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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五郎臉上掛著淚珠,言道:“我不知道你是但馬守大人。”
看著源五郎這副恐懼的樣子,女兒用手扯了扯李曉的衣服下擺,輕聲地言道:“你不要怪他。”
李曉亦沒打算和小孩子算計,本來想揮了揮手說算了。
但是仔細一想心覺得不對,李曉想到這真田昌幸虧狡詐,我還未答允下婚事,就讓這小子整天黏在我女兒旁邊,想既成現實嗎?這明顯是居心叵測啊。
想到這里,李曉看向源五郎更覺得有幾分討厭,言道:“日后你不許再找我女兒,懂嗎?”。
源五郎一聽李曉之言,登時臉色一白,問道:“為什么,但馬守大人為什么你不肯,我找娉婷玩了。”
李曉之女名叫娉婷,李曉搖了搖頭,言道:“沒什么為什么,就是這樣。”
見李曉要將娉婷帶走,源五郎突然跑到李曉面前,言道:“可是我父親說了,將來會讓她嫁給我。”
眼見源五郎都這么講,李曉更是大怒,這真田昌幸果然沒安好心,板下臉言道:“這事你父親說了不算,若是你有意見,回去叫你父親來向我說辭吧。”
說完李曉帶著女兒離去。
只余下源五郎怔怔地站在原地。
在惠林寺的一間僧房之中。
虎哉宗乙正煮茶招待剛剛到達的李曉。
虎哉宗乙一面刷著茶碗,一面言道:“但馬守大人,這是貧僧第二次給閣下煮茶了。”
李曉悄然點了點頭,言道:“勞煩大師了,昔日之事還歷歷在目,沒想到相隔一見,已是五年了。”
虎哉宗乙呵呵笑道:“但馬守大人,似乎十分有感慨。閣下短短五年之中,在北陸之地,為本家開辟二十多萬石之領地,實在令貧僧佩服。”
李曉言道:“大師過獎了。”
虎哉宗乙頓了頓,言道:“但馬守大人,自川中島以來,效力本家八年有余,眼下還不過三十歲,正是大丈夫建功立業之時,不知將來有何展望呢?”
李曉聽虎哉宗乙之言,身子一頓,對方話中似乎別有深意。
李曉雙目微瞇,當下不動聲色。
這時虎哉宗乙已將茶沏好,盛放在李曉面前。
李曉看著這墨綠色的茶湯,當下手捧茶碗,在掌心轉了三轉,這才呷了一口,茶湯之味初嘗十分苦澀,但含在口中許久,卻轉而甘醇,不由感慨言道:“好茶。”
虎哉宗乙臉上顯露一絲笑意,言道:“我們禪道之人,之所以喜歡品茶,是因為茶味之苦,似人生之苦。”
頓了頓虎哉宗乙言道:“但馬守大人,不覺得嗎?茶湯是先苦而醇,而人生莫過如此,只有先咽下甘苦,將來方能體會其中的妙處。”
“而眼下但馬守大人,在北陸草創基業,披荊斬棘,歷經艱險,終究小有根基,二十多萬石已是本家家臣之極,若再進一步,則產生主弱臣強之勢,更遭猜忌,依我之見,以御館大人之見識,必然不會允許才情形發生。而閣下難道想基業止步于此嗎?歷經艱苦辛苦的作戰,想將來體會的妙處,又在何處呢?”
李曉聽虎哉宗乙之言,悄然有點覺得奇怪,這話若是本多正信,島勝猛,木下小一郎對李曉說當然無妨,但是對方眼下只是自己兒子的學問僧,這番話輪不到他來講。
李曉當下不置可否,看看虎哉宗乙打得到底是什么算盤。
虎哉宗乙察言觀色,亦笑道:“但馬守大人,可能覺得貧僧失言了,但在貧僧心底,五年師生之情,已將少主,當作自己親人一般看待,所以不得不不為他將來謀劃。貧僧在此愿意冒著被處以磔刑的罪責,問但馬守大人一句能夠嗎?”。
李曉沉聲言道:“還請直言。”
虎哉宗乙雙目一亮,將左右袖袍一整,之后在李曉面前正式跪拜,低聲問道:“敢問但馬守大人,可有周文王,曹操之志向呢?”
僧房之中,登時一片寂靜。
李曉,虎哉宗乙二人相對默然,李曉仍是一副安坐容貌,一動未動。
李曉盯著虎哉宗乙的后背,手指在膝蓋上悄然動了動。
周文王,曹操。
他們是什么人?
周文王從鳳鳴岐山而起,奠定了周朝霸業,而最終讓兒子得了天下。
曹操遜之一等,亦權傾漢室,而他的兒子稱帝,開創了魏。
虎哉宗乙如此之言,其意思已十分明目張膽了。
李曉想了一會,慢慢言道:“你的話,我尚不能回答你。”
虎哉宗乙聽李曉這么說,背心一聳,言道:“但馬守大人,我已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今日之言,出得我口,入得你耳,絕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李曉聽對方如此之言,悄然松了口氣,言道:“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
于是兩人又恢復相對而坐的局面,李曉繼續捧起茶碗,細細品茶,但是目光卻更凝重了。
而虎哉宗乙亦作恍然無事之狀,仿佛剛才之言從未說過一般。
李曉這時才問道:“犬子的學業如何?”
