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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旁邊一個瘦弱的姑娘正在悲傷的哭泣,似乎被這場面嚇到了。剩下幾人臉上要么是茫然,要么是冷漠,另一個年輕男人冷嘲熱諷道:“你要走就走唄,說得好像誰會攔你似得。”
那中年男人冷笑一聲,竟是真的轉身就離開了這棟屋子。
除了眼前這一棟孤樓,其他的建筑全部掩映在黑暗之中,好似有濃霧將整個世界都籠罩了起來。那中年男人的膽子也是很大,居然頭也不回的走進了黑霧,林秋石剛想感嘆一句這人脾氣真大,結果還沒到一分鐘,那黑霧中就傳來了那中年男人凄慘的叫聲。
隨后,黑霧中踉踉蹌蹌的跑出了一個人影,那人影渾身上下沾滿了鮮血,甚至看不清楚長相和模樣,只能從身高體型來判斷,這人就是剛才跑進黑霧中的那個。
“也是運氣不錯。”站在人群中的一個高個子御姐不咸不淡的開了口,“居然沒死。”
林秋石將眼神投到了這個御姐身上。她個子很高,一頭漂亮的黑色長帶著微卷,面容精致神情冷漠,因為她站在人群里面,林秋石也沒有看得太清楚,直到她朝外面走了兩步后,林秋石才注意到她的穿著——和進門之前的阮南燭一模一樣。
臥槽——林秋石瞬間明白了怎么回事。他在心里罵了好幾句臥槽,臉上還是做出一副茫然無措的表情。
“這里到底是哪兒啊?”那個一直在哭的小姑娘看到這一幕之后哭的更慘了,“我好害怕……”
“門的世界。”偽裝起來的阮南燭如此說道,“我叫祝萌,第二次進來,你們呢?”
“我是余林林。”林秋石隨便想了個名字,“也是第二次。”
“哦。”阮南燭點點頭,很溫和的說,“你也別哭了,這里雖然很可怕,但是也能活著出去的,你叫什么名字?”
那姑娘抽泣著道:“我叫許曉橙。”她大約是進門就開始哭,這會兒已經哭的兩眼紅腫,“這里好可怕。”
其他人也陸陸續續的做了自我介紹,加上外面那個中年男人,人數一共是七個,其中三個都是新人。許曉橙和另外一個年輕男孩都是第一次到門里,許曉橙在哭,而另外一個年輕男孩則臉色青,看起來一副隨時可能會厥過去的模樣。
阮南燭在隊伍里起到了主導作用,他和上個本的熊漆一樣,簡單的解釋了一下大家需要做的事,便提議先進樓里看看情況。
“那他呢?”老人有一男一女,女的是個面容普通的年輕姑娘名叫唐瑤瑤,自我介紹的時候說自己是第三次進門了,她指了指狼狽逃回來,渾身上下都是鮮血那個中年男人,“不管他了么?”
阮南燭看了眼那中年男人,態度非常冷淡:“我懶得管,你要管你管吧。”
“好吧,那就不管了。”唐瑤瑤點點頭。
那中年男人喘著粗氣,見到眾人都打算走了,趕緊跟了上來,他的眼神驚恐無比,也不知道在濃霧里看到了什么東西。
這樓是很老舊的單元樓,只有一部搖搖欲墜的老式電梯。這電梯一次最多裝五個人,于是只能分成兩撥,大家都想和老手阮南燭走在一起,便在電梯門口卡住了。
阮南燭見狀溫聲道:“不如這樣吧,我先帶幾個老手上去看看情況,你們在底下等著,待會兒我再坐電梯下來接你們。”
“好。”一直在哭的許曉橙這會兒終于止住了淚水,可憐兮兮的看著阮南燭,“姐姐,你一定要下來呀,我好害怕。”
“嗯,我會的。”阮南燭應聲。
于是林秋石阮南燭,還有剩下的兩個老手,四人一起進了電梯。
這電梯顯然超過了使用年限了,電梯周圍畫滿了亂七八糟的涂鴉,有廣告,有罵人的話和一些不知何種意味的圖案。
電梯的數字是從一到十四,阮南燭本來想一層一層的看,但是卻現一到十三樓都按不動,只有十四這個數字能按亮。
“只能去十四樓了。”阮南燭說,“走吧。”
