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輕拂著雪松的尖端,在昏黃的光暈籠罩下的埃瑟恩湖泛著粉色的光芒。湖的東部矗立著一座赤裸,陡峭的山崖,高聳入云。山腳下一青年男子騎在一匹形帶病容的小馬帶韁不動。這匹山地馬毛色雜亂,身體粗實,雖帶病態,四蹄踏在冰凍的大地上鏗然有力,焦躁長嘶。
“放松點兒,沙沙,”她的御者用深邃,飽滿的男低音低聲叱喝。“我們已經已經行進一整夜,你和我,最終我們會找到那兒的。”年輕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清晨冰冷的空氣。“我感覺不到嗎?”他低語。“這里不久進行過一場大戰。我們就從這兒開始吧。”
說著,瑞什曼的費奧多滾鞍下馬。考慮到眼前的山峰,他決定步行。在戰場之外,沙沙看起來有些像一頭山羊,無論她像什莫也沒有形容為一個暴烈的四蹄矮人更為貼切,但是這樣的坡度就算是對她來說也有些牽強了。所以他解下韁繩開始登山。
這一年的冬季尤為嚴酷,春天卻遲遲不至。空氣寒冷、稀薄,攀登中,腳下的雪發出扎扎的響聲。但是費奧多就生長在這嚴寒中。這是他的土地,他已經在這境內花費了十九個春秋。瑞什曼寫就了他寬闊,輪廓分明的面容,直直的黑色頭發,那是樹木赤裸的枝干的顏色,以及冬色的臉。費奧多是一個強壯的男人,身體敦實,大概不到六英尺。同時又是個樸實的男人:他旅行僅僅穿著保暖,樸實的農人裝束,身披實用的黑色羊絨披風。僅有的武器是一把某種黑色金屬鑄造的三英尺長的粗糙的無鋒長劍,陽光下仿佛一條巖石一樣堅硬的木棒(玄鐵劍??!!)。他現在把這個“木棒”作為手杖,一次次的將其插入雪中,仿佛由此拖自己上山。
最終費奧多抵達了山頂。他站立良久,以手遮目,向下俯視。埃瑟恩湖以及環繞的村落盡收眼底,視線穿越腳下的云霧,卻異常清晰。在他北面的遠處便是埃瑟恩森林。狼牙錯雜的延伸在荒涼的大地上,由于最近數月的戰事,無數的樹木倒下,成為圖坎野蠻人的戰斧。為了他們瘟疫一樣的推進,侵略者毀掉大片的森林來建造船只。費奧多為眼前的又一處大地的傷疤輕輕的搖頭,帶著無言的悲痛。
圖坎野蠻人已經掃蕩他心愛的瑞什曼,留下處處的傷痛和毀滅。他已經和他們戰斗,他的戰斗堅決,但是這完全出于統治這片大陸的巫女們的命令。費奧多因為戰斗的英勇而被嘉獎,被賦予榮譽。盡管如此,他卻被遣走。
費奧多毫無怨言的接受自己的命運,因為沒有人比他更了解他可能對于自己周圍的人們所造成的威脅。他會毫不遲疑的再次為瑞什曼戰斗,但是在沒有完全控制自己內在的敵人之前他卻不敢如此。僅僅是看一眼腳下那熟悉的,無盡寒意的戰場也會在費奧多的血管當中燃起危險的憤怒。
所以年輕人轉開眼前的瘡痍,面對自己首要的任務。山上坐落著一座石塔:他快速的一瞥,然后開始艱難的在雪中搜尋一座古井。他在塔后面發現一處環形的石墻,便立刻會意自己已經找到這個地方唯一的力量源泉。
