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田家的明國武士

第三百四十三章 父女相見

甲斐惠林寺。

梵香處處,僧房之中,三人對坐在蒲團之上,相對而坐。

坐在上首的則是入道后的武田信繁,而下首坐的二人,分別是早已經致仕的山本勘助,以及他的長子山本勘藏。

“勘助,自川中島一別之后,我們已有八年不見了。”武田信繁徐徐開口言道。

山本勘助手捧著一邊空了袖管的手臂,這只手是他在白根山一戰時失去的。

山本勘助不無感慨地言道:“巢月公,早在川中島合戰之時,我啄木鳥戰法為上杉謙信識破,本該以死恕罪,戰死沙場,但眼下能茍活到現在,撫養長子成人,這實在幸甚。”

說完山本勘助看了一眼身旁的長子山本勘藏。

山本勘藏今年十六歲,面容還是頗為青澀,但是目光之中卻透著一種堅毅之色。

武田信繁看了一眼山本堪藏右手,笑道:“看令子右手皆是老繭,想必應該與你一樣是劍術高手吧。”

山本勘助喔地一聲,點頭言道:“巢月公,果然目光如炬,我一身鹿島新當流的劍術,他已得到真傳,力敵十人不成問題。”

武田信繁點了點頭,論劍術山本勘助是武田家的首屈一指,可惜因為坡腳,一身劍術無法發揮。

而其子既然得到其劍術傳授,顯然是十分厲害的。

山本勘助言道:“其實犬子除了劍術之外,亦深得我兵法謀略的傳授。”

武田信繁想了下言道:“堪助,既然如此,何不讓你的兒子出仕本家,以你山本的推薦,他在主公身邊擔任旗本不成問題,待日后有了戰功,即可成為本家足輕大將。”

山本勘助搖了搖頭,言道:“巢月公,在下并非想讓犬子出仕御館大人,而是想讓他出仕李曉。”

武田信繁聞言微微驚愕,手持念珠在手中按了一陣,突然問道:“勘助,這是你的意思,還是我兄長的意思?”

山本勘助沉聲言道:“巢月公,是在下一己之主張,與御館大人無干。”

武田信繁聽山本勘助之言,從蒲團上緩緩站起,走到窗邊,雙手負后眺望遠方,言道:“當年兄長曾對我言過,你在向他要求致仕之前,曾要求兄長不可重用李曉,讓他不可成為出鎮一方的大將,對嗎?”。

山本勘助喔地一聲,言道:“是有此事。”

武田信繁目光一轉,言道:“那你是派你的兒子,通過出仕李曉,而在暗中監視,是嗎?”。

山本勘助喔地一聲,言道:“果真一切都瞞不過巢月公,我此來是請巢月公替我說辭,讓我長子出仕李曉,若是我親自拜托,擔心李曉會生疑。”

武田信繁目光沉沉,深思了一陣,言道:“當年我初見李曉之時,他不過是一名剛剛流落此地的明國人,川中島之時,亦是他救下我一命,而且還單騎救下我兄長,這一切想來已不可思議。當年我認為其不過是可以與飯富,山縣,馬場并肩之將,還力勸主公重用。”

“但是沒想到的是,他只率百人入飛驒,短短數年,就在北陸為本家開拓二十多萬石之領地,這就是兄長與我亦遠遠不如。堪助,還是你說得對,李曉之才具實在令人震驚。”

山本勘助微微苦笑,言道:“當初我就曾對御館大人言過,李曉之才能勝我十倍,可惜他沒有聽取。眼下李曉雖沒有露出異心,但若不對其進行鉗制,制約,將來很可能……”

武田信繁將手一揮,言道:“堪助,不必再說了,一會李曉就會來惠林寺,見他妻兒,到時我可以幫你這個忙。”

山本勘助喔地一聲,言道:“如此多謝巢月公。”

武田信繁搖了搖頭,言道:“堪助,我該謝得是你才是,你就是退出本家了,亦在操心我武田家之事。眼下兄長身體已大不如以前,我擔心一旦他故去,本家會有大的變故。真希望兄長能夠再支撐幾年。”

這時,惠林寺的山道之上。

李曉帶著師岡一羽等十余名親隨,緩緩上山。

自他將長子托付給虎哉宗乙教導之后,李正就一直住在寺中,而小幡由美是離不開兒子的,所以亦在寺廟邊買了一處頗大的房舍,多半時候安居在此。

而小幡由貞攜兒子亦陪同姐姐,住在房舍之中。

信玄對李曉的家人還是相當寬待,本來作為出鎮在外的總大將,家人是必須是居住在躑躅崎館城下町的,不過信玄給與李曉是破格的待遇。

山門僧人待聽聞是武田家家老李曉親至,當下不敢怠慢,連忙一面讓人通知住持快川紹喜,一面替李曉在前引路。

待李曉往李正學習的館舍走到一半,進入寺廟中的竹林時,一個扎著兩個小辮子的小女孩,邊跑邊蹦蹦跳跳地,咯咯地笑著直沖李曉這行人而來。

這小女孩本是一臉喜色,待突然見到寺廟之中,突然有這么多高大武士,佇立在前,當下臉上一驚,將手捂在嘴邊,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李曉眼瞧這個女孩,雖只有五六歲,但卻長得眉目如畫,長大亦是一名傾國傾城的美女。

這小女孩見這么多人,臉色有點蒼白,伸手指著為首的李曉,問道:“你們是什么人?”

