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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國大革命
宋國夢之汴京風云第十二節送別
自從那日圍觀過地下“血腥蹴鞠”之后，李進溪又在自己的食譜上列入了一項絕對禁止的內容：可可茶。
黃藥師夫妻倆在汴京沒有呆幾天就回去了，當然走的時候，黃藥師對著來送行的李進溪仍然是捏緊了拳頭，很想揍人的樣子。
沒過幾天，在狄德的引薦之下，耶律雪在她的滿庭芳銀莊總號接見了傳說中的鎮東侯曾孫、大名鼎鼎的小灰熊熊朗格。
“聽說熊公子在曾經游歷過東洲許多地方，雪深長在深宮，請公子為雪講講……”
“這是在下的榮幸……”
第二天早上，小灰熊才有些精神萎靡不振的從公主的住宅里出來，正巧遇上來串門的呂子群。她曖昧的朝他笑了笑什么都沒有說，牽著自己的小女兒就走了進去。
耶律雪懶洋洋的躺在一層又一層的虎皮鋪成的大床上，紅玉伺立在一邊，屋子中央的火坑上隔著一個銅壺，里面咕嚕咕嚕的煮著一種上下翻騰的黑色液體。呂子群皺了皺眉頭，她最不喜歡的就是這個契丹公主不論走到哪里都要把漁獵游牧的做派帶到哪里。耶律雪赤裸著上身，一只手撐著頭，如瀑的青絲滑落下來，她迷離的望著呂子群：“來的這么晚。”
“他不走，我好進來嗎？”呂子群拉著女兒坐在一張小椅上：“今天來的路上，遇見了你的高麗總管。”
“哦，是嗎……他干什么去了。”
“去給漠北考察團送行去了，據說里面的一個倭人通譯是他的朋友。”
“那就由著他去吧。”耶律雪似乎很疲憊的樣子，又轉仰躺在虎皮上：“紅玉，我的咖啡茶……好了沒有？”
此刻，在汴京城最北的一個城門天順門外，由于汴京這些年來不斷的擴張，圈城墻的速度也是遠遠的跟不上地產商們圈地的速度，靖康年以后的新造的各門僅僅是地圖上的一個標志而已，其實根本沒有那么個建筑物。
天順門是汴京通往遼國的水泥化主干道梁燕線的起始點，也是這次大宋漠北科考團的啟程之處。
大遼雖然名義上對整個漠北直到北大洋——人們知道無所不知的石子明橫空出世之后才知道她們過去一直以為是北海的，其實不過是“玄武之澤”，一個較大的湖泊而已，真正的北海還在千里之外——的廣大區域都擁有宗主權，但是大遼的統治核心一直都毫無爭議的在漠南，對于漠北的大片草原和荒漠，連遼人自己也都不清楚那里有著什么。
因此，在這個被稱之為地理大發現的年代，一路又一路的科考隊向著種種奇怪的無人區前進，激勵著他們的，除了在史書上濃墨重彩的留上自己的大名之外，一手持著刀劍，一手拿著論語，去用蘿卜加大棒的兩手教化蠻夷，開疆封侯或許才是更真實的想法：首先越過“暴風霆”（在黑大陸最南端，后來被宋世宗改名為更好聽的“好望角”），發現黃金海岸和象牙海岸的程栩就被宋哲宗封為“博遠侯”；而帶著幾條船就向東航行，去尋找傳說中東大洲（石越管它叫美洲）的亡命之徒大灰熊，也在向大宋朝廷獻上墨西哥帝國的人民和黃金之后，被封為鎮東侯；還有印加帝國的征服者皮三，這個杭州街頭的潑皮混混雖然不講信義，在收到印加皇帝支付的“可以把他所在的屋子堆滿的黃金”之后仍然殺了印加皇帝，但是考慮到那金燦燦的黃金和若干條白銀大礦脈，宋廷滿口仁義道德的政事堂大佬們紛紛選擇性無視，并且還封他為“印加侯”。
有了這么多的例子，每一個參與到這次漠北科考團的團員們都對自己的未來寄予厚望——雖然這次科考是由大宋組織的，但是遼國皇族卻承諾，他們將用一個令人滿意的價格來買下科考團的報告。
