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旭以為他拿出遼東大學墨學院的院長之職,墨鏵一定會欣然同意。
只是沒有想到的是,墨鏵苦笑道:“工匠的地位一向不怎么高,士農工商,工排倒數第二,現在商人的地位越來越高,工匠的地位卻沒什么變化,差不多是賤業了,不位看看大明那些匠戶?跟叫花子差不多。有人愿意學這個,那不是自討苦吃嗎?”
全旭急忙解釋道:“哎呀,老先生,此一時彼一時,以前沒有那么多工廠,學了也沒用,自然沒有人愿意學,可現在學這個能賺大錢了,還會有人把它當成賤業嗎?”
墨鏵遲疑良久:“這倒是條路子……不過手藝只是微末之技,老朽真正想發揚光大的卻是……”
全旭很理解一個墨家巨子的真正野心,無論他的那個所謂的師兄有沒有這個人,全旭知道,他一定會收留墨家。
相較而言,墨家在新中國成立以后,算上真正揭開了神秘的面紗,只是非常可惜,真正的墨家已經消失了,留下的只是史書上的只言片語。
不得不說,這是深深的遺憾,而隨著中國實力的增強,截至2020年,全世界一百二十七個國家,共建立了五百四十八所孔子學院,一千一百九十三個中小學開設了孔子課堂,儒家反而越來越興旺發達。
全旭笑道:“本侯知道,你真正想發揚光大的是幾何、物理、數學這些深奧的墨家學科嘛。這太簡單了,你成為了墨學院的院長,怎么教,如何教,想教多少人,那都是你的問題。”
墨經是基礎理論,普通的工匠大都不識字,成就有限。在學校里學習知識,肯定要系統地學習理論,沒有學好這些東西,怎么可能成為一名出色的技術工人?
見老頭子還在猶豫,全旭決定再添一把火:“我還可以讓犬子拜你為師。”
“讓小侯爺拜老朽為師!?”
墨鏵對于全旭的情況并非一無所知,雖然全旭只是大明朝廷任命的遼東經略使,而他只是一個武威侯。
可問題是,遼東現在自成一國,自成體系,而作為全旭的兒子,那肯定是未來的遼東接班人。全旭為了拉攏墨鏵也算是煞費苦心,人家都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了,為了套住墨家,全旭也是拼了,他貢獻了自己的兒子。
目前全旭的大兒子就是三娘的兒子全景陽,目前四周歲,按照明朝人的習慣已經五歲了。
全旭笑道:“別看犬子現年五歲,他對這些雜學極感興趣,老先生你隨便露上一手,都能讓他死心塌地的拜你為師,想想吧,如果犬子殿下拜先生為師,從你這里學到真本事,等到將來,還怕他不下大力氣推廣墨學?再加上大明的工廠越來越多,工人越來越多,何愁墨學不興!”
“侯爺果然高瞻遠矚,老朽佩服!”
墨鏵一臉苦笑道:“可儒家容不下墨家,若是老朽成為小侯爺之師,只怕儒家一定會對侯爺百般打壓!現在侯爺已經麻煩不少了,若是收容墨家,恐怕會招來殺身之禍!”
“殺身之禍,殺身之禍……”
全旭有些凡爾賽的笑道:“本侯有三十余萬精銳的將士,儒家容得下也是要容,容不下也要容!”
就在這時,正在監視著氣象雷達的張勝功過來稟告道:“侯爺,冷云過來了,可以達到降雨標準!”
“第一連、二連、第三連,發射!”
隨著全旭一聲令下,這次為了給良鄉縣增加降雨量,全旭也不吝嗇,足足三個連四十八輛火箭發射車開始發射,在短短十幾秒鐘的時間內,一百九十二枚火箭彈騰空而起。
十幾枚火箭彈發射的場面已經相當壯觀了,現在是四十八輛發射車,一百九十二枚火箭彈升空,那場面已經相當駭人了。
墨鏵的臉色蒼白,隱隱有些站不穩了。此時,仿佛處都是隆隆爆炸聲,隨處可見云層里的爆炸閃光,墨花投向全旭的目光又多了一重畏懼。
全旭的親衛士兵已經習慣性搭起了一座高大而寬敞的帳篷,突然間墨鏵感覺自己的臉上微微一涼,他伸手一抹:“下雨了?”
只聽到噼哩啪啦的密集響起,銅錢眼大小的雨點從天而降,打在干涸的土地上,發出滋滋響聲。
農民們驚喜的叫:“下雨了!下的是雨!下的是雨!”
似乎是為了回應他們的歡呼,在隆隆爆炸聲中,筷子粗的雨絲從天邊傾泄而下,白茫茫的一片,以排山倒海之勢席卷大地,抽打著萬物,那些沒有準備的百姓,轉眼間便變成了落湯雞。
但是顯然不會有人在意這些,農民們在雨中手舞足蹈,放聲歡呼:“哈哈,不是冰雹,是雨!不是冰雹,是雨!”