費奧多單膝跪下,以示對于棲息于這孤獨的山峰上的古老神秘力量的尊敬。塔是數個世紀前便建立在這力量的所在的。在這里巫女的魔法將更加強大,這個小小的環可以保護這塊大陸的西部邊線---這里發射令人致命的巫術船來打擊任何膽敢進入埃瑟恩湖的人。這些具備強大魔法的無人巫術船會攻擊所有湖上的揚帆者。在泉水的幫助下,巫女甚至可以召喚水精靈:一種蒸汽生物,它們具有滾燙的觸手,它們的呼吸甚至可以融化精靈制鋼鐵。費奧多出生后聽過很多關于此的故事,現在他卻要親身參觀這些奇跡。
費奧多跪在井前,掃去殘雪。他刮掉少許的冰凍的土壤,將其緊緊地攥在手中。如同他期望的,也如同他恐懼的,費奧多的記憶呈現在眼前。
他看到一圈女性,穿著黑色的長袍和面具,她們的指尖輕輕的拂動,唱著圣歌,將自身的力量混入強大的井。當巫女們召喚她們傳說中的防御抵抗入侵的圖坎族時,費奧多敬畏的看著。
不象那些統治瑞什曼的強大女性,或者教會那些精干的男性打造出神奇的魔法物品的“上古遺民”,除了那個灼燒他的血管,令他的劍在戰斗中揮舞的更快的能力之外,費奧多不會任何魔法。但是像他大多數的同胞一樣,他有一雙深邃的眼睛。這是一種不可靠的禮物,像夢境一樣難以控制,在費奧多看來,這種洞察力令人惱火的頻繁。此時此地,這塊力量之地,令人驚奇與恐懼的事情給聰視者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透過強大的視聽,費奧多看到了魔法的巫術船攻擊那些草草造就的圖坎族船只。他聽到了巫女召喚毒霧覆蓋湖面,召喚巨大的龍龜潛伏于水下。吟唱聲中,無數圖坎族戰士死于非命。
費奧多看到了這一切,當巫女的審判畫上休止,他感到了一絲殘酷的滿足。之后,突然之間,視力消逝。伴著戰斗的嘈雜,費奧多感到意識中存在一種全新的力量,這種力量將會烤焦腐蝕任何碰到的事物。現在他看到的僅僅是一片記憶的陰影:沒有影像可以展現意識中存留的邪惡,沒有任何事可以告訴他戰爭的結束。
費奧多拋棄緊握的土壤,起身抬步。他所見的答案只能在塔中尋找。盡管他對于可能發現的東西惴惴不安,他還是繞向唯一的門,勵自前行。
他迅速的檢查了較低的幾層。這里并沒有他所見的魔法陣的跡象。女性垂死的呻吟彌漫在魔法塔的空氣中,不過那些巫女完全消逝了。費奧多并不驚訝:即便是已經身故,這些黑色的姊妹仍然可以很好的照顧自己。毫無疑問,這些女性的身體已經神奇的傳送到遠在東部的巫女的圣城進行了隆重的葬禮。現在有一點神秘的殘留:其中一位女性為一件遠古的魔法物品著魔,這件物品沒有被送還到這些姐妹們手中。這就是費奧多的任務中需要找尋的。
費奧多繼續搜索,直到塔的最頂層。最上層的房間在各方面的防護無疑是最為安全的,這里原本用來存放寶物。
門開著一條縫隙,顯然它上面的保護魔法已經消失。費奧多用劍輕輕推了一下,門便向內側擺動,帶著吱吱的輕響。
突然腐臭的氣息迎面撲來:令人作嘔的氣息很顯然是來自人類的腐爛的味道。費奧多揮手擋住鼻子,掩開難聞的氣味,推門而入。幾具帶著不同程度的腐爛的衣著紅袍的尸體散落四周。有些看起來是最近的,另外一些冒著蒸汽,帶著深度的腐爛,極少數已經快要化為塵土了。