林秋石點點頭。
根據阮南燭的說法,這個本的難度應該不高,而且他還說了自己接了活兒,卻又沒有解釋那個活兒到底是什么意思。
電梯緩緩上升,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四人都沒說話,表情甚至說得上凝重,在電梯門打開的時候,林秋石條件反射的往后退了一步,害怕有什么東西出現在門口。但什么東西都沒有出現,呈現在林秋石面前的,是一條老舊的走廊,走廊的盡頭是一扇半掩著的門,門里正在傳出電視機的聲音,這家住戶應該是在看什么電視節目。
阮南燭神色平靜,直接走到了門口,敲了敲門。
“你們來啦。”一個中年女人出現在了門后,她穿著圍裙,似乎正在忙著做飯,看見門外的四人,笑了起來,“進來吧。”
阮南燭抬步進了屋子。
林秋石和唐瑤瑤跟在身后跟著他一起走了進去。
這是一間陳舊的老屋,三室兩廳,看起來還算寬闊。屋子里雖然看起來很陳舊,但看得出經過很認真的打掃,連比較偏僻的地方都看不到一絲灰塵。
林秋石走到了客廳中央,看見了那臺出聲音的老舊電視機。電視里正在播放一出動畫,咿咿呀呀的有些吵鬧。
但吸引住林秋石目光的,并不是電視機,而是坐在電視機前沙上的三個小姑娘。
她們的長相,居然一模一樣。除了長相,穿著和型也別無二致,見到四個陌生人,她們只是移動了一下眼神,似乎對于來者絲毫不感興趣。
“這是我的女兒。”中年女人說,“謝謝你們來參加她們七天后的生日。”
因為有了上個門的經驗,林秋石一下子就抓住了女人說話的重點,七天后,參加生日,似乎就是他們來到這扇門的目的。
知道這個目的林秋石松了口氣,參加生日什么的總比做棺材好多了。
女人說完了話,便自顧自的表示要去做飯了,然后給了他們幾把鑰匙,告訴他們旁邊的屋子都能住。
阮南燭把鑰匙放進了懷里,讓他們先在樓上等一會兒,他要去樓下接那幾個新人上來。
林秋石和唐瑤瑤點點頭,看著阮南燭又進了電梯。
“你是第二次進門么?”唐瑤瑤問道。
林秋石點點頭,他觀察著屋子里三胞胎,想起了菲爾夏鳥這個故事里的三個姐妹。
唐瑤瑤見林秋石魂不守舍,便息了聲,安靜的看起了電視節目。
幾分鐘后,阮南燭帶著剩下的新人上來了,沒想到其中還有那個渾身是血的中年人。
大約是在黑霧里受到了嚴重的刺激,這中年人現在都看起來很是魂不守舍,他臉上的血液已經干涸,變成了一種讓人覺得不愉快的醬黑色。
“條件已經出現了。”阮南燭道,“在這里住七天,參加完三個三胞胎的生日。”他把中年婦女給他的鑰匙放在手心里,“這有四把鑰匙,分別是四個房間,你們看著選吧。”
“我們不能住在一起嘛?”新人許曉橙雖然不哭了,但是還是一副瑟瑟抖的模樣,小聲道,“人如果夠多,我們就不用害怕了。”
阮南燭看了她一眼,沒說話,拿著鑰匙去了最近的一間房間,然后把鑰匙插了進去。
嘎吱一聲輕響,眼前的門開了。
“這屋子怎么這樣啊?”許曉橙看到屋后的景象,被嚇了一跳,這屋子完全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種正常房型,而是只是一個單間,這單間只有一扇門窗,最中間擺放著一張木制的床。乍一看上去,簡直像個整整齊齊的棺材。
“房子太小了,沒法一起住。”阮南燭說,“分一下。”
“我想和你一起。”許曉橙直接舉起了手,“小姐姐,我和你一起吧,我太害怕了。”
她這么說了,阮南燭卻沒有理她,而是看了眼林秋石,指了指他:“你和我一起。”
林秋石:“我、我嗎?”
阮南燭:“嗯。”
其他人聞言,都對著他投來艷羨的目光……
林秋石:“……”別瞪我了,這并不值得羨慕好嗎!
