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南自從經歷了鬼道人的事情,以及二叔李延國告訴他的一些人生閱歷之后,他就非常清楚,這個世界上的許多斗爭,都是來自于利益上的爭斗。
無關恩怨情仇,只關乎貪婪,欲望。
尤其是個人內心欲望膨脹,為了自己的切身利益,一定會做出損人利已的事情,那些被擺布與控制的棋子,在他們掌握的權勢面前,只是隨手可拿捏的螻蟻,死活與他們何干?
鄧樹名的回答之中,他絲毫不敢提及他們所在的組織是否代表著國家的利益。
因為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如果是國家利益至上,任何個人與組織都得為其服務,他們可以堂而皇之地用光明正大的手段來行事,他們可以理直氣壯,問心無愧,而不是背地里用一些齷齪的手段,作賊心虛。
這無非是某位權勢人物只為個人利益而做出的以權謀私的行為罷了。
這就跟李向南的二叔李延國一樣,他曾在執行一些特殊任務的過程中,有一半都是夾雜著某位權勢人物為了個人利益或者家族利益而定制的行動任務,二叔在那些任務中,扮演的也只不過是棋子的角色。
有時候二叔自己也非常清楚,他執行的任務背后真相是什么,但他卻并沒有去質疑,也沒有去違抗,而是堅決地執行了命令。
因為即使你明知這是上位者為了個人利益而在謀私利,倘如你拒絕執行的話。那么這就是背叛組織,違抗軍令的行為。到那時,一頂沉重的大帽子扣下來,你將無力承受。
所以李向南清楚這些,他只是從對方那里得知了他想知道的事情,也沒有為難鄧樹名和何美琳二人。
何美琳被放開自由以后,鄧樹名松了口氣之余,心中卻深感沉重。
因為他知道,一旦這個行動計劃被李向南所得知以后。那么這個計劃也基本上宣告失敗。
他們更清楚,這個計劃失敗以后,即使李向南還活著,也將面臨許多的困境與麻煩,而組織上對他的態度,也恐怕是放任其自生自滅,誰會在乎一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呢?
只是現在。當鄧樹名與何美琳見識到了李向南的強大,他們已經不敢將其視作一個小人物或螻蟻,但是他們的上級組織呢,他們不了解具體的情況,那么這就會產生許多不可預測的變數。
出了那間木屋,鄧樹名心頭感到很沉重。
沒來由的。他心中突然有些煩躁,對上級發布的這個任務很是反感,如果是為了國家利益,他可以義無返顧,可是現在。他卻深深地感到憋屈與無奈。
“名哥,我們下一步該怎么辦?”
何美琳此刻仍無法抑制住內心的震撼。之前那種在死亡邊緣徘徊的情景,讓她深深感到無力,感覺自己就是一只可以被強者隨手捏死的螻蟻,她以前的一切驕傲與自信,在這一刻都被碾壓得粉碎。
鄧樹名其實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在黎明的黑暗之中,他看著湖面上那泛起的粼粼波光,想了許久,才道:“撿一些不太重要的情報向那個人匯報吧!”
“為什么要隱瞞,我們……”
何美琳不解地詢問,只是她的話音還未落下,此刻她突然感覺到一股致命的威脅向他們襲來。
“名哥,小心……”
那種第六感的直覺,讓她渾身寒毛豎起,當何美琳終于看到那湖面之上一道飄逸靈動的身影踏著湖水飄逸而來時,對方并沒有用偷襲,而是發出一聲輕嘯,直接堂堂正正地向他們這里轟出一拳。
鄧樹名察覺到了威脅,但那股強大的力量,讓他根本生不出任何躲閃的念頭,匆忙之下,他只得用雙臂來抵擋。
感覺似是泰山壓頂,那股強大的力量隔空襲來,鄧樹名竟抵擋不住,那一拳帶著勁風重重地轟在他的胸口后,鄧樹名如斷線的風箏飛了出去,重重地落在地上,狂吐鮮血,卻已是再也無力起身,生死不知。
“秘武者!”
何美琳瞳孔急劇收縮,她看清了來者的樣貌,這是一個女人,一個身穿著練功服,長發披肩,在這黑夜中如同白色幽靈飄然而來的女人,一個實力強大的女人。
咻咻咻!
既知對方是一位強大的秘武者,何美琳沒有絲毫的遲疑,隨手便將手中的飛鏢如電般打出。
她不管是否能擊中對方,她見鄧樹名生死不如,猛地一個箭步沖了過去扶起鄧樹名并低呼:“名哥……”
鄧樹名的呼吸十分的微弱,他非常清楚自己承受的那一拳的力量有多么的強,他身受重傷,感覺很疲憊,很累,已經無力再睜開眼睛,但他卻用虛弱的聲音道:“美琳,不要管我,快逃!”
