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見龐統一幅晦暗的臉色,眉宇間已是輕輕的擰起,不由得心念一閃,想了一想,醒悟道:“副軍師之意,莫不是讓魏延前去詐降?”
龐統聞言點了點頭,道:“趙云勢大,兵精將勇,若不用詐降計,實難破之。”
魏延聞言,似是有些猶豫,道:“可是副軍師,趙云本領高強,勇謀兼備,更兼麾下有溫恢那樣的智謀之士輔佐,十支雕翎箭也各個都不是白給的主,末將若是去詐降,就算是用苦肉計,也未必能夠成功,反倒白白搭上一條性命。”
龐統聞言呵呵一笑,道:“苦肉計,乃是詐降中的下等拙劣之計,對于趙云,未必可取,我有一法,可讓你順理成章的詐降于趙云麾下,且還不會變識破。”
魏延聞言,不由得精神一震,道:“軍師有何妙計?”
龐統定了定神,一字一頓道:“當年,漢中之戰,你屢次被敵方生擒,大丟顏面,在主公面前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
魏延聞言,臉子刷一下就撂了下來:“副軍師,你說事就說事,老提我在漢中被生擒算怎么回事?我被生擒礙著你什么了?耽誤你升官還是耽誤你發財了?”
龐統見魏延誤會,急忙出言解釋道:“文長不要誤會,某家的意思是說,站在趙云的角度上來想,你幾番被生擒之后,在主公心中的地位大不如前,必然是受到諸多冷遇,心頭不滿,若是此番再被趙云生擒一陣,我若是趙云,定然會借著這個時機大加的勸服于你,而你也自然可以順水推舟的答應趙云的招攬。”
“什么!?”魏延聞言不由得勃然變色:“還讓我再被生擒一次?”
龐統擺了擺手,道:“不是被生擒。是詐降,假裝被擒。”
“那也不行啊!”魏延不由得火了:“想當初在漢中,末將已是被袁軍幾番侮辱,如此為了施展詐降計,若是再被生擒一次,傳出去末將這張老臉還往哪里放?我魏延好歹也是當世名將,就算不能做三軍主帥,至少也是前部先鋒的料,老被敵人生擒算是怎么回事?不行!此事斷斷不行!”
龐統也不著急,只是輕輕滴搖擺著手中的酒葫蘆。也不怕里面的酒灑了。
“文長啊,不是某家勸你,人生在世,若想成就功名,說起來容易,做起來極難,上位者喜怒不定,就算是咱家主公亦是如此,想讓主公討厭你。只是旦夕之事,但若是想讓主公對你刮目相看,倚重器重,卻非得有大機緣不可……如今蜀中兵馬盡皆隨主公東征。趙云乘虛來犯,雖然是大危之際,同時亦是大大的好時機,此次詐降。你雖然受了委屈,可若是能夠借此良機打退趙云,解除蜀中之危。日后在主公面前,你就是第一大功臣,主公想不重用你都不行,何愁不能一展抱負?難道你甘心蝸居在上庸,一輩子當個山城守將嗎?”
魏延聞言,不由得一陣語塞,他想找出幾句話來駁倒龐統,卻發現他字字珠璣,說的全都是正理,眼下蜀中將危,勢急但亦是代表著這是自己的出頭之日!若是真的能夠打退趙云大軍,挽救蜀中危機,只怕自己日后再蜀中的地位將不下于張飛……
可是,讓自己再一次的受盡屈辱,以生擒的方式被詐降……
魏延的心中不知怎地,就像是堵了一塊巨大冰疙瘩,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
攻克陽平關之后,趙云幾乎都沒有做出任何的休整,立刻引領大軍直奔南鄭而去。
前往南鄭的半路上,趙云請教賈詡:“陽平關已克,漢中近在咫尺,只是聽說龐統親率蜀中精銳前來,不知當以何策抵破之?”
賈詡淡淡地看了趙云一眼,摸著下巴上白花花的山羊胡子道:“趙大都督手下有神兵利器,連陽平關都打下了,南鄭又算是什么?只需到了城外,將床子巨弩和轟天投石車向著城外一架,‘叮咣’一頓狂轟濫炸,保管將南鄭城打了稀巴爛,還用得著問我什么計?”
趙云眉毛一挑,搖頭道:“陽平關和南鄭不同,陽平關乃是敵人兵馬拒收的關隘,兩軍生死搏殺,用什么手段都無妨,但是南鄭乃是城池,里面多有無辜的百姓,若是用這些利器轟擊,便會牽扯無辜,實不可取也。”
賈詡聞言長嘆口氣,道:“想不到屠夫竟然也會有此良善心腸。”
趙云呵呵一笑,道:“賈大夫,我可不是來請你感慨品評的,有什么良策,還是快快說出來吧?”
