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許安陽被手機的震動聲給吵醒,從睡夢中睜開眼,看了看窗外,天蒙蒙亮。
看看手機,時間是早上的五點十分,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考慮到舍友休息的問題,許安陽的鬧鐘都是調在震動上。
其實,就算手機不震,五點左右他還是會準時起床,已經養成習慣了。
天氣開始越來越暖和,晚上睡覺只要蓋一層薄薄的被子,早上起來也比冬天要容易很多。
被窩的誘惑力變得越來越小,而外面陽光的吸引力在增強。
起床后穿好衣服,洗漱完許安陽又出門了,此時整個504宿舍還在睡夢中。
早起是一件會上癮的事,在這個世界還未蘇醒的時候,先別人一步行走著,會有一種別樣的感覺。
當然,前提是你的心態是放松的,你要是早起賣煎餅果子或者撿破爛,那估計是不會上癮,只會痛苦的。
許安陽腳步輕快,一路小跑到了第一運動場開始跑圈,跑到一半,506的朱家楊也來了,和許安陽打了個招呼,開始在操場上踢腿練早功。
不得不說,朱家楊對練功夫這件事還是很上心的。
從上個學期開始,朱家楊開始了自己的傳統武術修煉之路。
本以為他就是一時興起,玩玩就玩玩了,沒想到還真的當個正事,正兒八經的開始練了起來。
反正許安陽印象里,一周七天,有三四天的時間朱家楊都會早起到操場來練早功,這份堅持在大學生中還是很不容易的。
跑了10圈,許安陽出了一身汗,朱家楊還在那邊踢腿呢。
“喂,朱家楊,練的怎么樣了?要不要來過兩招啊?”許安陽上前問道。
“不了不了,我們社會學班還需要班長帶頭呢,我把你打壞了,大家會討伐我的。”
對許安陽這個班長,朱家楊是非常尊敬的,尤其是許安陽跳水救人后,朱家楊這種熱血青年對他的佩服之情簡直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
別說打許安陽了,許安陽讓他去打人還差不多,他絕對不會手軟的。
“那你這功夫練的到底怎么樣,你自己知不知道呢?”
“我…反正我對練過,對練的第一步就是挨打,我現在還在挨打。”
許安陽心想,我怎么好像上個學期就聽你這么說的啊,怎么到了這個學期你還在挨打嗎?
“好好練啊,以后班長要是受欺負了,你幫我去打他。”
“嘿嘿,誰敢欺負你啊,許班長。對了班長,我有件事想和你說一下,我聽說大三那個叫魏凱的,在追法學班的班長顏箏。”
“什么?魏凱?”許安陽聽到這個名字感覺有些熟悉,后來仔細想了想,不就是機電學院那個學生導員嗎?
他娘的,機電學院看樣子和許安陽是杠上了,軍訓的沖突,還有陳康的事,現在他們的學生導員又想追求顏箏?
“你從哪兒知道的消息?”許安陽問道。
“楊大爺說的,他是法學班的,他說最近上課,那個魏凱總是到班級門口等顏箏,大家都知道。”
楊大爺是502宿舍的一個東北的法學學生,年紀不大,說起話來和東北老大爺一樣,所以得了個綽號叫楊大爺。
許安陽聽了一下子冒火了,一來是惱機電學院,二來想到有個兔子想來吃自己的窩邊草,這不能忍。
雖然許安陽從沒答應和顏箏在一起,但要說許安陽對顏箏沒有好感那是不可能的。
許安陽對顏箏不僅有好感,而且和其他女孩的好感還不同,是一種很特別的依賴感。
現在許安陽很多工作上的小事,都會放心交給顏箏去做,并且有什么事都會帶上顏箏。
顏箏年紀小,但精力旺盛,聰明過人,什么東西都是一學就會。
性格開朗大方,這段時間她帶著徐林義、陳康,在學校周邊一家店一家店的談,為點我網擴大市場占有率貢獻良多。
別看他們團隊就只有三個人,還都是學生,三個人在性格、能力上相當互補。
其中顏箏這個年齡最小的小學妹是三人組的主心骨,徐林義和陳康都表示,平時做事情都聽她的。
想到自己這么好的一個小助理要被人挖墻腳,許安陽不能忍!
許安陽是個雷厲風行的人,一聽說這個消息,抄起手機就想給顏箏打電話問清楚。
按了一個鍵,許安陽猶豫了,冷靜下來一想,顏箏是自己的助理,又不是自己的女朋友。
別說有人追求她,就算她名正言順和別人在一起,許安陽也是沒辦法的。
但就這么看著顏箏被人追走,許安陽是絕對不甘心的,她工作那么忙,一旦談戀愛了,還怎么做好自己的助理工作?還怎么完成班長的職責?
