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棧,阿珂對九難說起我身負異能之事,九難神情淡然,反而責備我們胡亂殺人。吃過午飯,九難將我叫到房中,又加以詢問,我將騙洪安通那一套搬出來說了一遍,她沒說什么便叫我出去了,從她臉上我也看不出她心里到底相不相信。
我來到阿珂房門前,輕輕敲了敲,這次她居然把我讓了進去,阿琪亦沒有反對。我拉開凳子,在阿珂對面坐下,見二女臉上有些落寞,問道:“你們怎么了?”笑了笑,又道:“是不是被師父責備,心中不滿?”
阿珂一手趴在桌上,一手手撐在腮幫上,沒好氣道:“胡說八道!”
她幽幽含愁的模樣,令我怦然心動,不過相處近一個月,我更喜歡她兇巴巴的樣子。我見她的目光轉向我,便道:“那是為什么?”
阿珂垂下眼簾,輕輕說道:“每次我們求師父傳我們‘神行百變’時,她總是說沒有深厚的內力便不能練,可是卻又不教我們修煉內力之法。”她看了我一眼,幽幽接道:“為什么師父會傳你‘神行百變’?”
我心道:“原來為著此事。師父如此做,我雖然知道,可是如何能告訴你?”嘆了口氣,笑道:“你們這還不是對師父不滿。”
阿珂猛地一下坐直身子,正欲作色,我趕緊道:“那是因為我本有異能,因此才能學‘神行百變’。她不教你們內功之法,我想是因為她覺得武功招式更易練成,師父不是傳了你們許多高深的武功招式?只要招式練得出神入化,便能彌補內力的不足。”
阿珂臉上陰霾一掃而空,喜上眉梢道:“定然是這樣,要不然師父沒理由不教我們內功之法。”她轉向阿琪,問道:“師姐,你說是么?”
阿琪瞟了我一眼,點頭笑道:“嗯,師父不可能對我們還不如他好。”
我笑道:“那是。你們早已算得上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了。”
阿琪道:“可是上午……”忽然停下不說了,臉上微微一紅。
我知她想說自己不如崔神舍,可又想到被崔神舍輕薄,便不好意思說下去,微笑道:“那人不過仗著自己輕功好一點,若比武功招式,比師姐差得遠了。”
阿琪對自己武功向來自負,上午之事對她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一直耿耿于懷,我這話正中她下懷,理所當然地道:“就是!”
我看著阿珂,深情地道:“阿珂,今后有什么危難,你再不用害怕,因為有我時時在你身邊。”
阿珂紅著臉瞥了阿琪一眼,低著頭道:“你,你說什么……”
阿琪“噗哧”一聲笑道:“哎,你當我不存在么?要說肉麻的話,也不知會一聲。”起身道:“我出去走走。”
我向她投去贊賞的目光,心道:“上路。”誰知阿珂大急,叫道:“師姐!”逃也似地搶到阿琪前面去了。
在城中休息了兩日,四人又踏上南下的旅程,我之所以說是旅程,是因為這一路雖談不上風花雪月,但也充滿了你儂我儂的歡聲笑語,有美相伴,便足夠羨煞不少路人。
我在阿珂耳邊說了許多現代經典愛情名言,她雖然滿面羞澀,不是躲在阿琪身邊,就是藏到九難身后,不過美目中異彩漣漣,顯然很喜歡聽那些情話。我又著意對阿琪百般奉承,請她幫忙替我說好話,如此十幾天下來,我感覺到已經觸摸到阿珂的心了。
這些天來,我又聽到了父母還有一些現代朋友的呼喚聲,當然也有珍的,他們都在期期艾艾地不停叫我,說著許多聞之心酸的話,同樣的,也只有我一人聽到這些聲音。不過我并沒有像上次似要瘋了一樣,竭力不去聽,不去想,慢慢地,我似乎已經習慣了。
路過蘇州、揚州、杭州時,我們逗留的時間最長,不知不覺間已是秋盡冬來。途中,九難又教了我許多拳法、掌法,我不喜手里隨時拿著刀劍,也就沒有學刀法和劍法,“神行百變”在我的刻苦練習下,使我的身法更加神鬼莫測了,到后來,九難都不敢相信我竟然沒有內力,不得不相信我的異能之說。
這日,在杭州已經逗留了半個月,阿珂突然不慎感染風寒,我去城中請大夫,阿琪則去買棉襖。我們同走了一段路,便各自分開辦事。
請到了大夫,往回走的途中,遠遠便看見阿琪站在路旁與一人談話。只見那人身穿蒙古服色,二十來歲年紀,從衣服面料和做工來看,便知他定是富貴之人。他身后不遠處還站著五名身著蒙古武士服的大漢,手提彎刀,個個神情彪悍,應是那青年男子的保鏢了。
我暗暗好奇,走近前問道:“大師姐,這位是?”
阿琪臉上一紅,說道:“他是蒙古王子葛爾丹殿下。”
我微微一驚,拱手笑道:“原來是王子殿下,失敬,失敬!在下趙千河。”
葛爾丹也是拱手一禮,微笑道:“幸會。”他居然很有禮貌,倒是讓我微感意外,不過見他兩眼很快又盯著阿琪,而阿琪則滿臉暈紅,我即刻便明白了。
我心下好笑:“兩人真是你有情我有意,才多久一會兒,便勾搭上了。”對阿琪笑道:“大師姐,你們慢慢談,我和大夫先行一步。”又向葛爾丹拱手作別。
葛爾丹對我微笑作禮,道:“請!”
我笑了笑,便請大夫走了。誰知沒走出幾步,便聽阿琪在身后叫道:“師弟,等一等!”來到我身邊與我并肩而行。
我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阿琪臉上的紅暈更加紅了,垂著頭也不說話。她這種兒女情態,我倒是第一次見到,我忽然覺得她比以前漂亮多了。我又回頭瞧了瞧,只見葛爾丹兀自呆呆地瞧著阿琪的背影,臉上悵然若失。
我回過頭,“嗤”地一聲笑了出來。阿琪這次居然并沒有拿眼瞪我,咬著殷紅的嘴唇,忸怩道:“你笑什么?”
我將頭稍微偏向她,輕聲笑道:“恭喜師姐!賀喜師姐!”
阿琪一臉迷茫地道:“我有什么可恭喜的?”
我笑道:“當然是恭喜師姐找到了如意郎君,難道還恭喜你發了大財啊?”
阿琪啐道:“你再胡說八道,小心我撕爛你的嘴。”嘴上雖兇巴巴的,臉上卻沒有一點生氣的樣子。
我難得有笑話她的時候,得寸進尺地笑道:“好啦師姐,我知道你心里面其實在偷偷樂著呢。”
阿琪臉上終于掛不住,哼了一聲,往客棧跑去,我不由哈哈大笑,見她兩手空空,大聲道:“師姐,你買的棉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