其他人紛紛點頭。
屋子里的女主人一共給了他們四把鑰匙,這四把鑰匙分別對應了十四樓的四家住戶。阮南燭在樓上轉了一圈,把能開的門都開了,現這些房型基本都是一樣,一門一窗一張床,房子小的如同棺材,層高又很低,躺在床上的感覺當真像是躺在棺材里似得。
“我想洗個澡。”之前那個情緒非常暴躁的中年男人突然開口,“這里連浴室都沒有?”他現在滿臉都是鮮血,眼神里還帶著惶惑的味道。但好歹是從穩定下了情緒,沒有像之前那樣天真的以為這只是一個惡作劇。
“有倒是有,好像是在走廊的盡頭。”林秋石道,“我上來的時候看見那里有個公共浴室,待會我們過去看看?”身邊站了個滿身是血的人總歸是讓人覺得有些不舒服,而且總有股子讓人作嘔的血腥味。
“好。”中年男人點點頭,做了自我介紹,說自己叫曾如國,是個做珠寶生意的,他言語之中,還帶著些自傲,看來在現實的世界里的確是個自我感覺良好的人。只可惜來到了門內之后,現實成了一捧黃土,這里的那些鬼怪可不會因為你有錢手軟片刻。
“分房間吧。”阮南燭說,“我要和余林林一組,其他的你們自己看著辦。”
剩下的人面面相覷,最后經過討論,找到了各自的同伴。許曉橙和唐瑤瑤,另外兩個男生則約在了同一間房,而曾如國則理所當然的被大家排斥了。他臉色鐵青,被氣的半晌沒說話,但這里可沒人給他面子,大家都裝作沒看見。
阮南燭對待他的態度倒也沒有很差,還溫聲勸他早點去把身上的血洗干凈。
“難道我要一個人住么?”曾如國雖然還不知道這里死了,現實里也活不下去,但他也隱約感覺到了什么,他顫聲道,“萬一出了什么事怎么辦?”
唐瑤瑤對待這中年人的態度很不客氣:“你放心吧,要死的早晚會死,和誰住都一樣。”
曾如國還想再說什么,但看見大家都沒有要理他的意思只能作罷。
大家分好房間之后,阮南燭又提議他們去樓頂上看看有沒有什么特殊的東西。
唐瑤瑤表示同意。
這樓十四層就是頂樓,再往上是樓頂的天臺。天臺上的門掛著一把銹蝕的大鎖,看起來已經很久沒有使用了。
林秋石接著門縫往天臺往里面看,并沒有看見什么特別的:“去樓下看看吧,樓上好像什么都沒有。”
“等明天天亮了再來看吧。”唐瑤瑤提議,“現在馬上要天黑了,我們洗漱之后趕緊睡覺。”
“就不能聚在一起互相守夜嗎?”那個第一次進門的年輕男孩子提出了之前林秋石也糾結過的問題,“大家人多力量大,這么分散了晚上出什么事都不知道。”
“不行。”阮南燭說,“大家如果聚在一起,到了某個時間點一定會睡著,作為一個老人,我給你們的建議是越早睡著越安全,晚上出現什么意外都不要出來看。”
那男孩子聞言只好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先去洗漱吧。”阮南燭道,“趁著現在時間早。”
此時的時間是晚上六點,雖然依舊算得上是下午,但天邊的烏云卻將整個天幕蓋的嚴嚴實實,仿佛下一刻世界就會落入黑暗之中。
隊伍里的四個男人先到了公用的澡堂,曾如國在他單獨住的那間房里找到了換洗的衣物,看起來是想洗個澡。
林秋石覺得洗澡太麻煩,打算簡單洗漱就回去。
其他人似乎也不打算在浴室里多待,手上的動作都很匆忙。
林秋石邊洗臉,邊觀察著這浴室。這浴室讓人覺得很不舒服,地板上全是滑膩膩的污漬,無論是墻壁還是旁邊蹲坑,都給人一種骯臟的感覺。因為天色有些暗了,天花板上的燈亮了起來。這燈光呈現出的是一種黯淡的黃色,投射在浴室里,讓人感覺周遭的一切仿佛成了張加上濾鏡的舊照片。
兩個住在一起的男人已經解決完畢,準備回去,他們對著林秋石喚了一聲,“余林林,我們先走了。”
林秋石點點頭,他也弄的差不多了,拿起自己的毛巾便打算和他們一起離開。
“余林林。”在沐浴間的曾如國卻突然叫住了他,“你就走了嗎?”
林秋石道:“嗯。”他也知道曾如國肯定是有些怕,“你還有多久?我等你一會兒?”