出于公司的發展考慮,出于法學班的管理和日常運行,許安陽認為應該組織機電院的魏凱對顏箏下手!
該怎么阻止呢?許安陽思前想后,一旁的朱家楊道:“班長,你是不是喜歡顏箏啊?”
“嗯?你說什么呢?不要亂傳緋聞啊。”
“那我怎么看你心事重重的,聽到有人追顏箏那么緊張。”
“我當然緊張了,她是我的助理,她要是開始談戀愛,還怎么好好工作。”
“戀愛和工作也不沖突嘛……”朱家楊見許安陽瞪眼,忙改口,“沖突,戀愛肯定會影響工作的,像點我網又是創業企業,平時肯定很忙,對不對班長。”
許安陽道:“那你告訴我,那個魏凱怎么追顏箏的,知道細節嗎?”
朱家楊道:“楊大爺說…也就是請她吃飯,看電影,然后在學校里散散步吧,具體也不是很清楚。班長,怎么追女生你應該比我懂啊。”
“我不懂,你沒看我到現在還是單身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太純潔了。所以朱家楊,你要是再有什么情報,一定要及時通知我,為了我們公司的發展,應該要做點什么才行。”
朱家楊點了點頭,突然感覺自己承擔了什么了不得的任務。
因為這件事,許安陽早飯都沒吃好,只吃個三個雞蛋,平時早上他能吃五個的。
畢竟他能量消耗大,睡眠已經較常人少了,如果再不多吃一點,這精力不會憑空冒出來啊。
上午第一節課是王雅曼老師的《社會學原理》,這門課已經上了一半,到目前為止成為了社會學班最后歡迎的一門課。
和那些照本宣科,讀PPT的老教師相比,王雅曼的課生動有趣,深入淺出,對一些枯燥概念的分析、敘述有條有理,能讓學生們留下深刻印象。
對于大學生來說,書上的字都認識,但連成句子可能就看不懂,所以才需要老師引領大家的思路去理解書上的字句。
如果一個老師只是把書上的話照著讀一遍,稍微擴展一下,那這課有沒有老師上就沒啥區別。
很可惜,大學里很多老師上課就是一個文字PPT,然后對著念一念講一講,學生們聽的昏昏欲睡,老師講的也是毫無激情。
到了王老師的《社會學原理》課,大家都早早的到場聽課,甚至在后面有時還會坐幾個大三或者研究生的學生,慕名而來旁聽王雅曼的課程,其中又以男生為主。
畢竟,王雅曼不僅課講的好,人長得也好看,是社科院有名的美女老師。
上課前,王雅曼拿出點名冊,準備讓許安陽幫著點個名,結果她連喊了幾聲,許安陽都沒反應。
“許安陽,許安陽!”
許安陽就坐在位子上發呆,一動不動。
坐在他旁邊的于濤推了推他,道:“班長,班長,老師喊你呢。”
“啊?”許安陽這才反應過來,到講臺前拿過點名冊,幫老師點名。
點完名,許安陽道:“今天人都到齊了。”
王雅曼點點頭,道:“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心不在焉的。”
許安陽道:“嗯…有點心事吧,走神了。”
“那你下了課過來和我談談?”王雅曼主動道。
在有了比較多的接觸后,王雅曼逐漸不再把許安陽當做一個學生,更多把他當做一個朋友。
沒辦法,和其他學生相比,這家伙實在是太成熟了,思想、行為,和一般的學生娃子真是不一樣。
而且,兩人之間還有些若有若無的曖昧,王雅曼自己都承認,心底是有一些喜歡許安陽的。
只不過她認為自己一直很好的控制著,壓制著,并且覺得自己可以永遠這樣克制住。
畢竟,兩人是師生的關系。
學校里追求王雅曼的老師當然也不少,領導、教授什么的也都在給王雅曼介紹對象。
學校的老師總的來說素質還是比較高的,長相、收入、家庭條件都不錯,按理說和王雅曼也比較相配。
但王雅曼就是不喜歡,就是很難和他們產生共鳴和激情。
王雅曼知道,自己雖然看起來文靜雅致,但骨子里是個向往激情的人,學校那些男老師看起來還是太乏味了一些。
倒是許安陽這小子,每次和他相處,總會有一些歡快的情緒產生。
王雅曼腦子里個各種想法閃過,看著許安陽回到自己的座位,還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心想,這家伙,不會是失戀或者喜歡哪個女同學了吧?
