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摩云嶺,回到天命宮,這曾經的魔教總壇,已是藤蔓遍地,荒草萋萋,蛇蟲鼠蟻出沒,鳥雀狐貍筑窩。
故地重游,看著這生活多年,自幼成長的“家園”荒廢頹敗至此,倪昆、蘇荔都不禁有些唏噓。
“南疆莽荒炎熱多雨,草木滋生極快,沒人打理的話,再過個一年兩年,天命宮恐怕就要徹底被草木藤蔓淹沒了。”
“教主,我們以后,還會回來嗎?”
“回來做甚?八百年前,天命教總壇可不在南疆莽荒。”
“那教主你說,這摩云嶺天命宮,是否也藏著什么秘境呀,遺府呀,里面躲著從煉氣士時代,茍活至今的天命教前輩?”
“老實說,我希望沒有。不過……修四部魔經的天命魔頭,個個都是茍存性命的好手,恐怕還真會有什么老魔頭茍到現在。但這對我們,可并不是什么好事……”
兩人說著話,在天命宮漫無目的地逛了一陣,倪昆又去七長老墳前上了柱香,便與蘇荔去到寶庫,將寶庫中的百萬兩黃金、三千萬兩白銀,收進儲物袋中。
一只兩只儲物袋,顯然收不下這么多黃金白銀。
好在倪昆宰掉的開脈修士都快湊夠一打,儲物袋著實繳了不少,足夠收納下所有的金銀。
只是大量保存完好,同樣可以當作硬通貨的綢緞布匹,就因體積太大,沒辦法帶上了。
收好金銀,二人又去藥庫中搜羅了一番,將一些珍貴藥材搜羅上,著重搜索“冥凰破界丹”所需的輔藥。
冥凰破界丹除了玄冥真水、神凰血這一陰一陽兩味主藥,其余一百多味輔藥,都是可以在俗世找到的凡俗藥材。倪昆與蘇荔在藥庫中一番收羅,倒也找到了三四十種輔藥。
剩下的幾十種輔藥,以大周的資源,搜集起來也不算困難。
搜完藥庫,這次南疆一行,便算是功德圓滿。
倪昆二人也不在此戀棧,徑直下山。
“教主,你抱著我走唄。”
“你現在已是開脈前期,境界比我都高一點點,還需要我抱?”
“可你身法還是比我快呀。”
“那你正好全力追趕我,練一練身法。”
“……要不我抱著你?”
“成何體統!”
回京途中,經桐州首府時,倪昆以國師身份,向桐州總督鄭重警告南疆尸鬼出沒之事,責令桐州總督整備邊防,提防尸鬼。
為加強說服力,他還稍微展露了一番煉氣士的手段,將桐州總督狠狠震懾了一把。
桐州與南疆接壤,與莽荒南蠻常有摩擦,民風彪悍,武備不錯。
地方上的鎮魔衛、靖夜司實力也都還說得過去。
得了倪昆警示,在靈機正式復蘇之前,或許能勉強保住地方平安。
至于靈機復蘇之后……
仙神歸來,妖魔復蘇,又有散落諸界被主界牽引回歸,地圖都會不斷變大,到時候京師能否聯系上桐州之類過于偏遠的邊疆州郡,都是未知之數。
那種情況下,也就只能各安天命了。
在桐州略作耽擱,倪昆與蘇荔又馬不停蹄,趕往京師,只用大半天功夫,便已回到京城之中。
來回一趟,恰好耗時七天。
這七天之中,京師已經翻天覆地。
上百文武官員、王公勛貴被抄家,城中法場每天都有曾經高高在上的王公大臣被當眾砍頭。
僥幸沒被清算的文武官員戰戰兢兢,對小皇帝俯首貼耳,乖乖執行小皇帝各項政策,配合她遷移王公勛貴,收繳資產,清丈分配田畝、礦山,執行效率前所未有,各司衙皆煥然一新,好像回到了開國之初。
當然,這種高壓下的高效,肯定持續不了多久。
一旦壓力稍有松懈,各司衙定會故態重萌。
但無所謂,一年之后,靈機復蘇,天翻地覆,全新形勢之下,一切都將變得截然不同。
禁軍也迎來了一波大清洗。
原本禁軍乃是王公勛貴、世家豪門的自留地。
禁軍之中,充斥著出身勛貴豪門的軍官,以至于原本兵源條件相當不錯的禁軍,都被那些腐朽無能的軍官,帶成了全天下最不堪戰的慫軍。
而現在,軍官階層幾乎被全員清理,失去了主心骨,又有一千五百陷陣營威懾,有長樂公主親自坐鎮,有張威、師琪等強者執行,以往打仗聞風即潰,鬧事兇猛如虎的禁軍,這次好似人畜無害的小綿羊一般,乖乖接受了整編。
大量不堪用的禁軍士卒被開革,但也并未因此斷了生計變成流民——有王公勛貴們奉獻的大量田莊、礦山、商鋪,被開革的禁軍有的是去處。
