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三夜。
許不令在房中認真和蕭湘兒商量下江南的事兒,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幾乎磨破了嘴皮,紅木小牌子變成八個‘正’,才把寧死不屈的寶寶給說服了,不情不愿的答應一起去江南提親試試,主要目的還是帶著她回家賠罪。
湘兒不鬧了,肅王和陸姨自然也就沒再說啥,反正是去試一試,提親又不是定親,蕭大小姐婉拒也沒啥,就當是陪著陸姨和湘兒回家探親了。
肅州城距離金陵,直線距離四千里,而乘船過去不可能走直線,來回就是一萬多里路,即便日行百里,光路上都得三個月,這一出去沒個一年多時間回不來。
因此不是說走就走,光離開前的準備都需要很多時間,聘禮什么的都得帶上,若是蕭大小姐答應了,到時候直接往船上一裝就帶回來成婚了,蕭大小姐不嫁,路上遇見合適的直接裝船也方便。
除此之外,湘兒和陸姨都是常年待在閨中,很向往詩與遠方,路上的行程得規劃好,黃鶴樓上賞秋月、西子湖畔共乘舟,也算是圓陸姨和湘兒一個夢想。
事情敲定后,許不令就忙碌起來,在書房里拿著大玥輿圖圈圈點點,尋思著:
“武當山得去一趟,把師父和滿枝抓回來,聽說陳道子劍耍的不錯,得拜訪一下……北疆陳沖好像不順路……六合門薛承志倒是能遇上……”
老蕭杵著拐杖站在書桌對面,則是絮叨:
“楚地多美人,特別是荊州那邊……成都府怕是拐不過去……杭州肯定得去一趟……”
許不令看著滿地圖的紅圈圈,搖頭道:
“美人就算了,不然這一圈轉完怕是有十萬里路。”
老蕭嘿嘿笑了下:“十萬里又如何,出去在江湖闖蕩幾年,看遍山山水水有什么不好。一旦繼承王位,想要再離開,可就沒機會了。王爺現在后悔的,就是當年沒和王妃去江湖耍耍……”
許不令想了想:“父王體格健朗,出去久一些也無所謂。不過陸姨和湘兒怕受不了,還是看情況早去早回吧……”
說話之間,有護衛來到門外,朗聲道:
“小王爺,驛使送了封信過來,上面寫著小王爺親啟。”
許不令聞言放下了毛筆,讓護衛把信拿進來,略一打量,認出是松玉芙的字跡。
上次松玉芙的來信太重要,看完就給燒了,也一直未曾回信,說起來還有點禮數不周。
許不令看了看依舊靠在書桌上的布娃娃,搖頭輕笑了下,獨自靠在了太師椅上,用紙刀打開了信封,展開紙張查看,第一句就是:
‘許世子,見字如面,你怎么沒給我回信……’
許不令挑了挑眉毛,暗暗說了聲抱歉,便繼續往下看去。
‘本來不想給你寫信,反正你又不回信。不過,我外公聽聞你回了肅州,讓我和你說一聲,有時間來岳麓山看看,所以勉為其難再給你寫一封。
聽說世子成了‘昭鴻一美’,這可不能怪我,我只是讓徐師叔給我畫一幅畫收藏,免得忘記你長啥樣,以后過來認不出來了。
嗯,其他也沒什么事兒,村子里好沒意思,我爹給我買了個丫鬟,傻乎乎的,整天就知道干活兒,我呢,還是早上在學堂里面帶著一幫小孩讀書,其他時候都在村口乘涼。
外公養了一只狗,叫阿黃,可慫了,還有一只大白鵝,就是上次說的那只,我叫它‘白世子’,整天追著幾只母雞咬,都把母雞嚇的不下蛋了,和世子一樣不講道理,每次看到它,我就想起世子,然后從早到晚都能看到大白鵝,所以……
好啦,你記得早點過來,我外公很厲害,你要是不過來,我就再也不給你寫信了。
松玉芙。’
信件到此為止。