墨鏵嘴唇哆嗦著,喃喃道:“怎么會這樣?明明是要下冰雹的,怎么變成雨了?這不可能啊!”
全旭走進帳篷里的時候,有些狼狽,盡管如此,他淡淡笑道:“遼東有兩三千座小學,三四百座中學,五座大學,沒有一座學校擁有孔子像,也沒有一座孔廟,你知道為什么嗎?因為本侯不許,他們就不能建,建了我也給他們拆了,遼東、臺灣、呂宋包括瓊州府,都是本侯的地盤,儒家的手再長,他們還能伸到本侯的地盤里去?”
狂風呼嘯,飛雨如箭,北京街頭很快就變成了一片汪洋,積水盈尺,浩浩蕩蕩,仿佛一條條大河。
這場雨來得實在太猛了,盡管北京的排水系統非常發達,全國首屈一指,還是招架不住,整個北京城都快變成水城了。
同樣的,由于入春以來一直很干旱,很多山塘都快干涸了,河水水位一降再降,露出了河床,現在一場暴雨下來,山塘水庫給灌得滿當當的,農民和魚蝦養殖戶笑逐顏開,他們終于可以松一口氣了。
驢子同樣可以松一口氣了。由于很少下雨,它們終于都被皮鞭驅趕著,圍著水車的傳動系統轉圈子,帶動水車把水從井里、河里提起來,或者帶動螺旋泵將水抽出來,累慘啦,這活簡直不是驢干的!
現在好了,它們總算可以歇一歇了!
雨點打在屋頂上,噼里啪啦,讓溫體仁感覺心煩意亂,他的面色陰沉。
王應熊臉色駭然大變:“真的下雨了,可欽天監明明說,近半個月不會下雨……”
“那個武夫已經沒有人可以制住他了!”
溫體仁苦笑:“儒家千百年的基業,將斷送在我等之手,我等愧對大圣先師,愧對列祖列宗!”
就在這時,侯恂陰沉著臉道:“我們唯今之計,只有一條路!”
“怎么辦?”
“我等聯合百官,向圣上施壓,借圣上之手,最好把他打成亂臣賊子,讓朝廷各鎮兵馬聯手消滅他……”
“糊涂!”
溫體仁怒視侯恂吼道:“真是書生之見,就知道添亂!‘亂臣賊子’這條罪名是誰都可以安的嗎?信不信今天我們把他打成亂臣賊子,明天他就海陸并進,北上京城清君側了?”
一聽到“清君側”三個字,這幾位沒來由的打了個冷戰。
朱棣一個“清君側”把半個大明殺得人頭滾滾,攻破南京之后建文帝的臣子被他誅九族的誅九族,活剮的活剮,想想都做惡夢!
而全旭這個混球任性得很,脾氣也出奇的壞,受不得一點委屈,也不知道日本人怎么得罪他了,結果他派出三屠九州,把日本殺得幾乎荒無人煙。
如今他已經成為坐鎮小半個大明、擁有十數萬虎狼之師的封疆大吏,敢隨便給他安罪名逼他造反,信不信他分分鐘反給你看?
再說崇禎對全旭的信任幾乎到了盲目的程度,想忽悠崇禎對全旭動刀子,太難了!
如果說在崇禎元年的時候,那個時候,還有些可能。
可是現在……
再說了,百官聯合。
說聯合就能聯合的?
溫體仁敢提交辭呈,那想當內閣大臣的人可以從北京排隊排到南京。
可是這個問題不解決,也不是辦法。
無奈之下,溫體仁想了一招,廷議吧。
這是跟崇禎學的。
人,只要一多,意見就很難統一,現在內閣大臣無法代表全體文官,而全旭現在遼東已經連續降了多場大雨,良鄉縣的雨也降下來了,在民間,他的聲望迅速上漲。
在這個時候,對付全旭,分分鐘分被罵成奸臣,誤民誤民。
那就進行廷議吧。
讓崇禎知道什么眾意難為。
與內閣的溫體仁如喪靠妣不同,崇禎卻興奮的像個孩子一樣,在雨水里蹦蹦跳跳,開心得不得了。
“王伴伴,你去請武威侯進宮!”
崇禎皇帝興奮的道:“朕要好好謝謝他,要代天下億兆生民謝謝他!”
周皇后苦笑道:“陛下,注意龍體!”
崇禎望著天空道:“朕受夠了,好不容易遇到雨天,壓在朕心口大石,終于可以卸下來了。
周皇后臉上掛著微笑:“他又成功了!”
崇禎終于感覺到了冷,急忙跑到宮殿里:“這似乎沒什么值得驚奇的,他已經成功了很多次了。只是朕一直都不明白,為什么用火箭將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打到天上去,就會把原本不會下雨的天氣變成雨天?”
PS: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熬不住了,先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