“咳!”王雅曼咳了一聲,整理一下心思,開始上課,“上一節課我們關于社群關系的內容,還沒有講完,所以我們繼續。今天我們來深入的探討一下,多人關系。”
許安陽本來坐在位子上想顏箏的事呢,突然聽到“多人關系”幾個字,整個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過去了。
以前《社會學原理》這么課許安陽沒有好好學,很多概念都忘記了。
沒想到這門課還教多人關系的嗎?
王雅曼打開PPT,道:“之前我們講了個人在社群中的諸多理論,像角色扮演理論,每個人都在這個社會上扮演不同的角色,面對不同的人,角色性質也不同。領導,老師,學生,家長等等,每個角色都會有不同的行為模式。那講完個人之后,我們來看看,多人,也就是兩個和兩個以上的人,聚在一起,形成一個社群,他們的行為模式會受到什么樣的影響。”
許安陽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轉移回來,原來我們社會學還是挺有用的啊,兩個人怎么相處,三個人又怎么相處,這不是提供了有力的理論支持么?
王雅曼邊講課,眼睛時不時瞟到許安陽身上,發現他已經開始認真聽課了,心里很滿意。
“那,一般情況下,我們經常會認為,三角形是一個很穩定的形狀,但是在社群關系中,三角關系一般是很不穩定的。”
這話一說,學生們都樂了,沒想到上個《社會學原理》還能討論到三角關系。
“大家都笑了啊,其實這里的三角關系不是大家平時看電視、小說里那種男女之間的三角關系,而是三個人組成的一個社群,團體啊。包括三國演義里,劉關張三個人,我們也可以說是三角關系。為什么不穩定呢,原因就在于,總存在著兩個人試圖結成更好的關系鏈,孤立第三個人。我們也會發現,哪怕三個人關系再好,相對來說,總有兩個稍微好一些,然后第三個會受到一些冷落,這就導致了關系的不穩定性……”
王雅曼解釋這個三角關系,許安陽舉手,然后直接道:“老師,那四個人關系是不是更穩定一些,兩兩相好,然后四個人總的關系也不錯。”
王雅曼點頭,“是的,理論上來說是這樣的。”
“那要是四個人里,一個男的三個女的呢?”
大伙又是一陣哄笑,王雅曼給了許安陽一個無奈的表情,道:“班長,你不要問一些奇怪的問題。”
許安陽心想,這才不是奇怪的問題呢,我感覺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這一堂課許安陽聽的很認真,社會學說是研究社會,其實本質上就是研究人和人之間的關系。正是這些關系的存在,構成了我們整個社會。
如果這個世界上存在著很多人類,但人與人之間不發生任何連接,只是像石頭一樣單獨生存著,那就無所謂社會這個概念。
下課鈴響后,王雅曼結束了今天的課程,雖然還是留了一點尾巴沒有講完,不過留到下節課再說了。
大學課堂和高中課堂就是不同,沒講完就請聽下回分解,如果是高中的話,尤其是數學課,老師不拖會兒堂,那真的不正常。
“許安陽,你過來一下。”王雅曼收拾好東西,對許安陽道。
許安陽乖乖跟著王雅曼出了教室,到了教師休息室,王雅曼給許安陽倒了杯水。
“許安陽,你今天上課表現很奇怪啊。”
“有嗎?沒有吧,老師,我上課很認真的。”
“我知道,但你在上課之前表現的可有些心不在焉。后來倒是聽的很認真,但你今天的問題有點多啊。”
許安陽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耳朵,他問題的確有點多,而且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
什么,“老師,古代一夫一妻多妾是怎么保持多人關系的平衡與和諧的?”“老師,母系社會向父系社會發展,這個多人關系有沒有什么變化?”“老師,一妻多夫有存在的理論基礎么……”
反正許安陽把多人關系全都用在婚姻關系的理解上了,弄得王雅曼上課的時候很尷尬。
關鍵許安陽問這些問題問的是一本正經,弄得社會學班的同學都起哄,也想知道答案。
王雅曼只好勉強回答了一下,然后發現許安陽這貨還記筆記,他平時上課都不記筆記的。
見許安陽不說話,王雅曼道:“你今天不太正常啊,是不是感情出現什么問題了?”
許安陽笑了笑,道:“嗯…算是吧。”
“算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
“就…我對一個女孩子有好感,但最近有個男生在追求她。”
王雅曼聽到許安陽說對一個女孩子有好感,心里沒由來的一酸,原來他果然有喜歡的人。
哎,這也很正常,他20歲不到的小年輕,在校園里怎么可能會沒有喜歡的女孩子?
社科院女生又是出名的多,質量出名的高,許安陽有喜歡的女生再正常不過了。
許安陽似乎沒有注意到王雅曼臉上的那點異樣,繼續道:“老師,你說遇到這種情況,我該怎么辦?”