并且在出行前，每一個科考團的團員都還獲得了一份意外的大禮：由滿庭芳銀莊傾情贊助的“漠北科考意外人身保險”一份，給他們還留在中土的家人都吃了一顆大大的定心丸。滿庭芳銀莊也成了當日各家報紙報道的重點對象之一。
楊鐵心與郭嘯天兩人望著夾道歡送的百姓們，不由得莊重的將手輕輕撫在胸前，默默的注視著前方高高飄揚起來的黃龍旗。
送別的隊伍中最為醒目的，當屬是當朝的太子趙竑。昨天晚上很難得的他沒有在任何一個情婦那里過夜，而是遵從了他府上幕僚的勸告，養足精神，今天好在汴京市民們的面前顯得精神抖擻。情況也確實是如此，從開始的講話、授旗到一一向科考團團員們敬酒他都顯得是那么的意氣風發，在場甚至還有不少的婦道人家當場就落下淚來，為大宋有一個這樣親民而又優雅得體的皇太子感到無比的高興。
“乘彼垝垣，以望復關，不見復關，泣涕漣漣。既見復關，載笑載言……”趙竑反復的吟唱著《詩經》中女子向男子表達愛意的這一段為科考團送行，卻沒有一個人感覺到不適宜，即便是楊鐵心這樣的軍漢，也都忍不住落下了淚來。
可是車輪已經轉動，馬蹄向北而去。科考團的車隊漸漸的消失在遠方的塵土中。趙竑也感覺到自己終于重重的出了一口氣。
“去公主那里。”
剛一登上馬車，他就吩咐道。李進溪遠遠的注視著他離去，無奈的一攤手，卻望向自己身邊一個高大俊美的劍客：“侍衛長，讓公主和皇子走的這么近，合適嗎？”
耶律雪的侍衛長一板一眼的回答道：“公主有公主的事情，我們有我們的事情。李先生，我們現在可以去做我們的事情了嗎？”
“當然可以了。我們去天一茶樓吧，時候已經不早了。”李進溪從懷里摸出來一塊拴著金鏈子的小手鐘——這是熊朗格送給他的禮物，作為那太過于烈性的可可茶對于他原本就很衰弱的神經和身體雙重刺激的補償。這個小東西做的精美又準確，李進溪一見就喜歡上了，這幾天天天都帶在身邊。
侍衛長把他帶到一輛烙著滿庭芳的新徽章——一只圍著紅色圍巾的胖乎乎小熊寶寶——的馬車上。李進溪抱歉的對他笑了笑：“對不起，為了這些事情要麻煩侍衛長了。”
侍衛長目光堅定：“為了公主，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聽說您是放棄了自己的高貴身份……”
“占卜師給我看過，來自北方的玄武之星，是我一生追隨的對象，至死不渝。”
“玄武之星？”
“是的。”侍衛長的目光中忽然噴射出一股狂熱：“那是我一生的命星，它戰必勝，攻必克，所有和它做對的人都將受到最無情的詛咒，被命運最深的嘲弄。”
“哦……”李進溪乖乖的閉上了嘴巴一句話都不說，只是心里還忍不住嘀咕：真的那么厲害的話，為什么她會被趕出上京呢？
不過知道了侍衛長的狂熱之后，李進溪就不再試圖去找他說話，一路閉目養神順帶思量自己的縱橫大計直到馬車在天一茶樓前停了下來。
宋國商人們有一個習慣，他們不愿意在關起門的小屋子里談生意，因為在他們的下意識里只有掮客們才會那樣做，作為大宋的四塊基石之一的商人，他們更喜歡在熱鬧的茶樓里，選一個包間，一面喝茶吃瓜子，一邊看戲一邊談生意。
宋國地域廣大，號稱是由十大商幫，然其中真正可以稱得上是“力可敵國”的，也只有晉、徽、閩、粵四大幫而已。
其中粵幫壟斷南海至天竺洋的香料、珠寶和象牙貿易路線，閩幫壟斷往東洲（美洲）的金銀航道和煙草貿易重心都在經營海外，國內的市場當是“南歸徽商北屬晉”的格局。而晉商多經營的是票號和大宗商品如煤鐵、牛馬、皮毛貿易，對兩北（遼國和白上國）的邊境貿易占了很大的比重。徽商格局較小，切入多從日常家用入手，近年來遍布大宋主要州府以上城市的“我來買”大賣場與“賈福樂”大賣場都是徽商的杰作。