“不,名哥,就算死,我也要和你在一起……唔……”
何美琳在一聲悲泣的嘶吼聲中,她放緊緊抱著懷中的男人,她內心深處一直默默愛著的男人,眼見那強者再次飄身而來,她只能拼盡全身所有的力量來抵擋那看似簡單的一擊。
只是這種反抗的徒勞的,這些世俗之中的強者,特工一級的人物,在那位秘武者眼中,就是一只螻蟻。
何美琳被一拳擊退數米遠,她與緊抱著的鄧樹名一起滾落而下。
她口吐鮮血,拼盡全身的力量,想要抱起鄧樹名,但她還沒有站起來時,那強大的秘武者又是致命一掌如轟然而來。
這一掌下,何美琳無力反抗,定然要被拍碎腦袋。
“住手!”
終于,就在那一掌即將落下之際,附近傳來一個平靜而冷淡的聲音,但卻猶如洪鐘,直敲人的內心深處。
那強大的女人的一掌并沒有落下,很自如的收了回來后,飄然靈動地站在原地,雙手隱于那寬大的長袖之中,望著那黑暗之中靜靜走來的身影。
李向南已經認出,這個身穿練功服的女人,正是他在餐廳之中看到的那胖子打開的一段網絡視頻之中出現的與藍白裙面紗女人打斗的那位。
其實,在這個強大的女人出現在這附近的瞬間,李向南就第一時間察覺感應到了。
只是他沒有發出任何的動靜,他想知道這個女人在這黑暗的黎明前來到這里,究竟想干什么。
只不過那個女人行事的方法有些出人意料,她竟是直接對鄧樹名和何美琳這兩名特工悍然發動了襲擊。
但是,這個女人似乎并沒有打算對那二人下殺手,以她的實力,其實在第一擊的時候,就完全可以將二人致于死地的。
這個時候,李向南忽然想到,那個女人這樣做,恐怕還是沖著他來的。
她想用一種方法來試探自己,只是自己并沒有接招,那么她會在擊殺那二人,以及自己是否會出手制止之間來做出一個假設,間接了解他的心性如何。
這是個聰明的女人,她的假設很成功。
李向南不可能眼睜睜看著鄧樹名二人死在他的面前而無動于衷,本來他身上的嫌疑就沒有洗脫,若再看著二人死在這里,那么就算他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所以李向南只能出聲制止。
此時,李向南走近前來,看了幾眼何美琳和鄧樹名二人的傷勢,何美琳還好一點,鄧樹名的傷勢比較重,還不致死。
那個穿著練功服的女人見李向南走了過來,只是一臉好奇地打量著他。
李向南暫時沒有理會她,轉臉對何美琳道:“你們走吧,他的傷需要治療恢復!”
何美琳艱難起身,咬著牙抱起鄧樹名,只是看了李向南一眼,什么也沒有說,就徑自踉蹌離開。
看著那疲憊的身影消失在湖畔,李向南這才轉過臉來,借著天色亮出的一抹魚肚白,以及湖水折射出來的亮光,打量了下這個身穿白色練功服的女人。
白色練功服是用非常普通的料子制成,十分的樸素。
可能是因長期修煉武道的緣故,這女人的身材凹凸有致,玲瓏曼妙,一身內斂的如漿的氣血寂靜無波,配上這女人那不動如磐石的氣質,透著一股如山巒般的厚重,如大地般廣闊悠遠。
她有一頭披肩長發散落在背后,微風吹起時,發絲飛揚,露出一張精致典雅的臉龐,一雙剪水秋瞳,水潤亮澤,充滿智慧與靈動,卻又飽含一股深邃與滄桑感,給人一種飽經風霜與世事洗練后獨有的一股成熟風韻。
在氣質上,這個女人就如同一位飽經世事的長者,她沒有那種令人驚心動魄的美麗外表,但與之前李向南碰到的那位鋒芒畢露,冰冷無情的面紗女人有著極大的不同。
如果說,那面紗女人會給人一種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無情感覺,那么眼前這個可能年紀已長的女人,在安靜之時,散發出來的那種沉靜悠遠氣息,會使人不由自主地隨同她一起安靜下來笑看云起云落時,而我本心巍然不動。
李向南在打量著對方的同時,那個女人同樣在靜靜地打量著他。
她能感受到對方身上的那股清新靈韻之氣,也能感受到對方在打量自己時的淡漠與自然,古井無波的心境,如同一片深海,令人無法琢磨。
良久,她見李向南收回目光,平靜自然,于是發出一個淡淡的笑容,正逢初升的陽光普照大地,燦爛柔和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