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很兇

第十二章 塞北雪夜

漠北的天很干凈,月朗星稀猶如懸在頭頂。

柳無葉離開后,許不令拿起鐵鏟,繼續挖坑,把六名暴死荒野的馬匪埋進凍土。這種劫掠弱小的亡命徒,死后化為肥料養育一片野草,可能是來這世上走一遭唯一的貢獻了。

收拾完凌亂的戰場后,鐵鍋里的熱水也燒開了。

許不令取來木盆,盛著熱水來到馬車上,只是剛剛打開車廂的門,瞧見的場面便讓他愣了下。

暖和的車廂里彌漫著淡淡的酒味兒,小麻雀在小案上走來走去,生無可戀地看著自己睡覺的小榻。

靠窗的軟榻上,厚實的被褥掀開了些許,崔小婉側躺在上面,左手撐著臉頰,輕聲哼哼著小曲。

“嗯哼哼哼”

斷玉燒很烈,尋常女子根本扛不住,崔小婉貪杯把小半碗烈酒喝完了,此時明顯有了些許醉意,領口的布扣解開了一顆,露出白如軟玉的脖頸,在軟塌上側躺著,細嫩臉頰酡紅,額頭上也掛了些汗珠。

瞧見許不令進來,崔小婉停下哼唱,蔥白玉指轉著鬢角垂下的一縷秀發,雙眸微醺帶著三分迷離:

“老許,我喝多了……”

許不令端著水盆,眼神帶著些許無奈:

“喝不了還要喝,難受吧?來,早點洗洗睡。”

許不令把木盆放在小案上,坐在了軟榻旁邊,抬手想把崔小婉扶起來。

只是崔小婉喝迷糊了,靠在枕頭上不肯起來,只是揚起臉頰:

“你幫我洗,我不想動。”

許不令見狀有些好笑,也沒有拒絕,拿起毛巾放進熱水里,擰干之后,又扶著崔小婉的后腦勺,開始抹臉。

崔小婉閉著雙眸等待,本以為許不令會像母后那般,十分溫柔地擦拭臉頰,哪想到熱乎乎的毛巾直接就給捂到了臉上,比她小臉兒還大的巴掌搓來搓去,就和小時候娘親給她洗臉時一樣。

“嗚嗚嗚……”

崔小婉被搓得臉頰發疼,連忙扭動躲閃,抓住了許不令的手腕:

“你手好重。”

許不令可沒打算停手,繼續搓著可憐巴巴的小臉兒:

“洗臉就是洗臉,這就和搓澡一樣,手重才能搓干凈,馬上就好了。”

“嘰嘰喳喳——”

小麻雀可喜歡這場面了,也飛到了許不令肩膀上,跟著叫了兩聲,應該是在說“輕飄飄的那叫調情,就得這么搓。”

崔小婉緊緊閉著眼,試圖反抗:

“我還是自己來吧。”

“不行,老實點。”

崔小婉掙扎了幾下,見躲不過去,也就不躲了,躺在許不令的胳膊上仍由他蹂躪。

許不令認真把臉蛋兒搓了一遍,又開始搓脖子,熱乎乎的毛巾順著脖子滑下,一直到鎖骨附近,本就解開的領子又敞開了些,露出青色肚兜的邊角。

車廂里點著燭燈,昏黃光芒下,帶著幾分酒意的肌膚極為水潤,白里透紅吹彈可破,饒是許不令知道沒事兒,手上的動作還是下意識地輕柔了幾分。

崔小婉一直盯著許不令的面容,感覺到了他的些許變化,輕輕哼了聲:

“老許,好看嗎?”

許不令老臉一紅,把領子合起來些:

“人都走了,還叫我老許作甚?我可比你小好幾歲,把你叫嬸嬸的。”

崔小婉眨了眨眼睛:“我感覺你比我大,叫老許挺合適,你要是不樂意,那叫小許好了。小許,嬸嬸好看嗎?”

好看……

許不令輕輕咳了聲,本來沒什么想法,聽見著大逆不道的稱呼,思緒倒是有點跑偏了。他輕笑了下,收起毛巾,自己也洗了把臉,然后又拿木桶盛上熱水,放上玖玖配制的藥物,給崔小婉泡腳調理身體。

崔小婉從軟榻上坐了起來,見許不令要幫她脫襪子,連忙搖頭制止了,自己動手把白色的布襪拉了下來。

崔小婉身材很纖細,卻不顯得瘦小,骨肉肌理都很勻稱,腳踝連接著線條完美的腳背,白皙晶瑩宛若羊脂軟玉雕琢而成,探入有些燙的熱水中時,還微微弓起小巧腳趾縮了縮。

許不令坐在旁邊打量,想了想,把手放在崔小婉的膝蓋上。

崔小婉本來低著頭,見狀微微一愣,轉眼看向許不令:

“你做什么?占嬸嬸便宜?”

話沒說完,許不令便往下一摁。

嘩啦——

“啊——好燙好燙……”

崔小婉一個哆嗦,雙腳踩在水桶里縮不回來,又氣又急地拍打許不令的肩膀上:

“你怎么這樣,快放開我!”

許不令試探過水的溫度,泡腳正合適,自然沒放開,認真道:

“燙點有好處,泡好了舒舒服服睡一覺,白天再四處散散心,身體自然就好了。”

泡腳燙也就那一下,適應后便只剩下舒坦了,熱氣上涌直達肺腑,全身都暖和起來。

崔小婉本就喝了點酒,稍微泡了片刻,便覺得有點熱,稍微拉了拉領子,用腳把木桶往許不令這邊移了些:

“要不要一起泡泡?”

燒水太麻煩,許不令雖然不怎么冷,但泡泡腳緩解車馬奔波的疲憊也并無不可,當下也沒拒絕,取下長靴,把大腳放進了木桶里。

木桶不大,四只腳放在里面顯然有點擠,井水不犯河水是不可能的。

肌膚彼此觸碰,許不令明明很淡定,心卻不由自主地微微顫了下。

與之相反,崔小婉反而沒什么羞澀扭捏,或者從小到大心里就沒這類感覺,只有喜歡和不喜歡。

崔小婉低頭看著木桶,可能是覺得有點擠,便抬起腳尖,踩在了許不令腳背上。

許不令眨了眨眼睛,轉而把崔小婉的腳兒踩住了。

然后兩個人就開始循環往復,和不服輸的貓似的,你踩我我踩你。

外面是塞北蠻荒的冰天雪地,小車廂里卻溫暖如春。

兩個人并排坐在軟榻前,安靜得只有細微水花聲。

小麻雀孤零零地站在旁邊,感覺自己不該在車里,應該在車底。

崔小婉玩了片刻,也發現冷落了小麻雀,抬起手來握著小麻雀,俯下身,把小爪爪放進了熱水里。

“它一只鳥,有什么好跑的?”

“嘰嘰喳喳——”

小麻雀可不管,鳥不患寡而患不均,小婉泡得小鳥就泡不得?

它反駁了兩句后,癱成一團兒趴在小婉的手心,還晃蕩了下小爪爪,舒舒服服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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