王雅曼道:“很簡單,你直接和喜歡的那個女生表白,如果她也喜歡你,你們就可以在一起,就不用擔心別的男生追求她了。”
許安陽道:“那她要是不喜歡我呢?”
王雅曼道:“那就沒有辦法了,人的感情是不能強求的。”
“我要是偏要強求呢?”
王雅曼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想了想,只好道:“強求,是不會有結果的……”
“不,感情的事就是要強求,順其自然才會沒結果。因為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完美契合的人,兩個人要合得來,不是你改變一些,就是你忍耐一點。這個人要用力,那個人也要堅持,才能綁在一起,你說是不是,王老師?”
王雅曼沉默了。
許安陽的話讓她想起了自己和前男友,仔細想想,如果自己當時堅持要和他一起,大概也是不會分手的吧。
只不過面對未來可能出現的種種困難,她還是退縮了,最終選擇放棄修補已經有了裂痕的情感。
現在想想,這世上哪有完美無缺的情感呢,一直走下去的,都是修修補補的關系。
好的感情關系,是沒有大的裂痕,但總有很多細小的漏洞,需要不停的去補,不停的去修,像一艘破破爛爛的船,維持著不要沉沒。
“王老師?”許安陽見王雅曼不說話,輕聲問道,“王老師,我就隨口說說,您覺得不對還請多批評。”
王雅曼白了許安陽一眼,道:“你哪是隨口說說啊,我看你懂的很啊,就你這樣的,還用得著請教我?你都可以開講堂授課了吧。”
許安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嘿嘿,不行不行,我還太年輕了,還需要多一些歷練才行。”
“哼,那你慢慢去歷練吧,臭小子,吃午飯去了。”
“好啊,王老師,要不…你請我吃飯?”
“我干嘛要請你吃飯?”
“嗯…沒有為什么,我就是想你請我吃飯。”
許安陽這話說的真是奇怪,他要是開口請自己吃飯也就算了,現在反過來要求自己請他吃飯,哪有這樣的人?
不過,王雅曼想到許安陽剛剛說的話,那句‘感情都是要強求’的,一下又戳中了她。
那他現在這樣,算不算一種強求呢?
“好吧,那我請你吃一頓,不過只能吃食堂啊。”
“好好好!”
許安陽很開心,本來中午他就正愁不知道吃什么呢,有王老師請一頓他開心的很。
更何況他最喜歡和美女一起吃飯了,今天王雅曼傳的很漂亮,綠底的碎花長裙,腳上一雙珍珠白的平底搭扣皮鞋,腳上穿了白色的印花短襪。
說實話,短襪搭配這種皮鞋、涼鞋,是一種非常土的穿法,但王雅曼這么穿一點都沒有土味,主要還是襪子選的好,整體的氣質、搭配做的也不錯,很有春天的感覺。
和這樣的女人并肩走在路上,都能感受到春天的美好氣息,真是陽光明媚,春風得意。
兩人到了食堂打了飯菜,王雅曼好奇問道:“許安陽,能不能告訴老師,你對哪個女生有好感啊?”
許安陽道:“呃…這個就不告訴老師了吧,老師你又幫不上忙。”
“誰說的?說不定我能給你出出主意呢?女孩子的心思,老師還是了解一些的。”
“嗯…名字還是不說了吧,但我可以大致說一下她的特點。”
“嗯,好,你說。”
許安陽故作思考狀,想了一會兒,道:“這個女生年紀比我大。”
“年紀比你大?喲,看來是學姐嘛。”
“然后呢,思想感情很豐富,很細膩。”
“嗯,很多女孩子都這樣,這樣的女生會想的很多吧。”
“還有呢,她很漂亮,穿著打扮很清新自然,很優美的感覺。”
“漂亮,清新自然,是我們社會學專業的嗎?”
許安陽笑而不語,道:“不管是什么專業的,總之呢她學識淵博,談吐也很優雅,就是喝了酒會有些失態,不過這種反差感,讓人感覺很可愛啊。”
說到這兒,王雅曼感覺有些不對,這是說的學姐嗎?怎么感覺……像是在說自己?
王雅曼皺起了眉,道:“許安陽,我可是好心向給你出出主意呢,你可以別拿我開玩笑。”
許安陽道:“王老師,你談過幾次戀愛啊?”
王雅曼道:“就一次啊。”
因為上次前男友訂婚而醉酒的事許安陽知道,所以王雅曼也不隱瞞,大方回答。
“最后結果怎么樣?”
“你不是知道,分手了唄。”
“那你還和別的什么人有過……嗯?”
“你在說什么啊?我可不是那種和別人曖昧或者發展不正當關系的人!”