“紅袍法師,”他低估,費奧多開始了解這里發生了什末。盡管很年輕,費奧多已經與環視這塊大陸的很多強大敵人征戰多年。早在圖坎族的預謀降臨之前,瑞什曼的死敵是托雷,一塊被強大的紅袍法師統治的大陸。很多這樣的法師運用魔法來延續他們可悲的生命,這遠遠超出自然的限度:這可以解釋為什末這些尸體的腐壞程度不同。
但是死亡的原因呢?這個淺顯的謎題對于這個曾經在托雷的陰影中升起的人來說太簡單不過了。紅袍法師已經在名義上與圖坎侵略者結盟,但是他們永遠注視著擴充自己勢力的機會。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都會為了個人的利益愉快地殺死追隨者。在最近的戰事期間,這些巫師很可能在巫女們深陷于法術混合時聯合起來攻擊她們。一旦在法術戰中超越巫女們,這些巫師就可以打破塔的束縛,進而掠奪其中的財富。之后,一旦某個巫師超越躋輩,就會要求塔中所有的財富歸于自己。
在快速的搜索房間后證實了費奧多的猜測。這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東西:沒有法術書,沒有著名的瑞什曼指環或者法杖,沒有一個瓶子或者類似的法術組件。紅袍法師的尸體也被剝奪了所有的法術物品。幸存的法師已經帶走了包括他的同盟和敵人的全部魔法物品。
毫無疑問這個巫師已經到了某個秘密地點,去獨自研究這些偷來的財寶,直到掌握足夠的力量返回托雷擴大他的領地。在這一天到來之前,費奧多需要找到他。
但是,首先,他的一個任務完成了。
年輕人將死尸拖出塔。他發現了一條捷徑,位于山的南部的懸崖,將尸體拋到遠在身下的溪谷。他將他們留在那里腐朽。費奧多不認為需要給巫師高貴的土葬:在他的大陸上,榮耀必須自己去爭取。當所有的尸體都離開塔后,費奧多汲取一些古井的水灑在塔的四周,以及每個房間。
當這個神圣的地點被凈化,費奧多連跑帶滑的下山。這一天他已經走了很遠了,完全靠“在今天的末了會有一場戰斗”的承諾來哄騙小沙沙繼續前進。這對他來說是好事,費奧多沉思著,這個小馬對于戰爭的熱愛超越一切。
費奧多和沙沙花費一天的時間來搜尋背叛的法師。盡管瑞什曼人都是優秀的追蹤者,他們獵取從野蠻的洛斯獸到難以捉摸的雪豹在內的任何野生事物,費奧多并不期待可以發現巫師的蹤跡。戰斗已經過去很多天了,無數的腳印被新雪所掩蓋。現下他記起一個古老的故事,并且認為自己知道巫師獨自一人會在這片森林中身往何處。
當影子已經很長的時候,費奧多發現了第一處蹤跡。一個巨大的,像一只巨大的雞一樣的三趾足印掠過森林。他追隨腳印來到埃瑟恩森林的深處。這里的森林有些異常,安靜,充滿警惕。影子異乎尋常的長,高高的,大雪覆蓋的松樹看起來像是在竊竊私語。費奧多可以感到此地的黑暗魔法,艱難的在雪中穿行的沙沙尤為不安。
當費奧多發現他們尋找的東西時已是深夜了。在一座覆滿樹木的小山頂上,他瞥見一處空曠的凹地。那里矗立著一棟小木屋。乍看之下,這木屋是瑞什曼人用以臨時休息的公共住處。房屋嚴整暖和,屋頂上嚴覆茅草,帶有漆過的明亮窗格。但是,這所小屋不似平時,這座木屋高高坐落于一對巨大的雞腿之上。木屋在空地之間昂視,仿佛一只審度自己領地的雄雞。費奧多從沙沙背上滑下,緩緩的靠近空地。他以為此事奔波良久,卻沒什末應對巫師的辦法,但是只要仔細的考慮過,辦法總會找到他的。他潛伏下來,靜觀其變。
