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葉皇后這副模樣,皇上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不過,他已經下定了決心的事,絕不會再更改。現在也絕不是心軟的時候
皇上一言不發,定定地看著葉皇后。
葉皇后深呼吸口氣,像是唯恐自己后悔似的,迅速地說道:“魏王腿疾不治,楚王又身在天牢。臣妾懇請皇上讓元昭認祖歸宗,恢復慕容姓氏。”
“臣妾愿意將元昭寄養在名下,認他為嫡子,還請皇上成全。”
說到最后一句的時候,葉皇后的聲音顫顫巍巍,幾乎快要泣血了。
皇上終于等到了葉皇后低頭,心中十分快意,面上卻表現的鎮定平靜:“皇后,你真的想好了嗎?如果元昭養在你的名下,就是正經的嫡出皇子。將來也就成了最有資格做儲君的皇子”
這一點,她當然早就想到了。
可想到又能如何?
誰做儲君是以后的事。可眼下她再不低頭讓步,楚王就快熬不過去了什么也比不上楚王的性命重要。
“臣妾字字真心,絕無半點虛假,懇請皇上成全臣妾的心意。”葉皇后又重復了一遍,這一次,聲音冷靜平穩了許多。
皇上舒展眉頭,唇邊浮起一絲笑意:“皇后賢惠大度寬容,肯讓元昭寄養在名下,朕豈能不應允。不過,這不是小事,不必急于一時。先好好想想,要怎么做才能將此事的壞影響壓到最低。”
那一絲笑意,看在葉皇后的眼中。只覺得格外刺目。
葉皇后喉頭又隱隱發甜,她用力地咽下那抹甜意,卑微又悲戚的懇求道:“皇上說的是。臣妾還有一事想求皇上,希望皇上應允。”
皇上明知故問:“不知皇后有什么事要求朕?”
揣著明白裝糊涂!
葉皇后心中大恨,面上卻不敢流露半分,含著眼淚說道:“皇上,阿昀在天牢已經一個月了。他素來體弱。近來又生了病。若是再不吃飯,身子根本吃不消。臣妾求皇上放了阿昀吧!”
“不行!他做了錯事,這是他應得的懲罰。”皇上沉著臉。一口回絕了葉皇后:“魏王還躺在床榻上,朕要是早早放過他,又該如何向魏王交代?”
頓了頓又說道:“不過,你說的也不無道理。朕這就下令。讓人按時給他送飯。皇后總該放心了吧!”
皇上早已認定了謀害魏王的幕后主謀是楚王,解釋的再多也不相信。
葉皇后憋悶不已。只得退而求其次:“臣妾已經很久沒見阿昀了,想進天牢探望。求皇上恩準!”
之前皇上不準任何人探視楚王。現在葉皇后主動讓步,提出了這樣的要求,皇上也不便一口回絕駁了皇后的顏面:“你身子虛弱。不能下榻走動。等過些日子,身子好些了再去天牢探望。”
這大概是今天唯一的好消息了。
葉皇后松口氣,忙謝恩。
重要的事情都說完了。皇上也不再多停留,叮囑葉皇后好好休息。便打算離開。
葉皇后忽然張口問道:“元昭認祖歸宗,妹妹到時候又該如何處置?皇上是打算接她進宮,封她為妃嗎?”
皇上腳步一頓,有些狼狽地含糊應道:“此事以后再說。”
說完,便拂袖而去。
葉皇后看著皇上匆忙離去的身影,唇角勾起譏諷的冷笑。
皇上再喜歡葉氏,也不能硬奪臣妻,讓葉氏進宮為妃。她剛才故意那么說,只是為了戳皇上的心窩而已。
等陳元昭身份大白于世的那一天,安國公會成為眾人眼中的笑柄,葉氏也會成為千夫所指的淫婦。有這樣一個生母,陳元昭就算做了皇子,也會因為出身為人詬病。
想及此,葉皇后陰云密布的心情稍稍散開了一些。
為了早日進天牢探望楚王,葉皇后一改往日的消沉,積極的喝藥休息。五天后,總算能下床走動了。
得了皇上的應允后,葉皇后終于如愿以償地進了天牢。
皇宮里的天牢,比刑部天牢寬敞干凈的多,也沒什么異味,只是光線稍稍暗淡一些。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的安排,楚王住的正是當日秦王住過的天牢。
沒有刑罰,沒有拷問,也沒有人來探視。每天送飯的太監是個啞巴。楚王在天牢里待了一個多月,被這份安靜沉悶快要逼瘋了。
當楚王看到葉皇后面容的那一刻,激動地無法自已,紅著眼眶喊道:“母后,母后,你終于來救我了。這個鬼地方,我是一刻都不想多待了。再待下去,我真的要瘋了!”
葉皇后看著面容消瘦蒼白的楚王,顫抖著喊了句:“阿昀”話還沒說完,強忍著的淚水已經潸然而落。
面對著楚王充滿希冀和喜悅的目光,實話根本說不出口。
她根本無法救楚王出去。好不容易才求得皇上恩準來探望一回
楚王沉浸在狂喜中,沒留意到葉皇后的異樣神情,對著葉皇后身邊的侍衛嚷道:“還不快些將鎖打開,讓本王出去。”
侍衛們動也沒動。
楚王察覺出不對勁了,心里莫名地一陣慌亂,色厲內茬地怒道:“本王說的話你們沒聽見嗎?快些開門!”
“阿昀,你不能出去。”葉皇后哽咽著安撫楚王:“你父皇的氣還沒消。你暫且忍一忍,等過些日子,就能出來了。”
還要再過些日子?
從滿懷希望到巨大的失望,這樣的落差令楚王的臉瞬間扭曲了,聲音不自覺地尖銳起來:“我什么都沒做,為什么要一直關著我!父皇是老邁昏庸糊涂了”
葉皇后聽的面色一白,用嚴厲之極的口吻打斷了楚王:“阿昀,你在胡說什么?你被關在天牢里,不止是我日日惦記,你父皇也時刻牽掛在心。這才特意恩準我來探望。你要是再敢胡言亂語,我第一個就饒不了你。”
楚王剛才的話要是傳到皇上耳中,別想再出天牢了。
楚王在葉皇后警告的目光中回過神來,后背出了一身冷汗,立刻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