李曉當然不忍心嚇著一個小孩子,待要說話時,這時林中小道之中,又跑出一個小男孩。

這個小男孩手拿著竹劍,臉上一團黑印,顯然不知是哪里被抹了黑泥。

小男孩與小女孩一樣,看了這么多人的陣仗,亦是嚇了一跳。

李曉麾下近侍,都是在飛驒越中血戰而出,沙場還生的勇士,身上就帶著一股血腥之氣,不說小孩了,就是普通百姓見了亦是害怕。

這小男孩腳抖了一下,顯然是恐懼異常,但是他猶豫了一陣,仍是站在了小女孩的身前,大聲問道:“我是真田家源五郎,你們是什么人?”

真田家源五郎?

李曉聽了這名字,頓時訝然了一下,心想居然是真田家的人。

李曉恍然想起,小幡由美以前給自己來信說,真田昌幸將長子次子,從小就托付給惠林寺,臨濟宗僧人照顧教授學問,所以在此碰見一點也不奇怪。

想到真田昌幸那副表里比興的樣子,李曉自沒有什么好心情,板下臉言道:“你就是真田昌幸的兒子?”

這小男孩聽李曉這么說,臉色更差了,真田昌幸雖并真田家家主,但因出仕武田勝賴,在幾度攻略西上野,駿河,小田原中表現出色,已是家中最被看好的后起之將,為侍大將格。

在武田家之中,無人敢小視。

而眼前此人年紀并沒有年長自己父親幾歲,口氣之中,居然老氣橫秋的樣子,直接稱呼父親之名。

不過源五郎仍是表現出真田家之人的勇氣,努力大聲言道:“大膽,你……居然……敢直呼家父的名諱。”

李曉冷笑一聲,言道:“你說什么,我沒聽清。”

李曉重復這一問,源五郎頓時低下了頭,一個字也不吭了,接著就哇哇地大哭起來。

真田家的小孩,這也太沒出息了吧。

李曉剛想到這里,突然一愣,又看了這小孩一眼,他哭聲十分響亮,眼淚卻不多,這哪里是在哭,而是在幫援兵。

很好,真田家的孩子果真都很早熟,小小年紀,就已學會耍手段了。

這時竹林之中,兩名穿著木屐的武士疾步跑出,顯然是聽到真田昌幸的哭聲。

李曉看去這兩人衣服肩臂之上皆繪著六連錢家紋的,顯然是真田家的武士。

“少主,他們是什么人?”

一名二十多歲的武士,手按腰間的太刀,警惕盯著李曉他們,但見到李曉一方人多勢眾,亦有幾分緊張之色。

“竹內大人,我不知道,但是此人敢直呼父親大人名諱,顯然是不利于本家之人。”

源五郎眼見家中武士到來,心下一松,手拽著身后的女孩,退到一邊。

“竹內不可造次,這可是本家的但馬守大人。”

另一名武士卻慌忙勸阻了對方的拔刀之意。

對方匆忙來到李曉面前,下拜之后言道:“在下是真田家武士穴山定廣,拜見但馬守大人。”

另一名叫竹內的武士,聽聞之后亦是驚訝,猶豫了一陣,亦是拜下言道:“在下不知是但馬守大人,還請恕罪。”

李曉身后的師岡一羽,冷然道:“幸虧你方才沒有拔刀,否則你的一只手已不在肩膀上了。”

說完師岡一羽突然拔刀一刀斬下了身旁的一根竹枝,拔刀收刀的動作只在一瞬間。

如此之快的刀法,頓時看得這兩名真田家武士一陣膽寒,若是此人真敢出手,斷手是無疑。

這是一直藏身在源五郎身后的小女孩走了出來,走到李曉面前,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好奇地問道:“你就是我父親嗎?”。

李曉微微笑著,他看這小女孩眉目之間與小幡由美有幾分相像,早已猜到對方是自己女兒。

當下李曉緩緩地點了點頭。

小女孩輕輕地哦地一聲,然后低下了頭,顯然一時之間對李曉還有幾分認生。

李曉心間亦感到幾分遺憾,女兒自出世以來,自己一直未曾見面,除了血脈親情之外,自己實際上沒有盡到一分作父親的責任。

所以此刻李曉心中頓感到十分虧欠。

想到這里,李曉就對另一旁的源五郎,十分來氣,喝道:“源五郎,我直接稱呼你父親,有何不妥嗎?”。

這位源五郎就是歷史上的真田信之了,聽到李曉之言,頓時臉色蒼白,這回他是真哭了。

為了劇情需要,本書之中真田信之,真田信繁比歷史上,會年長一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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