他記起那個古老的故事,故事講述一個老婦在一次魔法攻擊中余生。故事中,木屋旋轉跳躍,當時,木屋的女主人或者說主人,費奧多假設自己在其中安睡。眼前,木屋看起來似在空地巡邏。費奧多覺得很可能主人并不在家。他將沙沙留在山腳下,徑直奔向木屋。這可能十分危險,但是肯定比直接面對紅袍法師的法術或者如故事中老婦所受的將臨的詛咒安全的多。
費奧多在屋子的邊上驟然停住腳步,唱起一首童年的韻文:
“當女主人已經安睡,
小雞的腳步在執著的守護。
當女主人在遠方徘徊,
小雞的腳步在高處憑注。
當女主人平安歸來,
小雞的腳步開門迎入。
聽,小屋,用心聆聽,
無忌的寶寶喚起這道法術。”
在這簡短的兒歌一開始,木屋聽了下來,仿佛真地在聆聽。當費奧多歌聲結束,緩緩移動到空地的中央,折起雙腳,穩穩的落下,像是孵蛋的母雞。沉重的門飄蕩著開啟。
費奧多無聲的祝福著這首民間故事的講訴者。很多次費奧多潛入長者的木屋去傾聽那些關于遙遠的地方以及那些關于耳熟能詳的魔法的故事,去學習歌謠,去夢見夢中的夢想。很多人認為這些古老的故事和歌謠僅僅適用于那些孩子,或者打發漫長的冬季的夜晚。某些人更好的理解了這些夢。
戰士一邊擺動手中的劍,一邊謹慎的朝木屋走去。在內部,他發現了很多凌亂的魔法物品。滿是灰塵的瓶子雜亂的擺放在架子上,長長的干藥草列在桌子上一個用于研磨藥劑的古舊的研缽和倒錘旁邊。壁爐上,一個巨大的鍋兀自冒著泡,雖然爐下的火已然熄滅,鍋中的蒸汽讓木屋充滿宜人的暖氣。但是這里絲毫沒有那些寶物的跡象。
“時間是用來思考的,不是用來幻想,”費奧多告誡自己,隨即坐在屋子唯一的椅子上面。“巫師不可能用用布袋一次帶走塔中所有的物品。”
他環視房間,期望找到一些與屋子簡單的家具風格不相稱的東西。最終他的眼睛落到一個位于旁邊的桌上的精致的小木盒上面。盒子里除了一些不值錢的碎片和少量珠寶什末也沒有。
費奧多目光如電。他選擇一個金色的小圓環小心的拈起。一離開盒子的邊緣,圓環迅速的擴大。很快就長成一個刻著魔法符文的護腕,足以容下一個強壯的男人的前臂。這個瑞什曼人將所有東西倒在地板上面并撿起也白色的木棍。木棍長成一個雕刻著白蠟樹和閃亮的魔法符號的法杖。一個個經過費奧多的手,一個個物品發生了變化,一個個全然不同的東西替代了原有的物品。當費奧多找到自己要尋找的東西,堆積的物品已經有膝蓋那末高。
那是一個簡單的飾品,一個小小的黃金匕首,不足三英寸長,掛在一條細細的鏈子上。匕首上面用一種早已失傳的文字雕刻著一些詩文,金屬因為年代久遠而古舊變黑。費奧多迅速的將鏈子提到脖頸上,摸索著系起。巫女們沒有透露任何承諾,但是言下暗示這個護身符將會是費奧多解放自己的關鍵。
留下地板上堆積的物品,年輕的瑞什曼人消逝在夜空之中。小屋迅速站起,繼續它的步伐。
