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魯謀反。
非同小可。
若是真的謀反,關平便也只能將他殺了。要知道張魯在漢中的地位,可是非同小可。
現在關平已經處置了五斗米教的一部分祭酒,并且把五斗米教的名聲搞臭了,但是張魯如果謀反,還是及嚴重的事情。
就像關平處置了申家兄弟一樣,明知道這申家兄弟是反骨仔,還留著?
如果張魯真的謀反,還供著?
但是如果被人誣陷,比如說被漢中仇視五斗米教的士人誣陷,那么關平也會維護一下張魯。
現在關平正在分解五斗米教,只要五斗米教分解了,張魯便是一個毫無威脅的人,關平沒必要殺他。
而且殺了張魯的話,以后攻打巴蜀,劉璋會怎么想?
只要張魯不謀反,關平便會善待張魯。
這是利大于弊的事情。
所以這個事情很嚴重。必須處理,關平當即對閻圃說道:“長史,你帶人去調查張魯,將事情查的一清二楚,不可冤枉張魯。”
關平把此事交給閻圃,而不是主簿徐招,或者是功曹王勉,也是怕這些漢中士族因為仇視張魯,而暗中下殺手。
為君者當然是爽快,掌生殺大權,自專賞罰之威柄。但若是用人不當,處事不果,亡國不遠。
而閻圃乃是張魯舊臣,為人君子,絕非偏袒或污蔑張魯。
乃是很好的人選。
但關平還是失算了,只見閻圃斷然拒絕道:“明將軍,張公乃是我舊主。我不可當此任。”
關平立刻醒悟了,當日閻圃單槍匹馬出南鄭城,驅馳入大營來為張魯探路,請求保住張魯性命,富貴。
閻圃乃忠臣。
此刻舊主疑似謀反,閻圃顧念舊主,絕不能威逼舊主。
因而關平道歉道:“此事是我欠考慮,先生自下去休息。此事,我會讓馬長史處理。”
“多謝明將軍諒解。”閻圃由衷道。此事是閻圃不想威逼舊主,但是關平能否體諒又是一回事了。
而現在關平表態換了人選,自然是體諒了。
隨即,關平讓閻圃下去,命楊武長史馬良,匯同楊武功曹孫乾,漢中主簿徐招,漢中功曹王勉一起,調查此事,非得查個水落石出不可。
而事情卻是很快查清楚了。
目前關平已經漸漸坐穩了漢中,麾下能用之人頗多,若不能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才怪了。
這件事情上午事發,下午便有了結果。馬良,孫乾,徐招,王勉等四人齊齊來見關平。
關平也特意來到了前院大堂內,聆聽此事結果。
“結果如何?”關平迫不及待問道。
楊武長史馬良,拱手回答道:“卻是有人誣陷張魯謀反。”
關平不喜反驚,莫不是漢中士族中有人誣陷張魯謀反,好借機除掉張魯?那主簿徐招有沒有參與其中?
若是徐招真的參與其中?
我該如何處置?
關平覺得很棘手,也感覺到果然諸侯不好當,雖然看起來很逍遙,但很多破事啊。
關平深呼吸了一口氣,鎮定下來,問道:“何人誣陷張魯謀反?有何意圖?”
“乃是南鄭人王武,他偶然見到張魯之子張富與五斗米教的祭酒相聚。爾后便心中一動,想借此立功。不由時常尾隨張富。張富前后四五次與五斗米教的祭酒相聚。他便篤定張富要謀反,并干脆說是張魯謀反。后來經過調查,張富與那幾個祭酒只是談論道家,并無其他。那幾個祭酒也是沒有問題。既沒有聚斂人員,也沒有藏匿兵器。”
馬良從容說道。
關平聞言眉頭一松,只要不是漢中士族,尤其是徐招參與其中便好了,又很是欣慰,徐招果然是沒有讓我失望。
至于王武。
這個人憑捕風捉影便誣陷別人,行為心思可以說是下作。
“王武此人按照法律處置。”關平揉了揉眉心,隨口說道。
“諾。”馬良應諾。“周司馬,去請張魯過來。”關平隨即對在門外負責把守的周雄說道。
“諾。”周雄應諾一聲匆匆下去了。
馬良,孫乾,徐招,王勉等人則是默然無語,事情既然是調查清楚了,關平也已經表態,處置王武。
那如何處置張魯?