少部分有能力但性情桀驁的禁軍留了下來,編入陷陣營中。
之前倪昆不想用有能力但不聽話的刺頭,是因為他新軍草創,懶得費那功夫去打磨刺頭。
但是現在已經有了一千五百陷陣道兵,已經形成了良好的集體氛圍,無需他操心,也自有能力把頑鐵廢鐵煉成好鋼,那些頗有能力的禁軍刺頭,就可以收編進來整訓了。
七天下來,號稱十萬,實則在藉兵員連四萬都不到的禁軍,已經整編完畢。
只有一千六七百禁軍士卒、低階軍官保留下來,編入新軍。剩下的三萬多人,統統分流出去,另行安排生計。
在此過程中,大量開革分流的禁軍,舉家信奉了天河龍神,得到了不錯的去處。
或分得京外近郊的良田,成為自耕農,或去礦山、林場做個小管事,或在抄沒的商鋪里做管事、伙計——禁軍作戰雖然不堪,但大多不缺生活技能。
過去絕大部分禁軍士卒,都是被各級官長當作仆役來使喚的。
經常被勛貴豪門出身的官長們,帶去給他們家跑腿打雜。
很多禁軍官兵除了不會打仗,種田、蓋房、跑腿、算帳、伺候人都做得挺好。
總之這次禁軍整編一帆風順,不僅清出了六萬多人的空餉,開革了三萬多全無作戰能力的廢材兵,節省下大筆錢糧籌備新軍,又有了大量人手接手抄沒上來的各項產業,連龍神教會都跟著來了一波爆發式的發展,師琪個人實力也隨之暴漲一截,可謂皆大歡喜。
倪昆回京之后,聽取了這七天的各項工作報告,對各人的工作成果表示高度贊揚,并勉勵大伙兒再接再厲,再創輝煌。之后就與公主進宮拜會天子,履行他之前每三天指導一次小皇帝修煉的承諾。
順便讓長樂公主啟出“威凰寶甲”,準備探索“極樂之門”。
進了棲凰樓,乘水力懸梯直抵頂層,與公主拜見天子,向天子稟明借用“威凰寶甲”之事,天子直接將天子印交給公主,又告知她開啟秘庫的手法,公主便自去秘庫取威凰寶甲,倪昆則被天子留了下來。
小皇帝坐在帝座之上,笑吟吟地看著倪昆:
“國師,你可是說好每三天指導我一個時辰的。此次你離京七日,已經缺席兩次指導,所以今天,你總共得指導我三個時辰。”
現在已經天黑,指導三個時辰的話,得到午夜之后了。但倪昆確實缺席了兩次指導,當下頷首微笑道:“沒問題。”
“那請國師先去練功房,朕換身衣裳就來。”
倪昆隨德一去到下一層,來到一間穹頂高有三丈,極之寬敞的大廳之中,抬腳踏了踏地坂,笑道:“這間練功房倒是堅韌。”
德一道:
“這間練功房,地板皆是以‘點鋼靈木’所制。每一塊地坂,都是以數百塊薄如絲綢,刻有陣法符文的點鋼木板層疊而成。
“在七百年前,足以承受‘煉神境’的煉氣士演法,空間亦可以擴張變大千倍。
“至如今,雖無法再擴張空間,只能保持這般大小,靈性也大半流失,卻也能輕易承受住武圣攻擊。”
說著,她抬腳往地板上重重一跺。
以她如今實力,這一腳下去,鐵板都要被踏成粉碎。
可練功房的地板,卻只是微微一震,并未出現絲毫破損痕跡。
倪昆點點頭:
“不錯。棲凰樓本質還在,待得靈機復蘇,好生淬煉修復一番,說不定有機會盡復昔年舊觀。”
德一道:
“棲凰樓有自行接引、凝聚天地靈機的陣法,靈機復蘇之后,只需修復陣法,棲凰樓便可自行恢復。只是時間或會相當漫長。”
正說時,天子披著一身寬松長袍,步入練功房中。
“德一,你是我與國師打賭的對手,可不許偷師。”
天子笑嘻嘻地說著,叫德一出去把門。
德一無奈地搖搖頭,離開練功房,順手關上房門。
德一走后。
天子目光閃爍地看了倪昆一眼,蹬下鞋子,赤足踏在地板上,又解開襟帶,掀下長袍,現出內里清涼至極的妝扮。
倪昆詫異地看著天子:
“為何穿成這樣?”
卸下長袍的天子,身上只一件小小抹胸,一條只至大腿中段的緊腰褻褲。香肩雪臂、jing致鎖骨,平坦小腹,可愛肚臍,纖纖小腰,白生生的筆直雙腿,晶瑩雪白的玲瓏玉足,盡皆呈現在倪昆眼前。
“這樣子練武比較方便。”天子紅著小臉,目光閃爍,語氣聽起來也有些心虛:“那,那你幫德一淬體時,她不也是與我一樣的打扮嗎?”