費奧多全速爬上小山,他想在紅袍法師歸來之前盡可能遠離空地。他輕帕沙沙,翻身上鞍。在離開之前,他向巫師的逃跑工具投下了最后勝利的一瞥。
就在這一刻,遠處空地的陰影中似乎有些攪動。一個孤零零的,可怕的影子在樹叢中浮現。接下來是另外一個。短暫之間有六個人形的,但是更為纖柔優雅的身形開始移動,看起來似真似幻,虛無縹緲。慢慢的,悄然之間,影像輕松的離開黑暗的掩蔽處,安靜的向空地行進。
費奧多畏縮的,震驚的,無聲的倒吸了一口冷氣。黑暗精靈!他曾經聽過很多關于卓爾精靈的駭人故事,瑞什曼人也不時地在山中深處的礦井中遭遇他們。他本人卻一個也沒有見過。他們如此的美麗,帶著紅光的眼睛,皮膚黑的就像吞噬了黑夜。他們同時也是捕獵者,無情致命的殺戮者。
費奧多好無聲息的滑落地面。盡管距離卓爾的圈子還很遠,他可不想存任何的僥幸。在他們的眼中,一個人身體發出的熱量再加上一匹馬無異于一座燈塔般耀眼。他將沙沙隱藏到大雪覆蓋的灌木叢中,自己潛身注視著。
黑暗精靈們縱身躍近木屋,手中的武器在月光下泛著微微的光芒。其中一個卓爾面目瘦削,一臉狡詐,生著古銅色的虬發,走在前端。他的手在空中劃著一個陌生的符號,口中發出咝咝的聲音。
“今夜的森林與巫師結緣,”費奧多不安的嘀咕。他注意到卓爾的腳開始離開地面,身形向上接近木屋的門。當停在稀薄寒冷的空氣中,巫師開始施展另外一道法術,然后抓住沉重的門。
“噢,他不會如愿的,”這個瑞什曼人帶著幸災樂禍的笑容。小屋具有自身的魔法防御,不過更為肯定的是離開的巫師還會在自己的竊取物周圍加上額外的守護法術。
災難在想象的同時措不及防的降臨。門爆射紅深紅的閃光,將卓爾巫師向后凌空射出。他撞到一株雪松上筆直的墜到地面。從樹枝上震落的雪覆在他身上,就好像厚厚的圓形裹尸布。沒有一個卓爾過去救援巫師,每一雙眼睛都盯著空地中間突然出現的一個巨大的木門。每一把武器都為戰斗而舉起。
門猛地開啟,來自于某個未知區域的,巨大的,軀體僅僅覆蓋著皮毛的狗頭戰士急急奔出。豺狼人,就是這些家伙,是精靈們中立的敵人,他們兇猛的嚎叫著沖向黑暗精靈,揮舞著森森長劍。一個一個的豺狼人從魔法的大門中奔出,就好像沖出巢穴的憤怒的蜂群。在戰斗引起的騷亂使得一切無法計算前,費奧多數出有整整二十個這樣的家伙。
費奧多的心不斷的敲鼓,不管他聽到的關于卓爾的傳言告訴他什末,他仍然希望精靈們可以獲勝。六個卓爾要戰勝兩倍其體型,四倍其數量的家伙,但是,他們怎怎可能取勝呢!費奧多是一個來自于戰士聞名的國度的戰士,但是他沖來沒有看過這樣的劍術。當精靈手中的更鐵旋轉揮舞,當卓爾們舞蹈穿刺的時候,他滿懷敬畏的看著。他在學習黑暗精靈,如何戰斗,如何移動,如何搏殺。
豺狼人們迅速得倒下,不一會兒就可看出卓爾們今天能夠取勝。這是費奧多聽到一聲熟悉恐怖的聲音:干澀的聲音,巨大,煽動的翅膀以及怪誕搖曳的哭泣聲,生因如此的刺兒,很難想象著來自于活物的咽喉。卓爾們同樣聽到了這聲音,他們向天空看去。他們紅色的眼眸因為看到恐怖的飛來之物而放大。
