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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李和美夢還是沒有坐成,車子從g320下來走的是滬杭公路,路過海寧下起磅礴大雨。
大雨從空中黑黑的烏云中砸的下來,砸的車子梆梆響,雨刮器再怎么努力也掃不清瀑布似得淌下來的雨水,已經沒多大作用了,視線一片模糊。
更糟糕的是車子掉進了坑里,車轱轆一個勁的在水泥坑里面打轉就是死活不出來。
“真想讓人死啊!”李和望著黑乎乎的一片天,只想罵娘!
“李先生,你來掌方向盤,我們下去推車。”仰勇等人都脫光了衣服,只留了一個褲衩子,準備冒雨下去推車。
“我下去吧。”李和把上衣襯衫一脫,比仰勇先一步下了車,“這路真是讓人糾結。”
歷史時期滬杭間的交通往來以水路運輸為主,及至近代滬杭鐵路的修筑,改變了這一狀況,水運也增加了輪船運輸。
鐵路與水路兩種運輸方式各有優劣,傳統水運利用天然水道,但在速率、運輸條件和運力方面遠比不上陸運。
所以滬杭公路1925年開始修筑,分別從滬境和浙境兩地同時動工,在1932年正式開通,報業巨擘、《申報》總經理史量才在這條公路上被人刺殺的。
但是畢竟年代久遠,歷年只是修修補補,路上坑坑洼洼處還是極多。
但是他仍然很想吐槽的是兩地居然沒有直飛航線,現在沒有,將來也不會有。
“我找了幾塊磚,大家一起使勁,我給塞進去。”董浩在大風大雨中扯著嗓門喊。
四個人冒著雨在車屁股后面合力推,折騰有二十來分鐘,車輪胎還是在泥漿里原地打轉,好不容易著一點力,又速度的滑下來,墊下的磚塊毫無用處。
“拉手剎,轟油門。”李和抹去額頭上的雨水對著仰勇喊,但是仰勇試了好幾次都不成功,“二把刀啊,這是。老董,你去,把他換下來。”
對于仰勇的開車水平,李和還是不敢恭維,還得要董浩這種老司機上。
董浩二話不說走到駕駛位邊,沖仰勇招招手,把他換了下來。仰勇只能無奈的下了車,跟著大家一起推。
“老董,手剎輕拉著點。”李和朝董浩交代完,跑到車屁股后面大聲道,“我喊123,大家一起。”
車屁股黑煙直竄,突然大家感覺手上一松,車子終于從泥坑里掙脫了出來。
李和長出一口氣,用雨水把手上和腳上的泥巴沖洗干凈,才重新上車。
李和一邊用干衣服擦身子一邊道,“前面有沒有什么旅館或者飯店之類的,找個地方,我們休息一會,這路還是不能走,雨大,開車也不安全。”
仰勇道,“有的,老董,你往前面路口左拐,有個飯店,我們進去歇歇腳。”
董浩點點頭,依照仰勇指路,找到了一家飯店。
看來有不少和李和等人想法是一致的,門口停了不少的大車小車,小小的飯店根本裝不住這么多人,許多人來遲一步,都在屋檐底下,或者干脆坐在車上。
李和同樣穿著褲衩子拖鞋站在屋檐底下,屋檐是用雨布延伸出來的,時不時的還會漏幾滴雨出來,他抽著煙還要注意別被澆滅了。
仰勇道,“我跟飯店老板說了,讓他騰個地方出來,你休息一會。”
李和擺擺手,“沒那么嬌氣,我們就在這等著,等雨停就走。哦,對了,讓老板熬點生姜湯,大家都喝一點,別整感冒了。”
感覺有點涼,他把搭在肩膀上的襯衫也穿上了。
仰勇給他找了一把椅子,重新泡了一壺茶,他就靠在墻上迷迷糊糊的,一直等到只剩下淅淅瀝瀝的小雨,但是天色還是那么的暗。
“才二點鐘?”看看手表,李和詫異,從天色上以為至少要快到晚上了。
“你沒睡多長時間。”仰勇又給李和續滿茶壺。
李和點點頭,“謝謝,我們現在走吧。”
大家站起身準備重新出發。
一輛中巴客車的乘客與司機發生爭執,乘客要上車,司機不準上車,僵持不下。
“喂,怎么還要給票錢啊?”一些乘客埋怨起來。
“我們身上就帶了這么多錢....”
“說好的,二十塊的....”
有乘客滿臉惶恐。
“你們給的是上一輛車的錢,我這輛車你們可沒有給錢!不給錢,你們就留在這里....”司機一臉的蠻橫。
“哎,這怎么辦哦,要不你把我送到,我兒子來接我,讓他給你錢好不好?”僵持了十來分鐘,一個穿著老粗布,滿頭白發的老太太熬不住,先乞求了起來,她弓著腰從口袋掏出一個手絹,打開后給伸到司機面前,“你看看,你看看,我是真沒錢,家里的茶葉只賣了二十一塊錢,給掉二十五毛的車費,剩下五毛錢。”
“去,去,去。”司機一把給拍開,雞零狗碎的一毛兩毛,他是明顯看不上。
老太太被拍的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但是不可避免的是,她一直挎在胳膊上的籃子卻掉在了地上,從籃子里流出來黃色和白色相間的液體,里面的雞蛋碎了。
“這是給做月子吃的。”老太太直接咧嘴哭了。
李和冷眼看著堵在中巴客車門口的那幾個人高馬大的司機。
兩方的口音都很重,他聽的似懂非懂,盡管聽不真切,也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最平常不過的宰客行為。
只看車牌就知道了,好好的車牌油光發亮,肯定是擦了油撒了土,只是被雨水沖掉土后,只剩下油了,要不然肯定看不清車牌,這些個體車或個人承包的長途車是靠甩客為生的。
這年頭不管是坐車還是坐船,遇到的概率都很大。相對于甩客、宰客,倒客的都還算講良心了,畢竟能把你送到目的地。
仰勇道,“聽口音是溧陽那邊過來的,跟我們口音差不多。”
他自己是江陰的,兩地相聚不遠,他能聽得懂。
董浩道,“應該是你們那邊的,車牌是常州的。”
李和笑著道,“那就是了,這年頭簡直是什么都不安生。”
仰勇道,“這些乘客是跟著前一輛車來的,錢已經給了,可是到這里之后,前一輛車把他們給賣現在這輛車,然后就走了。這輛車還要繼續收錢,乘客肯定不樂意。”
李和冷笑道,“都是慣用伎倆,兩輛車串通在一起的,無非是想多宰一點錢罷了。”
說完又朝張兵努了努嘴。
“看我的。”張兵會意,一直拿在他手里的可樂罐子直接朝著那個說話嗓門最大的司機扔過去。
他扔飛刀準,沒道理扔不準罐子,那個罐子直來直去的在那個司機的腦門上蹦跶了一下,啪嗒掉在地上。
這一下,剛才亂糟糟的場面,一下子安靜,所有人都把目光對準在張兵身上。
李和重新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抱著茶壺。
看熱鬧,他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