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神話鑄長生

29:徑過四萬八千里,古怪的旱災

過紫氣閣,沿著上云臺山時的路,出了山門;紀緣拂袖御風而起,飄搖而下。

幾個呼吸間,飛出云臺山外,過了蒼茫瀾江,不遠處,已可以看見涇州的碼頭。

“來時凡骨凡胎重,去時身輕體亦輕。”紀緣不禁在心頭念叨。

上山時,要走一天一夜;下山時,只要短短幾個呼吸。

“嗯?殷開山的氣機,竟不在涇州了?”紀緣微一感應。

沒有在涇州感應到絲毫修行者的氣機。

那種大神通者在側,彌漫千里萬里若有若無的壓迫感也消失了。

不過,卻在水中,看見絲絲縷縷肉眼難見,五彩斑斕的各種氣機。

與修士青靈飄渺的氣息有別。

“妖…水中有妖,這是妖氣!”紀緣恍然。

水族中大神通者亦不少,紀緣并不打算招惹,趕緊收斂了自身氣息,臨空飛過瀾江。

也不在涇州上空停留,徑直飛過,向北而去。

“云州在陳國北境邊緣;離涇州四萬六千余里。”紀緣心頭思量。

當年在青塘隨羊夫子讀書之后;就特別留意過陳國地理。

而今卻是派上用場了。

“我現在御風全力而行,晝夜不休,一日可過萬里;四天半可到。”

本來,紀緣打算在途中到各城池轉轉,領略一下各地風俗風物的。

但想起靈鶴真人說,云州旱災足有數年,所謂救災如救火,紀緣也就沒心思耽擱了。

轉眼,四日夜過去。

到第四天午時,紀緣毫不停留,已飛過數萬里;到了云州地界。

相比涇州,云州顯得十分荒蕪,沿途所過,連草根、樹皮都沒有一根。

從天空俯瞰;大地上,沿途人如螻蟻,到處都是攜家帶口逃荒之百姓。

“要祈一州之雨,我需要官府協助搭建大型法壇:還需要先恢復精神。”紀緣御風從空中落入進城的大道上。

連續晝夜不休,整整四天飛遁趕路,他的精神極為疲憊。

急需要覓地休息。

此外,要祈一州之雨,覆蓋數萬、乃至十萬里;這并不簡單,需要做法先從水域收茫茫水炁,再搬運至云州。

所以,紀緣的思路,是先尋官府幫助搭建大型法臺;而后以招云祈雨真符煉制一尊寶瓶或者葫蘆。

登壇做法,祈借祖師無量法力,號召八方,用寶瓶收水域精炁。

再搬運水炁至云州,做法降雨。

見大道旁邊,有一巖石,紀緣便盤坐在道旁巖石上歇息精神。

一眼望不見邊際的大道上,時不時有衣衫襤褸的難民路過,見紀緣衣袍整齊,都很是驚異。

這些難民,一個個不論老幼,皆骨瘦如柴,嘴唇干裂,肚腹漲得圓滾滾,猶如懷胎三月。

這是餓極了,吃了砂土,又不得消化的跡象。

“先生,您為何獨自坐在這里…”一位花白頭發的老婦人,艱難的靠在石巖上,壯著膽子,求問紀緣。

此世有見識的,將道人稱作‘道家’,‘先生’‘道長’‘牛鼻子老道’。

紀緣年紀雖小,卻一身道袍打扮。卻無人會稱他為‘小道士’,這是語病,除非是沒見識的,根本不懂禮數。

“老婆婆,我往云州去,請問前面那座城池,是云州么?“紀緣跳下石巖扶起她,緩聲詢問。

“是云州城,就在七八里外不遠。”

紀緣蹙眉看了眼,能感應到數里之外,云州城中生機勃勃,生靈百姓依舊不下十數萬。

不禁疑惑問:“我聽聞云州旱災不下數年;為何城中依舊繁華?”

這根本,不像遭災之象。

老婆婆意外的看向紀緣,心頭暗自思索:“這先生沒到云州,隔著七八里,竟知云州虛實,莫非是仙人?”

于是不敢怠慢,強撐著起身說:“云州干旱數年;赤地萬里,連草皮樹木都啃光了,遍地白骨,水井亦早已干涸。”

“但城中權貴世家,卻不知有何渠道,竟能打井取水;所以,那些世家大族,甚至能有水灌溉田地。”

“干旱的,只有黎庶百姓而已。”

“我們都只能向哪些世家討水喝。”

“而今,一滴水值十枚金;要想喝水,只能從世家去買,要是沒錢,就拿地去抵押。”

“沒有地,賣兒賣女,賣身為奴,亦能活命。”

“竟有這等事?”紀緣聽得眉頭蹙起。

干旱,旱的是老百姓;世家大族卻富貴依舊,不缺甘霖;甚至,能將水拿去賣。

以此侵吞百姓田產。

這時,不遠處圍觀的其他難民,也要涌上前,紛紛說道。

“不敢瞞仙長,這老太婆說的是事實,除了世家大族,倒還有兩個地方能取水。”

“喔?何處能取水?”

“一個是城北萬丈崖下飛鷹澗,那澗潭深數千尺,不敢下去,據說澗底直通東海龍宮;只是…”說話的枯瘦漢子,面露苦笑。

“只是什么?”

“只是要從飛鷹澗取水,得投嬰孩兒下去。”旁邊一個蓬頭垢面的婦人抽泣說。

“投一個嬰兒或未滿十歲的孩兒下去,澗中神龍翻身,能擊水浪飛濺數千尺,方圓十里降下甘霖,家家戶戶都能接夠十天的水。”

“豈有此理!這什么龍,分明是害人的妖孽!”紀緣聽得頭皮發麻,緊緊捏了拳頭。

人為百靈之長,尤其嬰兒,胎中一口先天氣未消。

妖魔食之,增功增壽。

“你們說還有個地方能取水,又是哪兒?”

中年漢子伸手指向前方,一座連綿千里,貌如伏鼎的山脈。

說:“不遠處,那山名叫金鼎山;山上道觀里,有口古井;道爺們每天也會施一些水。”

“我們就是準備往金鼎觀去乞水的。”

“原來如此,金鼎觀不愧大教下院,果然有仙家慈悲風度。”紀緣心頭寬慰了些。

金鼎觀,也是玄微教云臺道院所下轄的道觀之一,也是紀緣此行的目的地。

“金鼎觀應該是免費施水吧?“

“什么免費施水?”

“道爺們說了,世上沒有白來的飯食;一碗水,十枚錢哩。”

“就是,就是,沒有錢;就賣地,沒有地,就寫欠條;或抵押房產、田地。”

“我們只是想去祈求仙長,施些洗菜淘米用過的廢水,多少也能抵些饑渴。”

“不過道爺們倒還算慈悲,賣的水確實比那些世家便宜多了,還給賒賬…”

這些難民一聽,個個吐槽,叫苦不迭。

紀緣聽得心頭火起,騰得站起身,辭別眾人說:“多謝諸位相告,你們放心,不出數日,云州定有甘霖降下,貧道還有要事,先走一步。”

“什么?仙長說的可是真的?“那些附近圍觀災民聞言大喜,卻又半信半疑,不敢置信。

言罷,背上行囊,大步流星向金鼎山中去。

這云州旱災,很有古怪。

究竟是不是如此,他得先見到金鼎觀修士,才能知道清楚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