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丹青來蕭家莊做客后,作為當朝名士,受到了蕭家的盛情款待,連蕭綺都露面和其客套了一番。而蕭氏一族的小姐們,問訊之后都激動起來,偷偷摸摸的梳妝打扮,試圖引起徐丹青的注意,成為繼蕭湘兒之后新的八魁。
寧玉合回家之后,依舊不太敢和姑娘們接觸,獨自在院里打坐清修。聽聞徐丹青來了蕭家莊,因為以前在江湖上逃亡的時候受過徐丹青的照拂,自然得去拜訪,見天色尚早許不令沒過來,便獨自出了宅子,來到了徐丹青客居的小院。
徐丹青剛剛抵達,來拜訪的蕭家族人很多,連淮南城的幾個大儒名士,都聞訊而來上門寒暄。
寧玉合在附近等到天色漸晚,客人都離開后,才來到門前,欠身福了一禮:
“徐先生,久違了。”
徐丹青態度一如既往的隨和,端來了茶壺,輕笑道:
“坐吧。”
寧玉合在茶案旁坐下,稍微沉吟,輕聲道:“上次在長安城,太后和陸夫人在,未曾答謝徐先生,之后便沒了機會,實在有點失禮。當年我流落江湖,多虧了徐先生向當今圣上求情,不然的話,也不知道現在落了個什么下場。”
當年寧玉合被唐家、崔家明里暗里追殺,在崔皇后死士賈易的庇護下東躲西藏,若非徐丹青上書求情,她恐怕早就死在某個荒山野嶺了。
徐丹青對此只是輕輕搖頭,倒了杯茶給寧玉合:“當年不該畫你,本以為你是唐家嫡女,唐家能護你周全,卻不曾想唐蛟這趨炎附勢之輩,心腸如此狠毒。唉錯在我,若是沒那副畫,你恐怕已經游歷江湖成了一代劍俠,哪里會淪落到一間小道觀孤苦度日……”
福禍相依,事后論行為的對錯,沒有任何意義。
寧玉合自然不怪徐丹青畫畫的事兒,若非崔家從中作梗,她已經成了大玥的皇后,雖然不是自愿的,但至少沒任何壞處,只能說造化弄人吧。
提起唐家,寧玉合臉色稍微落寞了幾分,搖頭輕嘆:
“唐蛟一門心思取悅朝廷,本就是江湖敗類,能做出當年哪種事,一點都不奇怪,虧的我當年還把他當做親人,若是再見到他,決不輕饒……可惜我也打不過他……”
寧玉合是唐家的偏房庶女,因為底子好才被唐家找出來冒充嫡女,意圖謀取一國之母的位置。崔家暗中設計導致事敗后,唐蛟以為寧玉合逃婚,不由分說便打殺了為她求情的娘親,這個仇,可謂是不共戴天了。
不過唐蛟畢竟是十武魁,再弱也是鳳尾,不是尋常人能說殺就殺的。
寧玉合和許不令如今的關系,自然可以開口請自己男人幫忙報血仇,可寧玉合會分析局勢,唐家如今備受朝廷厚待,許不令又和朝廷關系很僵,若是許不令對唐家動手,毫無疑問會引起當今圣上的反感,甚至帶來不可預料的后果。
仇是自己的,寧玉合不想讓許不令左右為難,因此一直沒開口,這個仇何時能報,她也不知道。
徐丹青見寧玉合神色低落,輕聲道:
“我這些日子在江湖上走動,倒是聽說劍圣祝六,前些天動身去了幽州,不出預料的話,肯定會順手滅了唐家……”
寧玉合一愣,看著徐丹青,眼神略顯疑惑。她知道劍圣祝六和唐家有滅門之仇,遲早會滅了唐家報仇雪恨,但祝六自從現身后,好像都在幫著打鷹樓辦事,聽許不令說,前些日子還在杭州出現過,怎么會忽然跑去幽州,沒聽令兒說起過呀……
寧玉合思索了下,詢問道:“此話當真?”