你跟德一可不一樣。
她是身量比我還高兩寸,胸襟僅次于長樂公主的大人,你卻是個子只到我心口,胸襟連蘇荔都要稍遜一籌的小丫頭。
倪昆瞥了一眼她那只略微有些弧度的抹胸,心里暗自嘀咕。
不過話說回來,天子身形雖未長開,有些嬌小,但身材比例倒是極好。
再過個兩三年,當也是小纖腰大長腿的絕世美人,就是胸襟不好預測,不知是否能如長樂公主一般胸懷山川之險。
這時,天子右腳后撤半步,抬起雙手,擺出起手式:
“我準備好了!”
倪昆背負左手,右手抬起,沖她招招手:
“全力攻過來。”
“好!看招!”
天子右腳猛一蹬地,垂至腰際,未曾束髻的長發旗幟般飄起,嬌小身軀宛若閃電,挾嗚嗚風嘯,瞬掠至倪昆面前,雙手連環拍擊,打出一套行云流水般的掌法。
此掌法看似綿柔似水,實則每一擊都有摧碑裂石之力,倪昆一邊單手招架她掌法,一邊開口點評:
“不錯,拳掌功夫相當扎實,看來我離京這七天,你也并沒有松懈偷懶。”
“我可是千年一出的修煉天才啊!這些天本源漲得耗都不耗不完,jing力旺盛到每天只需睡一個時辰,處理政務之外的時間,我可是大半都用來修行了,當然進步神速!”
天子得意地說道,又咬緊牙關,全力以赴,掌勢漸由行云流水化為狂濤駭浪,仿佛山洪咆哮,洶涌澎湃,予人勢不可當之感。
但任她掌力如何兇猛,都攻不破倪昆單手支起的防御,就好像一道不可撼動的鐵壩,將那洶涌洪流牢牢阻擋在外。
天子知道倪昆武功天下無敵,也不氣餒,腳踏玄步,繞著倪昆飛快挪移游走,身形好似幻影,掀起陣陣狂風。粉拳秀掌轟出漫天殘影之際,還時不時攻出一腳。
一聲凄厲空爆,天子繃緊腳尖,修長筆直的小腿,化作一道雪白鞭影,側擊倪昆腰肋。
倪昆隨手一掌,拍在她腳背上,天子頓時哎喲一聲,一個踉蹌,往地上撲倒。
倪昆抬手按住她嫩滑香肩,剛要詢問,天子眼中忽閃過一抹狡黠笑意,雙手扣住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腕,身形騰空而起,兩條玉腿好像一口剪刀,重重絞住他胳膊,小腿更是順勢絞向他脖頸。
“喲,奪命剪刀腳?”
倪昆戲謔一笑,左手一抬,五指一握,便將她一只柔軟玉足抓在掌中,輕輕發力一抖,天子便哎喲一聲,渾身脫力,再無力絞住他胳膊,被他抓著一只小腳,倒提空中。
“哈哈,終于逼你出雙手了!”
天子被他倒提著制住,不僅不氣餒,反而笑得眉眼彎彎,小巧粉嫩的腳趾頭還一蜷一舒地,顯示著她內心的得意。
倪昆搖搖頭:
“你這招,只能用來詐關心你的人。真正的敵人見你摔倒,哪會扶你?直接就要抓住機會給你補上一刀。”
“若是對敵,我這虛招,自然有其它變化。敵人以為我露出破綻,卻不知只是虛招。”
天子得意笑道,忽然皺著眉頭說道:
“你手勁好大,抓痛我的腳啦。”
倪昆五指一松,天子頓時頭朝地倒栽著落下,可她又是得意一笑,雙手一撐地面,兩腳連環踢出,雪白腳尖繃得直直,宛若兩桿銀槍,閃電連刺倪昆面門。
“又耍詐?”
倪昆搖頭失笑,抬起手掌,擋在面前,任她腳尖連續踢中自己掌心。
嘭嘭一陣爆響,天子雙手又猛一撐地,一個跟斗翻轉過來,卻不再繼續攻擊,徑直往地上一坐,捧著腳丫眼淚汪汪:
“好痛……你手怎么那么硬?往你手上踢這幾下,就跟以前沒練武功時,不小心踢到了門檻一樣……”
“我本就最擅橫練功夫。你勁力控制又不夠jing細入微,這才反震傷到了自己。以后還需多加鍛煉勁力掌控……”
倪昆說著,來到她面前蹲下,看著她有些紅腫的腳尖,剛待召來龍涎甘霖幫她療傷,天子忽然把腳往他懷里一伸,小腿擱在他膝頭,腳掌點著他胸口,臉紅紅說道:
“我不管,反正我是被你弄傷的,腳痛得厲害,我要你幫我揉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