賈詡淡淡地掃了趙云一眼,道:“年輕人,年紀也不小了,說話辦事不要這么慌張,會讓人抓住破綻的。”
趙云:“…………”
賈詡道:“龐統乃是當世奇才,川中主要戰力雖然不在,但有他在,勝于二十萬雄兵,老朽對雖聞此人之名,卻是不甚了解,當需后發制人,見招拆招,看看他施展的是個什么套路,在將計就計。”
趙云眉毛一挑,道:“說了半天,還不都是沒用的廢話。一點正經主意沒有?”
賈詡點了點頭,道:“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你可以這么理解。”
趙云深吸口氣,懶得理他,隨即招來了自己首席智囊,十支雕翎箭中的溫恢,向其討教攻打南鄭之策。
溫恢聞言籌謀了一下,道:“我覺得,去南鄭,應該先測試一下蜀軍的戰力,然后再制定計策不遲。”
趙云聞言道:“這個自然是可以,不過應該如何測試?”
溫恢從懷中取出一幅皮圖,道:“這是南鄭主城,根據探子回報,主城東面的山上,有蜀將張嶷率一軍潛伏,在南鄭的西面的山上,有蜀將傅彤領一軍鎮守,南面的山上,探子打探到的則是西川名將魏延,我想,若是我們貿然去進攻南鄭城,兩翼和軟肋處會受到魏延、傅彤、張嶷等人的騷擾和進攻,到時候龐統和在南鄭中的蜀軍一旦率兵反攻,我們必敗無疑。”
眼見溫恢將敵人的狀況說的這般明白,如數家珍,趙云心中不由得一喜,暗道自己這位智囊的功課做得甚好。
趙云聞言,又道:“既然如此,那應如何行事?”
溫恢想了想,道:“想要立于不敗之地,首先的要務就是把南鄭城外的傅彤、魏延、張嶷三股勢力消滅掉,這樣就等于斷了南鄭城的臂膀,然后再觀其后效。”
趙云聞言忙道:如何斷了這三顧臂膀?“
溫恢聞言道:“我們的兵馬眾多,到了南鄭,只要先采取圍而不攻的策略,就能夠讓城中的兵馬心疑,龐統短時間內就不敢輕易出來挑釁我們,而在這段時間里,我們假裝包圍南鄭,秣馬厲兵準備強攻,實則圍點打援,消滅南鄭外部的那三支犄角之勢的兵馬!”
趙云聞言不由得伸出大拇指,道:“此計甚善!”轉過頭去,看著一旁的繼續,似是若有所思。
“賈大夫,你在想什么呢?”
賈詡聞言似是一醒,看了趙云一眼,淡淡地說了一句:“沒什么。”
趙云懶得理這個不喜蔫聲的老頭子,隨即找來幾名大將,吩咐各部兵馬紛紛往哪進攻。
龐統這面,在和魏延商議過之后,隨即派遣了魏延、張嶷、傅彤三路兵馬出城,不為別的,就是為了能夠施展詐降計,讓魏延被生擒活捉,把他送入趙云的帥帳之內。
看到關中軍遠來,卻只是枕戈待旦,圍而不攻,龐統高興的直拍手,樂呵呵地嘆道:“此真乃是天助我也!趙云這廝如此行事,必中我之計矣。”
當日夜間,趙云分出數路兵馬,以王平、郝昭、姜冏三人為先鋒,分攻三路其中郝昭攻傅彤,姜冏攻張嶷,王平則是攻打魏延。
趙云分兵出去之后,卻見溫恢在一旁猶猶豫豫,似是有什么話要講,隨即道:“有何事,但說無妨。”
溫恢長嘆口氣,道:“我軍兵馬雖多,但大都督點兵派將卻是有所疏忽,那魏延乃是劉備帳下名將,王平將軍雖然了得,但與他相比,只怕還是差了一截,未必是魏延的對手。”
趙云微微一笑,道:“論及用兵之法,王平當不在魏延之下。”
溫恢嘆道:“可論及沖鋒憲政……”
趙云聞言一抬手,擋住溫恢的話頭,接著沖著帳外拍了拍手,便見走進一個渾身鐵甲的侍衛,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看不清容貌。
趙云拿出一道令符,對著那侍衛道:“你手持我的兵符去見王平將軍,直說是我派你去當他的副手的,你也不必做什么,只管跟隨著王平左右便是,若王平無事,你便不需動手,若是王平有事,就由你出手對付魏延。”
那侍衛低著頭,邁步接過兵符,沉寂了一下,低啞著聲音道:“若我動手,要死活的。”
溫恢一聽不由得大驚,魏延乃是蜀中名將,本領卓絕,這人一出口居然就問死的活的,擺明了是沒把魏延放在眼里。
趙云想了一想,道:“那魏延前番也被我們生擒過幾次,此番大兵壓境,你若是能將活的擒來,當是最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