由于李進溪在一開始就決定讓滿庭芳在不起眼的私人市場而不是強手如林高手如云的企業級市場上搏殺，所以，他選擇的合作伙伴是來自徽州地區的六個家族。
“石子明以東南十八家成就偉業，今日，我也想以這徽州六家為起點！”他在心里默默的對自己說。
“李掌柜的。”在天一茶樓門口來迎接他的是一個胖乎乎，特別和藹可親的商人。他叫賈岱山，是“賈福樂”大賣場的兩大控股人之一。賈家也是徽州六大家族中與官府走的最近的一家，世居寧國府。此前雙方的一些接觸，李進溪都是通過狄德和皇太子的關系與他打交道的。
“賈老板，發財，發財。”李進溪也學會了一些宋國商人的做派，笑呵呵的抱拳拱手，兩人說說笑笑的，親親密密的就走進了天一茶樓。
二樓上，在天字二號包房內，賈岱山為李進溪一一介紹：“這位是旌德胡家的長孫，胡雪燕；這位是徽州朱家的老大朱高峰；這位是廣德程家的程云山，程兄出自立雪堂。”
李進溪大為起敬：“原來是伊川先生之后，失敬失敬。”
“承讓承讓。”程云山客客氣氣的道。賈岱山又為李進溪繼續介紹：“這位是歙縣祝簇，與朱文公母親乃是同宗。這位是祁門許永靖。”
雙方介紹過之后，李進溪等人才落座。賈岱山站在上首，掃視了一眼眾人，緩緩道：“今天三山五岳的把大家請來，是要和大家談一樁大買賣。眾所周知，我們的李掌柜是滿庭芳銀莊的庶務總理，他前一陣子提過來的關于滿庭芳信用折的邀約大家也都已經看了，今天坐下來就是好面對面的把事情說清楚大家都清楚了嗎？”
眾人都點點頭。賈岱山滿意的點點頭：“那么，大家可以自由討論了。”
李進溪有些緊張晃了晃身子，覺得腰背有些酸痛，可是還沒有等他調整到一個舒服點的姿勢，就有人先提出問題了。
“李先生，你發給我們的邀約我們都仔細看過了。我簡單的歸納一下，大致有以下幾條。您看我總結的對不對。”說話的是程家的程云山，他用著一種小程式的有條不紊和一絲不茍慢慢說道：“第一，顧客在我們這里消費購物，你們滿庭芳替他們結算，然后你們再向簽單人主張債權。第二，在這一過程中我們沒有任何費用產生，你們也沒有費用產生，因為你們實現債權的費用被包含在你們的利息中了。第三，你要求我們給與使用信用折的客戶一定的折扣，作為回報，你將會使用有期限的積分政策鼓勵消費者在我們這里進行更多的消費。第四，你要求簽署獨占協議，排除其它銀莊在日后可能的模仿行為。是嗎？”
李進溪肯定的點點頭：“即便是我也不可能總結的更好了。非常對。”
“那么，”程云山皺了皺眉頭：“這個邀約對于我們的利益是如此豐厚，以使我們不敢擅自做出決定。李先生，我想問您，您實現這個頗為宏大的計劃，贏利點在什么地方呢？”
李進溪淺淺的笑了：“五年之內，我不想談盈利的事情，我只想更多的花錢。對了，我想臨時性的補充第五點——你們六家的商號如果在我們銀莊申請貸款的話，利率可以比聯銀同期利率低三個點——當然這是在你們和我簽署關于聯名信用折的一攬子協議的基礎上達成的附加協定。”
胡雪燕抿了口茶：“李掌柜就這么有信心，在五年之后將會一舉扭虧為盈——如楚莊王那樣？”
“五年之后，我們將重新簽署協定，一切都不改變，除了增加一條——每一筆消費我們銀莊都將抽取固定的手續費，費率為消費額的百分之一，每筆最低兩文最高一百二十文。這筆錢是由你們商戶出，當然至于你們怎樣轉嫁這個成本，那就不是我的事情了。”
程云山皺了皺眉：“這個協議似乎我們不能接受。”
“五年之后，你們會接受的。”李進溪自信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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