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閣老

第二十九章 府城之行

八月二十九,天朗氣清,惠風和暢。

已在家中備考數日的徐言辭別父母,帶著小書童雙喜奔赴府城備考。

寧波府共領縣五,其府治所在為鄞縣。

鄞縣東有鄮山,西南有四明山,周八百余里。

定海縣位于鄞縣東北,從縣城到府城不過兩個時辰。

徐言清晨坐馬車出發,抵達府城時恰是正午。

相較于定海縣,府城顯然要繁華的多。進城之后徐言付了車夫銀錢,與小書童隨便尋了家鋪子祭了五臟廟,這便想著要找家客棧安定下來。

徐家是不差錢的,徐小郎君自然要找看得上眼的客棧,挑來選去看中了呈賢街上的泰來客棧。

這家客棧的地理位置極為優越,緊挨著府學,參加府試最是方便。

此時正值正午,客棧門口人來人往。徐言帶著小書童進了大門,立時便有一身短打的小二湊上前來。

“兩位客官是要住店吧?”

那小二見雙喜身上背著包裹一身青衣小帽的打扮,徐言又是一身上好湖州綢子做的道袍,心中對其身份已是明了。

“對,給我準備兩間上房。”

徐言淡淡道。

誰知那小二卻是面露難色道:“這位公子實在抱歉,小店最近生意實在太好,房間都訂出去了。如今只余下一間上房。”

原來府試臨近,到泰來客棧住店的考生數量大增,已經沒有什么空房了。

“這樣子啊...”

徐言自然有些失望。寧波府城內條件好的客棧不是沒有,但像泰來客棧這樣地段優越的是真沒有了。

他思忖片刻和聲道:“能不能給我勻出一間來,我們這兩人住一間房實在不方便。”

小二嘆聲道:“這位公子,實在不是小的不肯幫忙。如今連掌柜自己住的上房都勻出去賣了,實在勻不出來了。要不二位還是另外尋一家店吧。”

雙喜見狀連忙道:“少爺,一間便一間吧,擠一擠便住下了。我到時打地鋪,少爺睡得舒服就好。”

徐言雖然有些心疼雙喜,但細細一想這確實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便點了點頭道:“既如此,便請帶我們去看看房間吧。”

那小二聞言大喜,躬身迎道:“公子這邊請。”

泰來客棧一共三層,那小二在前面引領,來到二層后往右一拐,行至倒數第二個房間前停了下來取了管鑰將門啟開。

推開屋門,小二率先走入屋內:“公子請進。”

徐言和小書童便相繼走入屋內。

徐小郎君四下環顧,屋子雖然不大,但書案、衣柜、床、椅應有盡有,環境也算是整潔。

出來住嘛自然不能像在家里那么講究,這個環境徐言已經很滿意了。

“便定下這間房了。”

“公子果然爽快。這上房一晚上七錢銀子,現住現付,概不賒賬。”

小二見徐言這么爽快便定下房間,心中甚是歡喜。

“七錢銀子一晚?這么貴?”

徐言懷疑自己聽錯了,眼睛瞪得猶如牛鈴一般。要知道七錢銀子相當于是邊軍士兵一個月的月餉了。

泰來客棧的房間固然不錯,但肯定不值這么多。

這小二該不會認為自己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的書呆子吧?

“公子說笑了不是。這若是平常,咱家的房間自然沒有那么貴。可現在臨近府試,咱家的地段這么好,實在是一房難求啊。公子若是晚來一步,這房間肯定就被別人訂去了。到時別說七錢銀子,便是七兩銀子也訂不到了。”

小二嘴上說的雖然好聽,但其實是吃定了徐言。畢竟緊鄰府學的客棧僅此一家,便是坐地起價你也無可奈何。

徐言細細思忖了片刻,覺得小二說的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再加上他徐家也是不差錢的,沒有必要為了幾錢銀子再去折騰。

“罷了,雙喜給他五兩銀子,先訂五日的。飯錢便從里面扣。”

聽聞少爺吩咐,雙喜自然毫不猶豫的從包裹中掏出一錠五兩銀子交到小二手上。

小二接過沉甸甸的銀子,用牙齒輕輕一咬,見出現一道清晰的牙印嘿嘿笑道:“公子豪氣,需要什么盡管招呼一聲,小的隨叫隨到...那小的便不打攪公子休息了。”

說罷躬身退了出去,順手將門帶上。

小兒走后,徐言搖頭嘆道:“嗚呼哀哉,想不到我徐言也做了一回冤大頭。”

誰料雙喜非但沒有安慰他,反而噗嗤笑道:“少爺這說的是什么話,您又不是第一次這樣了。”

徐言差點沒被噎死,追問道:“你這話什么意思?”

小書童見少爺還不服氣,撅著小嘴道:“少爺難道忘了去年去蘇州游學,您可是直接在閶門內的吳趨坊租了一套三進的宅子。還說什么天下繁華在吳中,吳中繁華在閶門。那宅子一個月的租金就要五十兩,還不包吃喝,您讓我付錢的時候可是連眉頭都沒有眨一下。不過說真的,那宅子真是豪奢。您睡得是黃花梨木六柱式架子床,屋里還有雞翅木三圍羅漢床、櫸木長方炕幾、鐵力木南官帽椅、以及那雕有如意云頭紋樣的紫檀衣架”

小書童回憶的如癡如醉,徐言卻是一頭霧水。為啥他記憶中沒有這段?難道說他繼承的徐小郎君記憶并不完整?

不過看雙喜說的這么認真的樣子應該不似有假,看來這個徐小郎君還真是個徹頭徹尾的敗家子啊。

“呃,本少爺難道就不能變得勤儉持家嗎?”

徐言努力的想要挽回自己的形象。

雙喜卻是把頭搖的和撥浪鼓一樣:“少爺若是能勤儉持家,母豬都能上樹。”

徐言一臉黑線,實在是接不上話了。

罷了,罷了...既然自己敗家子的形象在眾人心中已經根深蒂固,也沒有必要強行扭轉了。

再說了,才子和敗家子又不沖突。

晚明著名富二代張岱就是出了名的敗家,但也不妨礙人家文壇留名啊。

人嘛活的快樂是最重要的。既然家財萬貫,又何須做那錙銖必較的守財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