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皇后說的是一時氣話,楚王自然不會任由葉皇后折騰,好言好語的將葉皇后哄住了。然后又命人去長樂宮打探消息。
長樂宮里。
號稱“病重不起”的紀賢妃,此時一臉激動歡喜,喊了聲“大哥”,便潸然淚下。
兄妹兩個一別數年。威寧侯此次回京住下,還是第一次進宮見紀賢妃。別說紀賢妃心情激動,就連威寧侯也是滿心感慨。
紀賢妃摒退了所有太監宮女,和威寧侯獨自說話。
兩人俱是心事重重,無心說什么寒暄的客套話,很快便扯入正題。
“娘娘,秦王殿下身體沒有大礙,等養好了傷就能回京。”威寧侯肅容道:“國不可一日無君,沒有儲君,也會引起朝臣百姓們心慌動蕩不安。皇上很快就會提起立儲的事,娘娘心里可有什么打算?”
紀賢妃在自己兄長面前也沒了遮掩的心思:“皇上最器重阿曄,這儲君自然是阿曄的。”
頓了頓,又譏諷地冷笑一聲:“近來魏王一個勁兒地在皇上面前表現,博皇上歡心。可惜,他再蹦跶也沒用,就憑著他那條右腿,這儲君立誰也輪不到他。”
“倒是楚王,雖然年輕不擅朝務,到底是葉皇后嫡出。占著嫡出的名分,再有葉皇后為他撐腰謀劃,肯定會是阿曄的對手。”
威寧侯眸光一閃,沉聲道:“娘娘也別小覷了魏王。魏王此人,善于隱忍,這么多年來從不顯山露水。現在一出手,就讓人刮目相看。我倒是覺得,他才是秦王的勁敵。”
紀賢妃卻沒將威寧侯的話聽進心里,不屑的撇了撇唇角:“他再厲害再精明又能如何。就沖著他那條腿,這輩子他也休想做儲君。”
此時做官,都要求五官端正相貌堂堂。身為一國儲君,豈能是個不良于行的瘸子?
威寧侯見紀賢妃信心滿滿,微微皺了皺眉。也不便再多說什么。轉而問道:“陳元昭現在應該已經領軍到了山東,開始追查刺殺太子的兇手了。也不知是何人這么大的膽子,竟敢做出這種誅滅九族的事。”
紀賢妃的神色有些微妙:“事情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這些兇徒還不知躲到哪兒去了。就算陳元昭領兵去追查。只怕也未必能查到真兇吧!”
威寧侯心里一動,看向紀賢妃:“娘娘莫非已經猜到了幕后真兇是誰?”
“我身在宮中,怎么可能知道這些。”紀賢妃應答地十分迅速。
真的一點都不知道,又怎么會緊張。
威寧侯心中隱隱有了些不妙的預感。此事該不會和秦王有關吧!然而,此事實在重大。縱然是兄妹,也不便直接問出口。
兩人各懷所思,相對沉默了片刻。
紀賢妃張口打破了沉默:“大哥,這些日子我聽聞了一些你和玉堂的消息。你和玉堂是不是生出了什么誤會,所以相處的不和睦?”
說不和睦還算是委婉客氣了。
事實上,父子兩個不和的傳聞早已悄然傳開了。
朝廷正在用人之際,紀澤卻一直告假待在府里。所有的應酬一律都推了,整日待在府里。相反,威寧侯倒是頗為高調,時常出府參加酒席應酬。父子兩個幾乎從未一起出現在人前。時間一久,便有人暗中猜測起了其中的緣由。
再加上之前小鄒氏的意外身亡,威寧侯緊接著又納了一個丫鬟為妾室,總之,處處都透著不同尋常。
紀賢妃雖然身在宮里,卻一直關注著威寧侯府里的事,心里早就疑惑不已了。
威寧侯神色微微一僵,旋即若無其事地應道:“娘娘多慮了。我多年不回京城,和玉堂有些生疏,外人看著免不了要說三道四。”
紀賢妃聽著只覺得不對勁。正想追問,威寧侯又將話題扯到了秦王身上。
紀賢妃見威寧侯不肯多說,只得作罷。
皇上體恤紀賢妃多年不見兄長,特意恩準威寧侯在宮中留了晚飯。
直至天黑了。威寧侯才出了宮。
此時正值盛夏,天氣燥熱,威寧侯在宮中飲了幾杯酒,稍稍有了酒意。不疾不徐地騎著馬,侍衛們或前或后圍在威寧侯身邊,警戒地留意著周圍的一舉一動。
街道上幾乎沒了行人。只聽到馬蹄嘚嘚聲,十分安靜。
威寧侯淡淡笑道:“天子腳下,還能冒出什么刺客不成。你們都放輕松些”
話還沒說完,異變突起!
嗖地一聲,一支箭不知從何方迅疾飛來,直直的飛向威寧侯的胸口。
“侯爺!”
“侯爺小心!”
威寧侯完全憑著本能側過身子,避開了要害。那支箭掠過威寧侯的胳膊,帶起了一片血花。
暗夜里,忽然冒出了許多黑色的身影,一個個以黑巾蒙面,手中的利刃閃著寒光。一聲不吭的撲上前來。
竟是一伙刺客!而且,下手十分狠辣。剛一碰面交手,就已經死傷了幾個。
這些人對死傷的同伴視若無睹,前赴后繼地沖上前,很明顯就是沖著威寧侯來的。
威寧侯面色鐵青,眼中閃著駭人的寒光,猛地抽出寶刀。
親兵們將威寧侯圍在中間,里外圍成了兩圈。外圈的死傷,立刻便有人補上。威寧侯雖然暫時無恙,可這些刺客人數眾多,悍不畏死,再這么下去只怕抵擋不住。
更令人可疑的是,這么大的動靜,竟沒有引來任何巡邏的士兵。
天子腳下,蓄意刺殺朝廷重臣。到底是誰和他有這樣的深仇大恨,而且有這樣的膽量和實力
短短片刻間,威寧侯腦海中掠過一連串的念頭。
“侯爺!”一個親兵在他耳邊急促地說道:“這里太危險了,還請侯爺先走。我們在這里擋著。”
再這么下去,只怕威寧侯想走也走不了了。
威寧侯也是心思堅毅果決之輩,略一思忖便下了決心,在眾親兵的掩護下,策馬突圍。
那些刺客本就是沖著他來的,當然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他逃走,立刻又圍攏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