曾如國連聲道謝。
林秋石便站在浴室門口,等著曾如國出來。
這里每間浴室都有一個小小的浴簾,浴簾后面就是噴頭。浴室里很安靜,只能聽到水流落地的聲音。
“怎么洗不干凈啊。”過了一會兒后,浴室里的曾如國突然道,“我身上的血怎么洗不干凈啊。”
林秋石道:“怎么了?”
曾如國說:“洗不干凈……”他的聲音惶惑無比,暗藏著巨大的恐懼,“全都是血。”
林秋石朝著曾如國縮在的浴室方向看了過去,雖然燈光昏暗,但他還是清楚的看到曾如國的腳下在不停的流出血水,順著凹槽灌入了下水道。就算曾如國身上全是血液,但洗了這么久還洗不干凈也太奇怪了。
曾如國越來越恐懼:“還是洗不干凈——”
林秋石感覺到了點什么,他道:“洗不干凈就別洗了吧,你快出來。”
曾如國突然就不說話了。
林秋石正欲問,那薄薄的浴簾突然被一雙手拉開。林秋石看到了站在浴簾后面的曾如國——他也明白了,為什么曾如國會洗不干凈身上的鮮血。
只見浴室的噴頭上面,趴著一塊血肉模糊的肉塊,那肉塊看起來像是一具嬰兒的尸體,血水不斷的往下淌著,順著噴頭一直往曾如國的身上流——這他媽能洗干凈,就有鬼了。
林秋石道:“你別洗了,快出來吧!”
曾如國見林秋石表情難看極了,趕緊拿著毛巾就跑了出來,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拿。
曾如國往外跑的時候,那趴在噴頭桿子上的肉塊也慢慢的抬起了頭,林秋石沒敢多看,趕緊轉身離開了浴室。
兩人匆忙的跑了出來,正好遇到站在走廊上的阮南燭。
這會兒曾如國還光著屁股,全身上下都是血,阮南燭:“……你們兩個在廁所里那么久干嘛呢?”
林秋石:“我看著他洗澡!”
阮南燭表情有些微妙:“……你愛好可真特別。”
林秋石:“你想哪兒去了??”他面露無奈,把浴室里生的事情告訴了阮南燭,阮南燭聽后朝著還在瑟瑟抖的曾如國看了眼,“趕緊回去換身衣服吧,別感冒了。”
曾如國點點頭,狼狽的回去了。
阮南燭看著他的背影面色深沉,林秋石見他這副模樣以為他在思考什么嚴肅的事情,剛欲問,就聽到阮南燭來了句:“太短了吧。”
林秋石:“啊?”
阮南燭:“沒事,回去睡覺。”
林秋石緩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阮南燭那句太短了是什么意思,他表情扭曲了一下:“你一個姑娘家家的,盯著人家那兒看——”
阮南燭:“是啊。”他壓低了聲音,“一個姑娘掏出來比你還大,你好意思嗎?”
林秋石:“……”不得不說,阮南燭用他這張漂亮的臉蛋說出這樣的話,著實讓林秋石脆弱的心靈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阮南燭倒是一副皮慣了的樣子,說溜了溜了,天要黑了,得趕緊回去睡覺。
兩人一前一后回了屋子,躺在了那張木床上。
不得不說,這屋子太窄了,窄到一種讓人有些喘不過氣的地步,林秋石一翻身就能看到灰色的墻壁。并不干凈的天花板也好像隨時會壓下來。阮南燭還是一如既往的容易入睡,用他自己的話來形容就是閉上眼睛就是天黑。
林秋石也閉了眼,緩緩進入深眠之中。
阮白潔似乎早就料到了這樣的情況,所以并不顯得驚訝,她隨便找了個角落坐下,看著客廳里眾人越來越神經質的模樣,忽的輕輕開了口:“你們忘記了嗎,還有一個地方有尸體?”
這句話簡直就像是落入干涸大地里的雨水,一下子滋潤了完全干涸的的氣氛,熊漆道:“什么地方?”
林秋石道:“是墳地?可是我之前也去找了,這村子里的墓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一直沒有找到。”
“自然不是墳地。”阮白潔說,“這個世界下葬應該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么簡單。”
“那是哪里?”林秋石問。
阮白潔說:“還記得幾天前你們扛樹的時候,被樹壓死的那幾個人么?”
林秋石恍然:“對啊,他們幾個不也算是死物么……”
“走吧,找個時間去把他們的尸體挖出來,填井的事情不久解決了么。”阮白潔說,“大家也不用像現在這個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