見王雅曼這么說,許安陽就放心了,道:“所以說嘛,您就一次戀愛經歷,結果還是分手,我怎么放心請教您呢,對不對?”
王雅曼這下啞口無言,心想自己竟被一個學生這樣鄙視感情經歷,氣不打一出來。
“許安陽,一段高質量的感情,帶來的收獲和回憶,多過10段低質量的相處!瑪格麗特米切爾一生只創作了一本《飄》,但她名留文學史,比那些寫了幾百萬字的三流都市網絡小說作家要強多了吧。”王雅曼被許安陽一氣上頭,又開始爭論了。
許安陽也不示弱,“瑪格麗特米切爾當然比三流都市網絡小說家要強啦,可是,你的愛情故事應該也比不上飄吧?怎么看都是故事會嘛?頂多…頂多再加上個茶余飯后。”
王雅曼氣紅了臉,“什么故事會,什么茶余飯后!許安陽,你年紀這么輕,你倒是說說看你有什么經歷啊?你談過幾次戀愛啊?”
“我沒談過戀愛啊,但是怎么說呢,有些人就是天賦異稟。你看牛頓,老爹是個農民,文盲,牛頓還沒出生他就死了。他媽改嫁,牛頓從小和奶奶生活在一起,也是個不識字的老人。最后牛頓腦袋上砸個蘋果,他就發現萬有引力了,你說神奇不神奇?”
“那你的意思,你就是愛情界的牛頓咯?”
“沒有沒有,我沒有那么高的層次,我…我充其量也就是個愛情界的馬克斯韋伯吧。”
馬克斯韋伯是一位非常著名的社會學家,也是一位歷史留名的了不起學者,只是在普通人當中,遠不如牛頓這樣牛逼轟轟的自然科學家出名。
聽到許安陽自比馬克斯韋伯,王雅曼都氣笑了,這時候她意識到,和這小子爭論是不會有任何結果,這家伙就是滿嘴的歪理邪說,偷換概念是把好手。
“行了行了,我看你這小子也確確實實不需要什么指點。我只是好奇,哪個女孩子能讓你這么魂牽夢繞的。”
王雅曼的話里充滿了一股子的醋味,她自己都沒聞到。
許安陽心想,那可是太多了,一天夢一個,估計一個月不帶重樣的。
“我也就隨便想想,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些事沒辦法,不能強求的。”
嘴巴上這么說,許安陽心里可不是這么想的。
如果沒有重生,許安陽還真就抱著無所謂的態度了。
既然重生了,該抓住的就要抓住,當初許安陽和顏箏之間并沒有什么交集。
現在想想真是失誤,她是個好女孩,怎么能放給魏凱那種人呢?
吃過午飯,王雅曼回宿舍休息,許安陽道:“王老師,過兩天天氣好了,我想請你去爬山。”
“爬山?紫金山嗎?為……”
王雅曼正想問為什么要請她去爬山,但轉念一想,認識許安陽也有一段時間了,兩人應該是不錯的朋友,一起吃吃飯,爬爬山,這不是很正常的社交活動么,干嘛老是問為什么。
于是,王雅曼道:“好啊,爬山不錯,有益身心。”
許安陽笑了笑,心想周末又有事情做了呀。
到了下午,體育課。
上學期許安陽學的是網球,學校的體育課有一部分必修,一部分選修。
必修課是分配,選修課則要在校園網上搶名額,像網球、籃球、乒乓球這類都是熱門選修課,大家都會掐著點搶課,不然很快就會被搶完。
而像健美操、跑步這種,就屬于大家都不太想學的課程,實在沒辦法只能選這種課了。
還有一些,則是完全不想學,但搶不到課的倒霉蛋或者壓根不搶課的懶蛋會被分配到,比如華工的特色體育課程,舞龍舞獅,以及爬樹……
沒錯,華工還有爬樹這項課程!
你說舞龍舞獅這種屬于傳統民俗項目,在練習過程對體能有很大消耗,是很好的鍛煉,同時也考驗學生的團隊配合能力,所以當做一門課也就算了。
你爬樹當做體育課內容,算怎么回事呢?
結果,華工的體育部門還煞有介事,認為爬樹這項技能,能極大的提升華工學生的生存能力。
原因在于,每年夏天,因為華工的地勢低,所以一旦有暴雨,學校就會出現嚴重的內澇。
如果一個學生在遇到內澇時,會一門爬樹技能的話,就能竄到樹上躲避大水了……
就是因為這個奇葩的原因,所以華工開了一門這樣奇葩的體育課,一想到在課上要學猴子,除了部分好奇心旺盛的想去試試外,大伙都不愿意上這門課。
對許安陽來說,這個學期還好,不用選修體育,學校安排了一門必修課。
而這門課之所以成為必修課,主要也是因為如果選修的話,估計選的人連爬樹都不如。
那就是老年人專屬健身休閑項目——太極拳!