沒有任何一個詞匯可以簡單的描述黑暗獸。一種飛行的怪物,但是它們并不像鳥。它們曾經是活著的生物,但是被紅袍法師的法術轉化成為一種扭曲,丑陋可憎的東西。費奧多不能確定這個東西過去活著的時候有多大,但是一定非常龐大。當它像鷹一樣俯沖,它的翅膀完全遮住了月光。
黑暗獸撲向最高的卓爾,一個用雙細劍的男性。此刻這個精靈閃動的劍光逼住三個豺狼人,戰斗中他中跳上一堆尸體上,到底是為了脅迫豺狼人還是為了平視面對高大的對手,費奧多卻猜不透了。
巨大的爪子在黑暗獸合攏之前大大的張開。在最后一刻,卓爾用一種難以想象的敏捷旁掠開去,爪子在三個豺狼人處合攏。黑暗獸沉重的負載著巨大身軀飛向天空。當它意識到上當之后,一聲哭一樣的鳴叫,簡單的扔下豺狼人。在揮舞嚎叫聲中,這些狗頭男性跌落地面。他們重重的撞在地面,接下來就毫無聲息,七零八落了。巨大的翅膀野蠻的拍打著,用自己的頻率填充著空氣,黑暗獸在為下一次掠擊做爬升準備。
這謝卓爾的麻煩不僅僅是黑暗獸。一陣輕微的旋風,閃亮的結晶在雪中升起,向紗線一樣紡繞,分出輪廓,同時變得強而有力。一聲尖銳的碎裂聲之后,一個八英尺高,矮人一樣敦實的人形生物開始向黑暗精靈們挪動。費奧多低聲詛咒。就算精湛如卓爾的技藝,也不可能奈何冰魔像分毫。
很顯然,黑暗精靈舞動的長劍對于這些剛剛出現的冰塊一樣的敵人毫無作用。巨大的白色拳頭抓住了一個戰士,冰魔像將這個卓爾高高舉起。魔像顯得反映遲鈍,毫不理會卓爾一個又一個的毆打反抗。隨著冰魔像緊緊握住卓爾的生命之源,精靈的手臂放慢了,打擊也變得稀少武力。冰魔像不經意的將死去的卓爾扔到身旁,環視下一個犧牲者。
費奧多感到后頸的毛發直豎,刺痛的感覺鉆入雙臂。他瞥了一眼身下。腳下的雪已經融化成一灘泥水。
“不,”費奧多低語。“不要再來了,不要現在。”
他努力抗爭著心中升起的憤怒,但是他知道,已經太遲了。他最后的意識是對沙沙的歉意。這匹烈性的小馬一定會沖過去和他并肩作戰。在如此強敵面前,她的生命已經很渺茫。
之后,戰斗的憤怒完全占有了他。
納斯特瑞掙扎著在白雪的毯子下挪動站起。全身每一塊骨頭,每一絲肌肉都在疼痛。他并不指望自己的魔法可以解除小屋門上全部的陷阱,然而,他也從來沒有和強大如紅袍法師這樣的對手作戰過。下一次有所準備的情形會好一些,如果能在這一次中生還的話。
最終他摸索著脫離了雪堆,深深的,急促的搶到一口空氣。之后他就看到了山上降臨的這場奇異的風暴,他又差點兒忘記了呼吸。
一個人類,或者納斯特瑞假定他是個人,向空地沖來。黑色的頭發根根豎起,就像一只憤怒的刺猬,臉上帶著滾滾血色。戰士的臉上帶著憤怒的紅光,無論是在月光或者紅外視覺下,嘴唇上掛著詭異的笑容。在奔向戰場途中,他對空揮舞著長長的,寬寬的劍。
乍一看,戰士又七英尺高,習于魔法幻覺的納斯特瑞能夠看到其本質。這個男性決不超過六英尺,但如果不是一個強大的復仇之神,它應該不可能像現在這樣揮動這把巨大的黑色長劍。武器寬闊,邊緣厚重,粗糙,然而每次狂野的揮動強的足以聽到呲呲的破空聲。出于某種納斯特瑞所不知的某種魔法作用,這個戰士比他過去遇到的任何一個都強。
