柱子家里有四子三女,加上一妻一妾,總共是十口人,主要收入是來自他的小酒廠,事實上魯柱子的田地收入只有一千八百多兩銀子,人均下來一百八十兩左右。
一百八十兩銀子的收入,在遼東并不是最高的,也就中產靠上點的水平,還遠遠稱不上富豪。
就像魯柱子對面的鄰居,這是一位軍屬遺孀葛左氏,她的丈夫葛康平死在崇禎五年與建奴烏蘇里江的戰斗中犧牲,因為是烈士家屬,所以,左氏在地方政府里獲得了優待。她可種的土豆,有罐頭廠負責定價收購。雖然她僅僅四百五十畝地,卻有一千兩百多兩的收入,總收入雖然不及魯柱子。
可是葛左氏家里僅僅一子一女,三口人,人均平均達到四百多兩銀子,而且是因為免稅了。
一旦喝著酒,魯柱子的話就多了起來:“老二真不是東西,家里不是沒有地方住,他居然要在金州買房子,金州的房子是一般人可以買的,比我這房子小一半,還有七八千兩銀子……”
說著說著,魯柱子開始問候魯老二的母親。
崇禎讓王承恩和幾名宦官,去調查周圍的百姓,用了差不多半個時辰的時間,王承恩設查歸來。
“他們的收入怎么樣?”
王承恩拿著一張紙遞給了崇禎。
崇禎掃了一眼,頓時目瞪口呆。
遼東的普通百姓收入遠遠超過大明的中小地主,可以說,哪怕擁有萬畝良田的地主,遠遠比不上那些一兩百畝地的百姓。
崇禎將調查結果扔在地上:“怎么會這樣?”
“其實,這不難理解!”
全旭介紹道:“遼東的糧食產量根本就沒有辦法消耗,只能運輸到中原和北方缺糧的地方販賣,以往,這些糧食價格掌握在商人手中,他們從百姓手中買糧的時候,想出什么價格就是什么價格,而遼東的糧價定價權掌握在官府手中,給百姓最低保護價格,從而保障百姓的基本收益!”
這只是暫時的,如果中原也落在全旭手中,全國都采取這種方式,那么糧食肯定還有降價,在那種情況下,全旭要么尋找到合適的產品傾銷地,要么改善種植面積,比如現在,遼東的糧食生產面積,逐年下降,而經濟作物,比如棉花、亞麻、大豆則逐漸增加。
“為官一任,造福一方!”
全旭淡淡的道:“和遼東相比,其他地方的官員,就是一群老古董,他們從上到下都爛透了,迂腐不化,冥頑不靈,無視技術的發展和進步,在大明,當官的只要貪污不那狠,百姓都燒高香了,要我說,就該把那些當官的殺了……”
“如果殺人能解決問題,朕何懼之有?”
“還真是!”
全旭淡淡的苦笑道:“殺人其實解決不了問題,大明的問題是,走偏了,只懂四書五經不通庶務,這樣的官員,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怎么可能當好官?”
“那遼東……是怎么做的?”
崇禎一臉期盼,希望可以得到確切的答案。
全旭指著遠處的學校道:“那只能自己培養,教育從娃娃開始!從小就教育他們……種地的農民想要多增產,肥料很重要……”
就在這時,旁邊的院子里,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要想富,多生孩子多修路,要想生活過得好,大豆全身都是寶!”
崇禎喃喃自語道:“原來如此!”
“大明的官兒,其實很無語,他們不會懂得是非,也不懂得對錯,因為反對而反對,這一點錯了,從根子上就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