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我反應神速，側身閃過，腳下卻收不住了，側著向前摔了出去，眼看撞上欄桿，就要翻到樓下去，衣領忽然一緊，被人提了上來。我驚魂稍定，看清那人，正是九難，喜道：“師父！”
九難瞧了我一眼，轉向阿琪、阿珂，微慍道：“出了什么事？為何又吵又鬧，還要殺人？”
阿珂指著我流淚道：“師父，他欺負我！”
阿琪跟著道：“是啊師父，我親眼看到的，他使計故意…故意去親師妹。”她此話一出，阿珂哇地一聲失聲痛哭起來。
我大叫冤枉，兩手亂搖，辯道：“不是這樣的，我根本不是故意，方才純屬意外，二師姐美若天仙，我豈會有意冒犯？師父，你別聽大師姐瞎說。”
阿琪怒道：“誰是你師姐，再亂叫割了你的豬舌頭！”
九難板起臉，喝道：“住嘴！他就是你師弟，我方才收他為徒，他年紀尚小，有什么事你們做師姐的應該多擔待點。阿珂，還不把劍收起來！”
九難平日里對兩個女徒弟雖然頗為嚴厲，但如此聲色俱厲地相向還是少有，阿琪不敢頂嘴，狠狠地瞪了我兩眼，阿珂委委屈屈地收起了劍，停止了哭聲，卻仍是不停地啜泣。我心中暗贊師父英明，在九難身后向阿琪扮了個鬼臉，阿琪柳眉倒豎，可又不敢發作，只有在那生著悶氣。
我正自得意，九難忽又轉過身來，說道：“你若是有意，為師不會輕饒于你。不是故意的，那也不應該，快向師姐賠罪。”
我道：“是。”心想：“師父不相信從小隨在自己身邊的徒弟，卻相信我這個新收的徒弟，雖然真理在我這兒，由此可見我比她們得寵多了。”我走到阿珂跟前，恭恭敬敬地向她一揖，說道：“師姐，對不起！適才我雖非有意，可是誰叫我是男子漢呢？一切責任均在我，師姐你大人有大量，請你見諒！”
阿琪斜著雙眼瞧著我，忍不住冷笑道：“你這是在賠罪么？哼！”一手輕輕撫摸著阿珂的背，以示安慰。
九難道：“好啦，收拾一下，上路吧。”
出了客棧，我問道：“師父，我們上哪兒去？”
九難道：“出了城再說。”
我道：“哦。”知她有秘密相告，大街上人來人往，自然不便說。我回過頭，見阿珂、阿琪落后有幾步遠，便轉過身，對著她們退步而行。二人本在小聲耳語，見我轉身兩張粉臉頓時沉了下來，停止了說話。我笑了笑，放緩腳步，阿珂怒道：“滾開！”
我討了個沒趣，并不生氣，轉過身來靠近阿珂左側，與她們并肩同行，笑道：“兩位師姐，你們在說什么呢？是不是在商量如何殺我，或者是如何把我整得殘廢了？”
阿珂蹙緊秀眉，將阿琪拉到中間，自己則走到另一邊去了，冷冷道：“是又如何？”
阿琪道：“你倒是有點自知之明。既是如此，你就自己割了自己的舌頭吧，省得弄臟了姑奶奶們的手。”
我將頭前伸，看著阿珂笑道：“是。不過我的舌頭可以不要，要我今后不能叫師姐的名字，那還不如直接殺了我。”
阿珂瞪了我一眼，說道：“剁手！”聲音仍是冷冰冰的。
我嘆了口氣，道：“手也是剁不得的。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是我的愿望，沒有手怎么行？”
阿珂看了看走在前方的師父，惡狠狠地道：“我讓你此刻占口舌便宜，總有一日，我叫你……”
我截口笑道：“生不如死？還是勝似神仙眷侶？”我見她仰起頭，似乎想叫師父，趕緊道：“你叫師父也沒用，你們方才已經騙過她了，她老人家只會相信我。”
阿珂怒道：“你！”狠狠地將頭扭到一邊去了，好像一刻也不愿再看到我。
我笑了笑，說道：“師姐，今早第一眼見到你時，你還對我有說有笑，現在這樣，著實令我心痛。你心里其實明白，那根本就不是我的錯，你生我氣，我不怪你。慢慢地，你會發現我身上有許多優點，總會有那么一天，你會明白我的心意。”
我自話自說一大堆，阿珂就是不理。阿琪被夾在中間，一直緊皺眉頭，此時再也忍耐不住又將阿珂拉到中間來，說道：“肉麻死了！師妹，我幫不了你了，他若膽敢再欺負你，我再幫你教訓他！”
阿珂叫道：“喂！”偏頭重重哼了一聲，快步向師父身邊走去，阿琪也迅速跟上。我瞧著阿珂婀娜多姿的背影，微笑著喃喃道：“你命中注定這輩子與我糾纏不清，你怎么躲，也是躲不掉的。”亦跟了上去。
九難不喜騎馬乘車，出得城來，便一路南下，我也樂得就這樣一直陪著阿珂走下去，眼睛幾乎沒有離開過她的俏臉。阿珂自是不愿睬我，一直跟在九難左右。我能時刻看著她，剛開始還覺得很滿足，可是時間一長，便再也滿足不了了，與她說不成話，直急得我抓耳撓腮。
好不容易挨到午時，我向九難道：“師父，午時了，停下來歇息下，吃點東西吧。”九難點了點頭，我從包袱里取出一塊布來，鋪在一顆大樹之下，請她坐在上面，又遞上干糧和水袋。九難生在宮中，雖然流落江湖許多年，但一些生活習性卻改變不了，我知她喜潔，方才在城中便買了一塊布和一個新的水袋。她見我頗為心細，很是滿意。
我取出一塊餅子向阿珂遞去，她卻扭過頭從自己身上的包袱中取出干糧來，又分給阿琪一些，我心道：“我的餅子上長毛了么？”狠狠地啃了一口。吃過東西，我環視四周，官道兩旁都是樹林，時值秋天，許多樹葉都枯黃了。
我向林中走去，阿珂忽然問道：“你上哪兒去？”我向她靠近了些，用手掩著嘴，神神秘必地耳語道：“我去方便，師姐若也想，我替你站崗。”
阿珂聞言臉上登時變了顏色，飛起一腳向我踢來，我見機得快，哈哈一笑，奔入林中。阿琪不知何故，問阿珂道：“他怎么了？”阿珂俏臉一紅，卻不答話，阿琪肚中嘀咕，忽然間似乎醒悟過來，臉上也飛上兩朵紅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