徐丹青說的消息自然是真的,他長途跋涉跑到蕭家莊來,可不是只為了探望侄女。
許不令向蕭家提親的事兒結束,擇日便會返回肅州,但目前的局勢,許不令還不能一走了之。老夫子讓徐丹青把這個消息帶過來,為的便是給許不令一個不得不去幽州的理由。
“消息千真萬確,祝六幾天前就動身了,具體什么時候到唐家,倒是不曉得。”
“這……”
寧玉合表情稍稍變了幾分,輕抿嘴唇,眼神略顯復雜。殺母之仇,肯定得親手報之,即便沒法親手報仇,也該在場看著仇人死,在這里等著祝六的好消息顯然有點不作為。
再者祝六對待仇人出了名的狠,從來都是以牙還牙,幾個曾經參與圍剿祝家的小勢力都被滅門了,連沒能施以援手的曹家都被找上了門,若是去了罪魁禍首唐家,恐怕從上到下幾百口人一個活口都不會留。
寧玉合已經改了姓氏,和唐家形同陌路,但幼年在唐家長大,總有幾個關系不錯的長輩和偏房兄弟姐妹,肯定不能被祝六全殺干凈。
念幾此處,寧玉合起身和徐丹青告辭,便快步出了院子。
天色已黑,華燈初上。
寧玉合回到宅院,本想去和許不令商量一下,可這事兒只要說出去,許不令肯定會和她一起去幽州。
許不令已經答應了蕭家的婚事,船都準備好了,寧玉合不想耽擱許不令的大婚,而且祝六去報仇,她只是過去看一下以防傷及無辜,祝六知道她和許不令的關系,也沒什么危險。
寧玉合斟酌了下,沒有驚動許不令,來到了后宅,把正在聊天的寧清夜叫了出來,輕聲道:
“清夜,你去房里取東西,我們去幽州一趟,和滿枝說一聲,明天再給令兒打招呼,讓他們坐船先走,我們后面會跟上。”
寧清夜有些不明所以,不過自幼對師父充滿信任,也沒有多說什么,回去打了個招呼,便從屋里取來佩劍,師徒倆牽著馬低調離開了蕭家莊……
庭院內一燈如豆,男女對坐與案前,聊著雜七雜八的瑣碎小事兒。
眼見天色晚了,到了休息的時間,鐘離玖玖顯然沒有留許不令在房中過夜的心思,許不令也沒有賴著不走,道了聲晚安后,便出了院子。
白天約定好了和師父親熱,自然不能爽約。許不令稍微洗漱過后,偷偷摸摸來到了滿枝和師父同居的房間外,側耳傾聽,屋里卻只有一道呼吸聲。
許不令站在房間外遲疑了下,還以為寧玉合已經準備好了在等著,到自己的書房臥室找了一圈兒,依舊沒找到人后,才重新回到了滿枝的房間里。
晚上宅子里沒事兒,姑娘們都睡得早,滿枝孤零零的躺在被褥里,擺出一個大字型,圓圓的小臉還掛著幾絲笑意,睡相很甜。
許不令走到跟前打量幾眼,抬手探入被褥,在被褥隆起的部位揉了兩下,軟軟的一大團兒,熱乎乎的很舒服。
冰涼的手刺激到了滿枝,睡夢中‘嗯’了一聲,迷迷糊糊抬手打了下:“大寧你不是走了嘛……做什么呀……”
“嗯?”
許不令一愣,微微用力捏了下,把小滿枝給捏醒了。
祝滿枝睡眼惺忪的睜開眸子,瞧見許不令,臉兒蹭的一紅,手忙腳亂的用被子蒙住臉,悶聲悶氣的道:
“許公子你做什么呀!大晚上的……不行不行,我還小……”
“都這么大了,還小。”
許不令把被褥拉開,柔聲道:“滿枝,師父去哪兒了?”