這是關平考慮的事情,他們卻是沒辦法幫關平做決斷的。
“明將軍。”不久后,張魯從外走了進來,他早就不穿八卦衣了,做正常的士人打扮,像個富家翁。
進入大堂后,小心翼翼行禮道。
張魯這樣的人,目前漢中的官吏多避之如虎,自然是沒有人告訴張魯事情經過的。他絕想不到,自己竟然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
因而入得大堂后只是小心,而不是畏懼。
“先生免禮,坐。”關平和顏悅色道。
“多謝明將軍。”張魯拜謝一聲,小心翼翼的來到末座坐下,低眉順眼。
想張魯曾經也是一方之主,此刻卻如此模樣。關平不免有些感慨,甩了甩頭,關平將事情經過告訴了張魯。
張魯聞言大驚,伏拜在地道:“明將軍明鑒,明將軍明鑒。”
差點嚇個半死,心里頭把張富給罵了個半死。我們家都這樣了,這逆子行為卻還如此不謹慎。
“先生不必如此。此事我既然調查清楚了,便不加責罰。”關平不得不從坐上起身,扶起了張魯,好言相勸。
張魯心中一松,下意識的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便在這時,關平又說道:“正所謂行為不端正,則有性命之虞。先生一家,漢中矚目。我能保先生一次,卻保不了萬次。那張富行為不檢點,需得先生嚴加看管。”
“明將軍放心,我必定懲治這逆子。”張魯連忙躬身表態,一臉我會動手,會打死兒子的態度。
關平聞言點頭,隨即又說道:“我在房陵還有一座宅子。先生在漢中便是非不斷,我想請先生去房陵居住,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張魯聞言倒不懷疑關平要殺他,關平要殺他不需要如此花樣,一個命令就行了。只要能活著,去哪里住沒什么關系。
“一切聽明將軍吩咐。”張魯低眉順眼,很是恭順道。
“好。先生回去暫歇。待明日出發。”關平好言說道。張魯便應諾下去了,而后關平吩咐馬良,派人將張魯一家送去房陵。
張魯一事,卻系子虛烏有。
而張魯事情之后,漢中五斗米教反叛也漸漸平息下來。五斗米教勢力大,但張魯既然已經破膽,不敢有絲毫作為。
而關平又將打擊面,放在那些作奸犯科的祭酒身上,沒有導致五斗米教全面反叛,只有可笑的憑幾十個人,就敢自稱皇帝的人。
當然不是關平的對手,陸續被平定。
而隨著此事過去,關平的威望上升,統治漢中的根基,也越來越雄厚。此刻便是張魯有心謀反,也是不可能了。
與此同時,閻圃也正式發布布告,請有道之士,匯聚南中。不過因為漢中五斗米教獨大,所以其他道教派系的人,多在巴蜀,或者山中,因而一時間難以齊聚。
另一件大事反而先來到,那便是秋收。
一年之初,在于春。
一年飯足,在于秋啊。
民以食為天,若是糧食短缺,必然生變亂。關平殺入漢中,取張魯留下的糧倉,計算之后得出結論,可以支撐五萬大軍吃用二三年之久。
所以關平免了漢中今年田稅。
漢中富足啊,百姓家中也應該有余糧。但如果今年是個欠收年,那也會造成動蕩。索性,今年風調雨順,老天爺給了關平面子了啊。
不僅是漢中,房陵,新野,江夏全部風調雨順,五谷豐登。
關平本就是個大宅男,自從進入漢中之后,為了不勞累親兵,也是不想步了孫策后塵,便是極少出府。
這一次關平難得出了一趟門,帶上了楊武將軍幕府,郡守府的大吏們,在周雄的保護下,來到了城外一處農田。
這處農田本屬于楊柏,關平殺入漢中之后,便將楊柏當糧食給秋收了,這田畝賞賜給了王平。
本來給楊柏種田的奴婢,便轉而給王平種田了。此刻閑雜人等都下去了,關平帶著大吏們在田埂上行走,時不時的捏一捏谷粒,一粒粒都非常飽滿。
今年絕對是個大豐收啊。
“民以食為天,軍以食為刃。民沒有食便會生亂,軍沒有食,便會不戰自滅。我初入漢中,正打算與劉璋爭奪巴蜀。第一年便有豐收,乃是大吉。”關平笑而對身側的大吏們說道。
“主公仁德,上蒼自會庇佑主公。不僅今年,明年,后年必定也是風調雨順。”功曹王勉小小的拍了一個馬屁。關平哈哈一笑,說道:“謝王功曹吉言。”
關平與諸大吏巡視了一下,然后眾人拿起鐮刀,象征性的給王平割了一畝田,以示對農耕的重視,然后便率領眾人離開了。
而別看關平猶如往常,經常笑語,但其實心里頭還是很牽掛一件事情的。
須知今年已經是建安十二年秋了。明年這個時候,便是曹操打到新野了。關家已經今時不同往日了。
便是新野,江夏沒了,還有漢中,房陵可以支撐。
但是關平還是希望新野守得住。
若曹操攻入新野,再南下荊州,便是大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