虎哉宗乙聽聞了笑了笑,言道:“大人若問是學業,那少主不過平平之輩,對學問囫圇吞棗,只肯知之,不肯深入。”
李曉聽了眉頭悄然一皺,又問言道:“那正兒不肯于學問,平日都在作什么?”
虎哉宗乙笑言道:“少主平日最好弓術,劍術,熱衷于打鬧,還不時組織玩伴,去寺廟之下的村舍,襲擊偷盜,每次皆要廟中僧人事后善后,若非如此村民就要鬧上來了。”
李曉聽了臉色更沉了,心想我一個好好的兒子,給你教成這樣,織田信長的路線,不是人人能夠效仿的。
虎哉宗乙說到這里,卻話鋒一轉,言道:“不過貧僧深信,少主是貧僧少見的奇才,將來必然會有一番大作為。少主雖任性好玩,但所思所想常有獨到之處,有時說出之言,令貧僧亦不得不為之深思。”
“所以貧僧才沒有以一般方法約束,教育而他,就讓他放任心性,自由而為。”
李曉聽了慢慢點頭,這就是所謂因材施教吧,看來這虎哉宗乙果真有點手段,難怪是日后培養出伊達政宗的高僧。
當下李曉十分誠懇地感謝言道:“虎哉大師,有王佐之才,讓你為犬子教導學問,真是屈居閣下之才具了。李曉十分感謝大師。”
虎哉宗乙聽李曉這么說,將手一止言道:“但馬守大人,莫要如此說,大概閣下不知,能讓貧僧教導少主,對于貧僧而言,反而是一個千載難逢之機會呢。”
虎哉宗乙說此言時,目光閃閃,明顯是一副十分有自信的容貌。
聽虎哉宗乙如此之言,李曉已猜到對方意思,這和尚明顯早就計劃好了。
勸說自己,讓他去做什么周文王,而自己呢,將來輔佐自己兒子,準備當姜子牙。
真是好算計啊,這么早就攀好大樹了,以眼下他對李正的教導之恩而言,將來李正不論如何,都會將虎哉宗乙視作如父如師般的關系。
如此等李曉退隱,李正承繼家督之后,虎哉宗乙就理所當然,成為自己李家的股肱之臣了。
但是這虎哉宗乙恰恰不掩飾自己的企圖,直言向李曉坦白,這叫李曉一時有些為難了。
這虎哉宗乙論見識心機,可是相當可怕的人,將這樣的人放在自己兒子身邊,對于李曉而言,能否能夠放心呢?
李曉悄然笑了笑,這時僧房之外,卻傳來一陣小孩子的吵雜之聲。
虎哉宗乙笑道:“少主回來了。”
李曉點點頭,站起身來,心底有幾分急不可待的走到門邊,推開門來。
五年沒見,李正已長高長大很多,眼下他正拿著一把竹刀,猛力地劈打著一名小他半個頭的小孩,兩人繞著院中追逐打鬧。
這個小孩只有四五歲,不說年紀相差,各方面都差了許多,明顯不是李正對手。
不過李正卻熱此不疲,一副窮追猛打的樣子,還一邊喊著:“你服不服,你服不服”
李曉看到這里,忍不住白了身邊的虎哉宗乙一眼,這其中意思很明白了,我這兒子就這樣,還被你說成是奇才。
對于李曉的不快之色,虎哉宗乙仍是一副樂呵呵的淡然容貌。
“住手”
李曉忍不住喝道。
聽到李曉這么一喝,李正才停下手來,走到僧房的臺階下,抬起頭看了李曉一會,這才恍然大悟言道:“原來是父親大人。”
這時師岡一羽等李曉麾下武士,見此情景,皆忍俊不由,捧腹大笑。
李正看眾多人發笑,自己亦不明就里,跟著傻呵呵地笑了起來。
李曉亦是一副又好氣又好笑的表情,不過五年不見,自己兒子還能認得自己,總算有所欣慰。
李曉言道:“正兒,你怎么這么頑皮,拿著竹刀四周打人。”
李正見到李曉,亦小心翼翼地夾起尾巴,老實回答言道:“真田家的人都討厭的很,所以我就教訓教訓。”
李曉聽兒子這么回答,當場愣在原地,隨即轉頭看向那個被自己兒子打得滿頭是包的小屁孩,問道:“他是真田家那個人的兒子?”
虎哉宗乙注釋言道:“是昌幸公的次子,名叫源次郎。”
好吧,李曉無語了,這個被自己兒子暴打的小屁孩,就是真田信之的弟弟,日后的‘天下第一兵’真田幸村。
想到這里,李曉真是覺得造化弄人,這真田家的小子怎么都這么沒出息呢,一個死皮賴臉粘著自己女兒,一個被自己兒子以大欺小,打得這么慘。
看來李曉這與真田幸隆,真田昌幸這一代的勝負未分,但是以下一代而論,李家是完敗真田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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