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韋小寶的戰爭

第四十章 出乎意料

我目送阿珂走出客棧,自己則在下樓梯的轉角處藏了起來,瞬也不瞬地注視著我的房門。九難似乎仍在想著心事,阿珂去了好長時間,她也沒回到自己房間。

我心想:“若是阿珂知道了師父的用心,也不知該如何收場?命運弄人,希望老天爺不要責怪師父,世上沒有幾人像她那樣承受了如此多的痛苦,我心中的痛苦比起她來,又算得了什么?她由一個弱女子,變得現在這般堅強,不是常人所能想象的。”

我向客棧門口看了看,仍不見阿珂回來,不由暗暗著急,正想是不是應該出去找她時,卻見她一手捧著一個大紙包,一手擦著額頭上的汗進來了。

我心中一喜,總算熬過這段時間,心中不免又想:“莫非師父并非故意將我支開?”搖了搖頭,快步下樓迎著阿珂,滿臉關懷地道:“為何這么久才回來?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害怕你遇著色狼了!”

阿珂一把將紙包塞進我懷里,瞪眼道:“難道你就不怕我遇著劫匪么?”

我嘿嘿笑道:“你難道還不知道自己的本錢是什么么?”

阿珂狠狠地白了我一眼,用力將我推開一旁,邊上樓邊嘟囔著道:“這是什么鬼地方,買個蜜餞害我走了幾條街,差點找不到回來的路。”

我呵呵一笑,道:“這確實是個鬼地方,明日咱們請師父趕緊走,還是江南好。”

阿珂回頭恨恨道:“有你的地方就是有鬼的地方,走到那兒都一樣!”

我皺起眉頭,很認真地道:“我可是說真的!一到這里,我便有種不祥的預感。”

阿珂已進了屋,又將房門關得只剩下一條縫,眼中帶著嘲弄之意:“你若害怕,自己走吧,何必找諸多借口。”撇了撇小嘴,接著道:“反正我不會笑你。”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我耳聽得她在里面輕輕一笑,不禁怒火中燒,暗罵道:“他媽的臭娘們,老子為你勞神焦心,你居然說出這等話來!你以為老子真害怕么?我找借口,老子他媽是在替你找借口!”

我氣乎乎地回到自己房間,卻不見了九難!我心中一驚,趕緊向九難住的房間走去。九難的所住之處在最里側,與我們隔了好幾間房,我敲了敲門,聽得她在屋里說道:“進來!”

我吁了口氣,也不知她是在我下樓接阿珂時回屋的,還是先前我尚在阿珂房里時便已經回屋了。我推門而入,只見她盤腿坐在床上,正在閉目養神,將蜜餞放在桌上,說道:“師父,您要的蜜餞。”

九難鼻中“嗯”了一聲,淡淡道:“出去吧。”

從她臉上,我也看不出什么來,只得答應一聲,撓著頭回自己房了。躺在床上想到九難、吳三桂、李自成之間的恩怨糾葛,阿珂凄慘的身世,如何能睡得著?翻來覆去又想到方才阿珂輕蔑的笑聲,嘲弄的眼神,更是心亂如麻,忍不住想大喊大叫,以泄心中郁悶。

不過今日九難應該不會采取行動,想得累了,總算迷迷糊糊中睡去。不知何時,聽得遠處打更的聲音,驀然醒了過來,我跳下床,推開窗戶,瞧這天色應是四更時分。這一醒來,想起今日九難言行怪異,心中不由又開始擔心。

我兩下穿好衣衫,焦燥地踱了幾圈步子,終于忍不住悄悄地打開門,向九難房那邊瞧了瞧,只見黑漆漆一片,也不知她是否在房中安睡。躡手躡腳來到阿珂二女房門跟前,眼珠一轉,“吱吱吱——”地學起老鼠叫聲來。

這個世上不怕老鼠的女孩子鳳毛麟角,至少阿珂和阿琪不在其列。誰知叫了半天,屋里竟沒有反應,我心頭一沉,加大了叫聲,又故意弄出老鼠啃東西時的聲響,仍是不見絲毫動靜。

忽聽“啪”地一聲,隔壁房門重重地響了一下,接著聽一人粗聲粗氣地說道:“奶奶的,這是什么破客棧?老鼠窩吧,吵死人了!”

我無心理會,輕輕一推,門竟然開了!我大吃一驚,顧不得點燈,迅速向床奔去,黑暗中撞倒一根凳子,連疼痛也感覺不到,伸手一摸,哪里還有阿珂、阿琪的人!

我失魂落魄,趕緊又向九難房中跑去,結果卻是一樣。我心頭如受重擊,雙腿一軟,撲地一下順著床沿坐倒在地,心中苦笑:“師父,你好壞!你故意叫我去買蜜餞,故意令我起疑,卻又不做任何行動,好讓我放松警惕,然后再帶著阿珂偷偷溜走。”

九難終是狠下心來,可是她為何要帶走阿琪呢?她出于仇恨能對阿珂狠心,阿琪呢?難道她完全失去了理智么?她們此刻到了平西王府么?事情能不能隨九難所愿?阿珂她……

我心中渾渾噩噩,不停地責備自己,既然已覺得九難行為怪異,為何仍是存有僥幸心理。我驀地跳了起來,這個時候并不是責備自己的時候,在這里多呆片刻,阿珂就多一分危險,無論此刻情形怎樣,我都要抱萬分之一的希望。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使自己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忽然想起一事,轉身摸了摸九難床鋪,鋪面上雖然沒有人體的余溫,但也并非很冷,時下正是冬季,人一離開被窩,不用多久便會冷卻,照這個道理,九難她們應該離開沒有多久,我很有可能追上她們,想到此,心中不由狂喜,再不多想,用最快的速度沖出客棧。

可是跑出一陣,我突然想到自己從未來過這里,如何知道平西王府在哪里?我心中大罵自己“豬腦袋”,一回頭想回客棧把伙計叫起來帶路,才發現轉過了幾條街,早已找不見回客棧的路了。我深深地體會到什么叫做“欲速則不達”,不由仰天長嘆:“這莫非是天意!”

我如熱鍋上的螞蟻轉了一陣,突然發現一個醉漢蜷縮在不遠處屋檐下黑暗的角落里,正自仰頭喝酒。我大喜,如遇救星,飛也似地奔到近前,急切道:“敢問大哥,平西王府怎么走?”

一想他說了,我一樣不識路,趕緊從懷里掏出一張銀票,又道:“這位大哥,煩你帶我去平西王府,到了那里,這張銀票就是你的了。”

黑暗中也看不清那人的臉,只依稀見他衣衫襤褸,臉上長滿了長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