祝滿枝已經清醒過來,眼神窘迫,微微縮著脖子:“大寧和小寧去幽州了,讓我們坐船先走,過些日子就趕上來。”
許不令輕輕蹙眉:“你怎么不早說?”
“小寧讓我明天告訴你……”
“走多久了?”
“個把時辰了。”
許不令站起身來,稍微琢磨,聯想到忽然登門意圖不明的徐丹青,心中覺得有些不對。估計是徐丹青說了什么,才讓寧玉合連夜趕去幽州,能這般著急,恐怕只有唐家的事兒了。
許不令讓滿枝繼續休息后,快步出了門,來到了徐丹青的院子,掃了一眼,卻見徐丹青也無聲無息的消失了,連周圍的蕭家族人都不知的去向,恐怕是送完消息怕挨打,直接跑了。
許不令心中頓時惱火,本想罵幾句,可畢竟是芙寶外公,最終也只能一拂袖子,轉身來到了蕭家祖宅。
蕭綺是工作狂的性子,每天睡得很晚,書房里依舊亮著燈火。
瞧見許不令大晚上從窗口進來,蕭綺放下卷宗,顯然是想岔了,娥眉輕蹙,嚴肅道:
“許不令,你別在書房放肆,待會弄臟了不好收拾……”
許不令來到書桌前,搖了搖頭:“綺綺,岳麓山那老夫子,估計想讓我也去幽州,已經把師父和寧清夜引走了。這么著急離開,恐怕是為了唐家的血仇,唐家有朝廷撐腰不容小覷,我不放心,得過去一趟。”
蕭綺對這個消息并不意外,兩個人早就商量過,既然厲寒生阻攔許不令插手,那必然就有人慫恿許不令。她早就準備好了,也在等著這個消息,不過沒想到岳麓山那個老夫子,能用寧玉合的事兒讓許不令不得不跟著過去看看。
蕭綺坐在書案后,稍微思索了下,拿出的大玥的輿圖,上面畫有幾條線路,輕聲道:
“吳王要去菩提島尋找某樣物件,我原本就準備安排人過去看看,知道你也好奇,本想一起坐船過去轉一圈兒再回肅州。不過中途去唐家的話,不怎么順路,只能我坐船走海上過去,你自己輕裝簡行,騎馬走陸路陪著寧玉合,完事兒后我們在濱州回合,然后一起去菩提島,再走黃河直接回肅州,你覺得如何?”
所謂賢內助,恐怕就是如此了,一切安排的明明白白,許不令挑不出半點毛病,便沒有在這上面多費口舌,附身在蕭綺嘴上親了一口:
“師父已經連夜跑了,我得追上以免發生意外。你安排好蕭家事務后,帶著陸姨湘兒她們坐船出發,我在濱州等你們。”
蕭綺擺了擺手:“去吧,既然答應嫁給你,自會把后宅打理的井井有條,不用你操心。”
時間有點倉促,許不令捧著蕭綺的臉蛋兒嘬了幾口后,也沒有留戀兒女情長,轉身出了蕭家祖宅。
回到宅子里,許不令把剛睡著的滿枝又給扛了起來,之所以帶著祝滿枝,是因為唐家是滅祝家滿門的元兇,這等血海深仇,滿枝自然不能缺席。
因為大半姑娘都睡下了,許不令并未打擾,和陸姨湘兒稍作道別后,便從馬廄里取來了追風馬,帶著滿枝、夜鶯朝莊子外飛馳而去……
第六卷江南煙雨篇(完)
第七卷騰龍破海篇(待定)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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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債都500多了,再欠估計大伙看著都假,還是先把目前欠的還清再說吧。
十月一過后起加更政策稍微變一下,改成每三萬賞加一更,等我把欠的300多更還清了再改,不然等完本欠一千多更,就債多不壓身成老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