卓爾巫師痛苦的挪動腳步。盡管他感受到,并且對這個人類的強大力量感到怨毒,他的第一個法術不得不對準更為直接的威脅。一個陌生的,帶著多處破損的喉嚨和巨大的爪子的龍形生物正朝著這些竊賊的隊伍沖去。
納斯特瑞一手指天,一個巨大的火球向飛行怪物飛去,兩股巨大的力量在空中碰撞,將周圍樹木上的雪悉數震落,冰魔像因為沖擊跪倒在地上。龍形生物旋轉著撞到地面,帶著油膩的火焰。最終,帶著幾乎是感激的哭喊,這非自然的造物放棄了它的生命。
同時,三個卓爾戰士躍上魔像,不停的揮砍剝落著它冰凍的身軀。魔像輕易的將他們拋出,就像落水的狗甩掉身上的水一樣容易。它抬起腳,雪色的眼睛瞄向納斯特瑞。魔像開始前進。
在巫師能夠喚起一道防御法術之前,那個人類越過最后幾步,沖入空地。毫不理睬環視的卓爾,機械的沖向冰魔像。他魚躍跳過魔像木棒一樣揮來的拳頭,雙手握劍,盡力后拖,準備發出最有力的一擊。
厚重的黑色劍刃笛鳴一般擊中魔像的臀部,帶著巨大的,急速的破裂聲。某一個看來,好像這一擊和那些卓爾們一樣毫無效用。之后裂紋從魔像的身體一直延伸到腳下。巨大的肢體裂成冰塊,魔像倒下。人類躍上倒下的造物,黑劍彼此起落,直到魔像成為一堆冰渣。一氣呵成之后,這個瘋狂戰斗的人類射向最近的豺狼人。旋轉一擊,他將這個強大生物的頭擊落。
“但是那劍根本沒有劍鋒,”納斯特瑞低語,當他仔細觀察著突如其來的同盟時,古銅色的雙眉緊鎖。
這個人類沖到一對揮劍的豺狼人面前。其中一個狗頭男性穿越這個人類的警戒,在他的大腿上劃出一條黑紅的線。戰士沒有停滯,也沒有任何遲疑。從男人紅色的臉孔流下的汗水在寫下顎結成冰柱,更增其猙獰的面容,每個冰柱末端有力的擺動著。他沒有疲勞,沒有痛苦。這個人類將會是個難纏的對手,納斯特瑞審慎的命令馬上處理掉他。從這個男性在魔像上宣泄他的戰斗欲望開始,這個卓爾就在等待時機。不能浪費他的戰士的生命,此時這個人類看起來會拚命的戰斗。
很快就只剩下兩個豺狼人了,這對五個卓爾來說很容易對付。戰斗很快就會結束,這個人類的用途已經終結。納斯特瑞開始思量一個用于“人類屠殺”的保留法術。
然而,當反擊戰看起來就要結束時,小屋自身介入了戰斗。
小屋在空地中瘋狂的奔跑,踏向卓爾。黑暗精靈快速而敏捷,可以輕松的逃入森林。納斯特瑞麗克警告他們回來。他伸出的手臂附帶這致命的魔法,因此可以苦喝斥卓爾們團結戰斗,違者格殺勿論。
就像一只瘋狂的小雞,小屋在空地繞圈追逐著黑暗精靈,連踢帶抓。在納斯特瑞反應過來之前,瘋狂的戰士開始像樵夫砍樹一樣砍著木屋的鳥爪。兩次擊打后,小屋開始搖晃。三次,一只腿分離。小屋搖曳,最終倒在地上。翻滾數次后,頂下腳上靜止不動了,看起來像極一只一腿殘存,得死鳥。之后,令納斯特瑞驚駭的是,小屋完全的凋零消逝了。
納斯特瑞強忍著胸中怒火,卓爾巫師拾起一片冰魔像殘存的冰晶。念著法術的咒語,將冰塊扔向人類戰士。男性脖頸以下立刻被厚重的堅冰外殼所覆蓋。
納斯特瑞拔高身子看著這個可怕的盟友。“你是誰,你是什末東西,你浪費了我一筆富于法術書和魔法物品的財富,”他怒吼著。“你知不知道我們花了多少時間圍捕這個本該死過三次的紅袍法師?”