太極拳屬于華工所有學生都必修的項目,反正大一或者大二某一個學期一定會學太極拳的。
許安陽就是輪到這個學期學,一起的還有部分社會學班的同學,以及法學班的同學。
正好,下午顏箏就和他一起上課。
和高中時相反,高中學生最喜歡上的就是體育課,男生可以打籃球,女生可以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聊天八卦。
到了大學就反過來了,體育課成了很多學生最不想上,又不得不上的課。
因為每節課老師都會點名,然后期末考試也很痛苦,女子八百,男子一千都是要命。
男生還要考引體向上,11個才算及格,但對很多學生來說別說11個了,一個可能都拉不起來。
所以,原本男生天堂的體育課,到了大學一下子就成了最討厭的課程。
大家伙都有氣無力姍姍來遲,在操場上列隊,許安陽還被老師安排做了個體育委員。
這個體育委員真是要了命了,每節課都要點名,所以他自己就不能不來。
四月份天氣是不錯,但室外最討厭的一點,就是學校里的懸鈴木開始掉毛毛。
空氣中懸浮著大量的絨毛,許安陽一直覺得鼻子癢癢,連打了好多個噴嚏。
“啊啊...嚏!顏箏!顏箏!”
許安陽連喊了兩聲顏箏的名字,結果都沒有得到回應。
許安陽感覺奇怪,中午去辦公室就發現顏箏不在,怎么下午體育課她還是不在啊?
法學班的同學這時道:“顏箏今天請假了,她下午有事不在。”
“什么事?”
“不知道,好像是去參加什么演講比賽吧。”
“演講比賽?媽的,這家伙還有精力去參加演講比賽?我真是佩服她了啊,精力比我還要旺盛。”
之前顏箏為了公司的工作,退出了辯論隊,只保留了法學班班長的職務。
創業加管理班級已經夠她忙活的了,沒想到顏箏還有精力參加演講比賽。
顏箏不在,結果許安陽下午的太極拳也沒打好,什么單鞭,攬雀尾,這些練的有些熟悉的招式,下午打起來卻是亂糟糟的。
“來,體育委員,你,到前面來帶大家打一遍,我去那邊休息一下。”
體育老師教的有點累了,因為許安陽之前一直練的很好,所以就讓許安陽來帶著打,他自己跑去辦公室喝水休息去了。
許安陽見體育老師走了,站到前面,一邊打拳,一邊問法學班的女生,“喂,顏箏下午參加什么演講比賽啊?我公司里還找她有事情呢,今天一天沒見到她人。”
“就在藝文館吧,不是什么演講比賽,是知識競賽。”
“什么?不是演講比賽?知識競猜?什么知識競賽,幸運52?”
“不是,反正她是代表社科院參加的,今天是決賽了。”
搞了半天是什么知識競賽,許安陽心想,待會兒體育課結束了,要去藝文館看一看才行。
后面許安陽定下心來,把一套太極拳打完,感覺自己渾身舒暢了很多。
體育課一下課,他就朝著藝文館跑去。
到了藝文館門口,看到了牌子:華東工程學院校內科技知識競賽——總決賽。
他娘的都總決賽了,怎么沒人通知我來看看啊?
人家團支書其實早就通知你了,輔導員也在群里說過了,可是許安陽哪有功夫看啊。
甚至顏箏前兩天和他提過這件事,說自己要參加知識競猜,公司的事會顧不上。
結果許安陽當時正忙著處理收購的事情呢,嗯了一聲后就把這事拋諸腦后,忘的一干二凈了。
到了場館中,這比賽不用門票,反正看的人也不是很多。
許安陽先觀察了一下,看看觀眾中有沒有董清禾、葉芷妤或者法學班的什么女生。
結果發現到的好像都是社科院高年級的學長學姐,這樣許安陽就放心了。
然后他就看到顏箏穿著黑色的制服,端坐在桌后,一臉嚴肅。
看看分數,顏箏還有另外兩個人代表的社科院隊在三個隊伍中排最后,分數落后。
此時,臺上的主持人道:“下面我們將進入選分題,三個分數檔次的題目,分別是500分,300分和100分。答對得分,但答錯會倒扣分!所以,每個隊要考慮清楚,該怎么選擇題目,這將是改變局勢的重要轉折點。那我們先從分數最低的社科院開始選擇,他們會求穩呢,還是會賭一把?”