許不令挑了挑眉毛,沒想到松玉芙說起情話來這么有火候,心里暖暖的。
稍微想了下,許不令鋪開一張宣紙,醞釀少許,提筆寫下:
‘松姑娘,看背后。’
然后便疊好了紙張,放入信封揣進了懷里。
畢竟,他很快就要白衣仗劍入江湖,第一站估計就是岳麓山。
不過在離開肅州之前,許不令還得有個人情要還。
因此翌日清晨,便從祠堂里取來了長槊‘水龍吟’,騎著追風踏雪,來到了銜龍大街的蘭香閣……
蘭香閣內,鐘離楚楚一直住在三層的廂房,等待著許不令再次登門,然后再展現風姿把許不令迷的神魂顛倒,好給師父交差。
只可惜自從那晚短暫接觸后,許不令就再未登門。
‘冰花芙蓉佩’的消息,只是鐘離楚楚從江湖上聽來的,隨口一說當做借口罷了,并沒有指望許不令能找到這傳聞中的東西。
可答應之后就這么置之不理,還是讓鐘離楚楚有點惱火。
對她的容貌熟視無睹也罷,連打聽個消息都如此不上心,不把她當美人,好歹把她當客人吧?
這簡直是不把她當人!
鐘離楚楚氣不過,本想去王府問一聲,可光明正大的去沒身份,偷偷去是找死,也就只能在廂房里傻等著,還得時時刻刻注意著裝扮。
此時的廂房之中,鐘離楚楚白衣如雪,臉頰上不施粉黛,頗有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雖然容貌過于艷麗而不是寧清夜那種冷艷,氣質有點不符,不過單看起來,還是世間僅有的絕色了。
鐘離楚楚坐在妝臺前,認真的注意著發髻衣著,便如同等待客人上門的姑娘一樣,就這么干巴巴坐了十幾天后,門外終于傳來的聲響。
咚咚——
“鐘離姑娘!”
鐘離楚楚頓時打起了精神,仔細打量穿著確定沒問題后,才步履盈盈的起身,做出不冷不熱的模樣,抬手打開了房門:
“許公子。”
聲音清冷,不遠不近,帶著幾分仙氣。
房門外,許不令一襲白袍,腰間掛著無事牌,頭發以發帶是束起,簡簡單單只剩下銳氣,便如同江湖上行走的游俠一般。
瞧見鐘離楚楚的打扮,許不令愣了下,若不是那雙碧綠的眸子,還以為認錯了人。他低頭打量自己一眼:
“鐘離姑娘,你……怎么和我穿情侶裝?”
鐘離楚楚低頭看了看,臉色頓時紅了幾分,卻又不動聲色的壓下,依舊一副不冷不熱的模樣:
“公子請自重。”
帶著幾分淡淡的不滿和惱火,很有幾分寧清夜的味道。
許不令眨了眨眼睛,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鐘離楚楚的風格為何轉變這么大。不過人家喜歡穿什么是人家的事兒,他也不好多說,只是輕聲道:
“姑娘問的玉佩,我這有了消息,比較遠,帶你過去取吧。”
鐘離楚楚“嗯?”了一聲,顯然有點意外,不過馬上又恢復了高冷仙子的模樣,緩緩點頭:
“有勞公子了。”
許不令也沒有什么可說的,當下直接轉身走下酒樓。
鐘離楚楚站在門口,瞧見許不令半點驚艷的神色都沒有,不禁有些著急,開口道:
“公子覺得我這身裝扮如何?要不要換身衣裳?”
許不令回過頭來,上下打量一眼:“還是以前的好些,你穿這身兒不合適,沒清夜好看。”
嘭——
房門猛的關上“什么眼光呀……”繼而便是窸窸窣窣……
許不令輕輕蹙眉,攤開手醞釀了下,還是當做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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