盡管他完美的運用這個大陸的通用語,但是沒有在男性的面孔中看到任何理解的跡象。這個人類詭異的微笑毫不躊躇,他藍色的眼睛承諾著死亡。納斯特瑞明白自己的魔法攻擊讓這個陌生的戰士的敵人名單多了一個名字。
“你是如何像這樣戰斗的?”卓爾問道。“你運用的是哪種魔法?”人類沒有回答,但是納斯特瑞并不真的期望,也不需要回答。他會自己找到的。
巫師朝人類灑下一撮黃色的粉末。隨即,微弱的藍色光芒指向男性的鎖骨下面。其他的卓爾聚攏環視,納斯特瑞暗中思量,偵測魔法法術顯示出周圍的十二處存在藏有魔法武器。他細細衡量,機警的眼神在迅速敏銳的在其中掃過,衡量著彼此的強弱。最后,他鎖定其中一個物品。
納斯特瑞指著蜷在強大的戰士身上,發著刺眼光芒的匕首。“用那個,削開堅冰。我期望那個護符完好無損,如果你需要,可以弄斷鏈子。”
那個高大的卓爾用自己那把處于法術偵測下的匕首切碎覆在人類脖子上的冰層。盡管武器失落,受傷失血:男性仍然帶著詭異的笑容。最終那個卓爾弄出匕首垂飾,猛地用力,拉斷鏈子。他將飾品遞給納斯特瑞,但是巫師搖了搖頭。
“不,你帶著它會幽暗地域。我以后再研究。我大約一天之后追尋你;現在,就算翻遍九層地獄我也要找到那木屋到哪兒去了。”
“那末這個人類?”
“留下他,”納斯特瑞咆哮道。“讓他在這里承受寒冷與風雪。讓他太快死去不是我的風格。”
巫師有另外施展一個法術,隨即一個光亮的橢圓形出現在空地之中。他又簡單對領隊交待了幾句,隨即獨自消失在森林之中。這些卓爾竊賊一個接一個躍進通往那個遙遠的,甚至更加危險的地域的大門。
當最后一個卓爾也消失之后,沒有人繼續留下來戰斗了,占據費奧多的戰爭怒火也漸漸消逝。他陷在這個冰凍的監獄之中,精疲力盡。他感覺不到絲毫的痛楚或者寒冷,也感覺不到因為長時間的戰斗而帶來的肌肉疲勞。這些往往遲遲才至。他曾經看過其他的狂戰士精疲力竭而死,或者死于積聚的暗傷。這些和他不同,他們可以控制自己的憤怒,用意志操控它。費奧多認為自己能夠活過十九個冬季已經很幸運了。沙沙,他悲傷的足矣島,沒有那末的幸運。這匹烈性的小馬倒在與自己曾經用牙齒和蹄子與之戰斗過的豺狼人的尸體之上,但是她毛皮上眾多的細小的傷痕卻并分出自狗頭男性的劍下。卓爾的武器在她與豺狼人戰斗時殺死了她,沒有原因,僅僅是出于黑暗精靈嗜殺的娛樂。一絲冰冷的,揮之不去的怒火在費奧多的心中燃燒,盡管是這個狂戰士殘留的一絲憤怒,卻尤為的殘酷,他感到失去朋友的茫然。
很長一段時間,費奧多出了憤怒與悲傷,完全感覺不到其他。之后,他意識到冰凍的監獄變薄了。這種恐怖的狂戰士的憤怒融化了大部分的冰,現在他可以輕微的移動了。戰爭的憤怒已經離開了她,但是作為村莊的鐵匠學徒磨練的天然的力量仍在。他蜷起手臂向外推開。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沒有任何事情發生。費奧多疲倦的搖擺,將自身的重量從一邊挪動到另一邊。最終包圍的冰層移動了。他向伐掉的樹木一樣倒下,他的監獄在接觸地面時撞的粉碎。他脫離了那層外殼,身上數處被冰片割傷,但最終他自由了。
疲憊而又堅決,費奧多拖著腳步,拾起掉落的武器。在被戰爭的怒火占據時,他不能回答卓爾巫師的任何問題,但是他聽到了每一句話。他必須的護身符被帶往幽暗地域了。
費奧多步履蹣跚,但是快速的走向逐漸消失的光亮的魔法大門。他毫不猶豫的踏入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