社科院現在分數最低,如果選擇100分的簡單題,就算答對了加100分,也超不過前面的隊伍,還是最后一名。
所以,這個時候就要搏一把了,直接選擇了500分的高難度題。
“我們選500分的題目。”顏箏作為發言人,道。
坐在臺上的她正襟危坐表情嚴肅,和許安陽平時看到的她全然不同。
許安陽找了個靠前的位置坐下,等這場比賽結束。
社科院選擇了500分的題后,主持人念題,結果是一道軍事題。
“我國和巴基斯坦共同研制的一款第三代戰機,它的綽號是什么?”
題目越短難度越高,其實這道題對軍迷來說簡直太簡單了,但對沒有接觸過軍事知識的人來講,兩眼一抹黑,根本就不知道,猜都沒法猜。(ps:這道題真的是當年學校某次知識競猜的高分題,但臺上的人沒答出來,分數被扣光光。)
社科院三個答題選手,兩個女生當然不知道,另外一個男生同樣沒有接觸過,這下完犢子了。
500分的題,答不出來倒扣500分,這分數就沒了呀。
主持人道:“社科院隊,你們還有一次請求場外支援的機會,可以讓在場的社科院的同學來回答。”
這時候的知識競猜還是可以用場外援助的,再過兩年智能手機普及就不行了。
打開手機百度一下,沒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顏箏往臺下掃了一眼,突然看到不遠處許安陽正朝她招手,她原本嚴肅凝重的面孔一下子綻放開來,連眼神都變了。
“我請那位同學,他是我們社科院社會學班的,許安陽。”
一說到許安陽,全場的觀眾都“哇”了一聲,這家伙可是華工的名人。
點我網的創立者,見義勇為的救人英雄,軍訓時期的傳奇人物,總之牛逼的一塌糊涂那種。
許安陽來回答這個問題,完全沒毛病,不會有人質疑他不是社科院的。
許安陽道臺前接過話筒,顏箏親自跑過來,蹲下身把話筒遞給了許安陽。
這丫頭今天穿的是緊身套裙,肉色的絲襪搭配黑色的皮鞋,妥妥的制服誘惑。
許安陽接過話筒,直接給出了答案,“梟龍戰機。”然后把話筒還給了顏箏,還深深看了她一眼。
顏箏一下子覺得呼吸急促起來,她感覺今天許安陽的眼神和平時不太一樣。
而在許安陽給出答案后,主持人宣布,“回答正確!社科院隊加500分!”
社科院一加500分,分數瞬間反超另外兩個隊伍,來到了第一位。
這下壓力全都來到另外兩個隊伍頭上,因為他們至少也要選300分的題目,答對才能有機會拿到第一名。
在這種壓力下,其中一個隊選擇了500分的題目,想沖一把,結果答錯扣分,掉到了最后一位。
還有一個隊伍保守選擇了300分的題目,答對,但分數還是比社科院要低一些。
最后的搶答題環節,社科院這邊發揮出色,連連得分,最終抱住了第一名的位置,順利拿下了冠軍!
比賽頒獎一結束,顏箏就拿著獎杯、獎狀跑下臺,朝著許安陽跑過來。
等跑到許安陽跟前,顏箏又覺得不對,他又不是自己男朋友,總不能沖上前給個擁抱吧。
“你…你怎么過來了?”顏箏小心翼翼的問。
“是啊,你班都不上了,課也不上了,跑來參加這個什么知識競猜,你和我講了嗎?”
“講了啊,我和你說了,我最近要參加比賽。我還問你要不要來看,你是不是根本沒聽進去!”
顏箏突然發現了什么,剛剛溫和的語氣一下子變得嚴厲起來。
形勢突然反轉,許安陽皺著眉努力回想,顏箏什么是和自己說過這話?
“哼,你根本就沒注意聽!那你今天為什么跑過來?”
“因為…因為我聽說…我聽說有個男生在追你,所以我想看看是什么人。”
許安陽思前想后,覺得有些事情,還是直接一點比較好,不要彎彎繞。
顏箏一聽臉色微紅,但心里卻覺得甜甜的,原來這家伙還是在乎自己的。
她嘴上卻道:“別人追我不是很正常嘛,和你有什么關系。”
“當然有關系,你是我的助理,我是你的領導,領導關心下屬,有問題嗎?”
“那我謝謝你的關心,我自己會處理,行了吧?”
顏箏揚著小臉,瞥了眼許安陽,徑直往前走。
許安陽跟在顏箏身后,兩人出了藝文館,結果在門口遇到了魏凱。
和軍訓時相比,魏凱沒有再背著他那老氣的公文包,不過他的頭發打了發蠟,還是一副老成的樣子。
“顏箏,恭喜你啊,拿到了冠軍。”
魏凱看到許安陽和顏箏走在一起,還是上前表示祝賀。
“謝謝。”顏箏沖魏凱笑了笑,表示感謝。
這讓魏凱心花怒放。
魏凱之前是通過辯論隊認識的顏箏,后來顏箏退出辯論隊后,以班長的身份參加了幾次學校活動,正好魏凱也在,就熟悉了一些。
許安陽這貨因為公司的事情忙,這些活動一律都不參加。
顏箏相貌本來就屬于中上,加上會打扮,人又聰明,很快吸引了魏凱的注意力。
只不過魏凱之前有女朋友,而這學期魏凱和女友分手,于是就動起了顏箏的心思,展開了熱烈的追求。
顏箏對魏凱一直不咸不淡,主要她對魏凱這樣的男生沒什么興趣,她的胃口完全被許安陽給養刁了。
和許安陽一比,魏凱實在是太乏味和無趣了,所以顏箏一直沒有給他什么好臉色,同時也不接受魏凱送的任何禮物,以及吃飯、玩的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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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魏凱還是很堅持,一直努力追求,尋找機會,希望能打開局面。
今天他全程觀看了顏箏的比賽,然后到門口來等,就是想要找個機會說出自己的心里話。
他見顏箏對他笑了,覺得機會很大,于是道:“顏箏,我有一樣東西想送給你,請你收下!”
說著,他朝著不遠處招了招手,然后有個男生騎自行車過來,車子的前筐里放了一大捧玫瑰花!
這是魏凱的舍友,他把自行車交給魏凱,魏凱對顏箏道:“顏箏,希望你能坐上我的這輛自行車,前面是送給你的玫瑰花。”
說實話,這場景還是挺浪漫的,女生如果答應了,就能坐在自行車后面,手里捧著鮮紅的玫瑰,成為校園中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這差不多就是校園愛情的經典畫面了,如果早個十年或者二十年,絕對是浪漫又感人。
顏箏看到這鮮紅的玫瑰,說實話都有點動心,沖擊力的確很強,她下意識轉頭看了看許安陽,她想看看許安陽有什么反應。
許安陽會生氣嘛?還是說,許安陽會鼓勵她接受魏凱的表白?
如果許安陽和周圍其他人一樣起哄鼓勵她接受表白的話,顏箏心一橫,肯定就答應了。
但許安陽怎么可能是這種人,成人之美?這是什么黃色詞語,在許安陽的字典里是不存在的。
“喂,顏箏今天應該是不能答應你的表白了,她還有事要回去和我商量,我們公司要開會呢。”
許安陽上前一步,攔在了顏箏和魏凱之間。
對許安陽魏凱當然不會忘,軍訓歌賽雙方的梁子還沒了結呢。
“這是顏箏的私事,和你公司有什么關系?請你不要妨礙顏箏做決定。”魏凱沉下臉道。
“我沒有妨礙顏箏做決定,我是想告訴顏箏,待會兒我們公司的確有非常重要的決議要做,和顏箏本人有關,所以我建議她現在立刻回公司。當然,如果她想坐在你的自行車后面,一個不小心掉進臭水溝的話,我也是無所謂的。”
周圍人一片哄笑,其實在09年,校園中男生騎自行車帶著女生的場面就已經很少了。
再過一年,馬諾將在南京的節目《非誠勿擾》上說出那句著名的,“寧愿坐在寶馬車里哭,也不愿坐在自行車后面笑。”
“你…”魏凱憋住怒火,轉而對顏箏道:“顏箏,希望你能接受我真誠的表白,我絕對是全心全意的!”
顏箏看著許安陽,道:“喂,回公司做什么決議啊,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可別騙我,或者拿什么小事糊弄我啊。”
許安陽道:“當然不是啦,我決定…”
許安陽湊到顏箏耳旁,輕聲道:“我決定,今天晚上,請你去新街口吃飯,就我們兩個。”
顏箏臉色微紅,突然感覺自己心跳加速,她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道:“這是…這是公司的決定嗎?”
許安陽點頭,道:“嗯,這目前是我個人的決定,但需要到公司開會通過,可少不了你啊,現在要不要回去?”
顏箏點了點頭,道:“好,回去!現在就回去!”
她現在是要回去,趕快回宿舍換衣服啊,這可是許安陽第一次單獨和她約會呢!
說完,兩人在眾人的目送下離開了藝文館,留下魏凱站在那里,尷尬的無處可逃。
“臥槽!”
最后,魏凱把車籃前的玫瑰花摔在了地上,鮮紅的玫瑰花瓣散落一地,人群也都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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