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公子!”
“這……,這怎么會?”
來至始皇帝陛下的詔書旨意已經傳達,國獄之內,于放走燕丹已經有所預料。
雖然不明白始皇帝陛下為何這般寬容,終究……那些不是他們該想的,然……看著眼前這一幕,早已經守護在牢獄之外的諸人神色大驚。
他們本是為了天明公子才待在這里的,天明公子是麗夫人的長子,而麗夫人……尊寵不自多說。
而今,一道道目光本能的從天明公子身上挪移,落于天明公子肩頭背著的那人。
燕丹!
他怎么了?
好像……不對勁,一點呼吸也沒有了,須發皆白,沒有任何動靜,手腳更為不自然的僵硬?
待在國獄這里,對于一些刑法和生死之象很了解。
死了?
怎么會?
燕丹剛才還好端端的待在國獄深處,現在怎么死了?
一位職位不低的獄吏惶恐走出,拱手一禮,滿是驚懼的看著面前這一幕,燕丹死在國獄?
豈非是他們辦事不利?
根據大秦律法?
他們要……,一時間,諸人心中膽顫不已。
“你們……退下吧。”
天明神情平靜的背著燕丹,一步步的自牢獄深處走出,身后……跟著一位同樣一言不發的明麗少女。
少女雙眸通紅,更有些腫脹,本為jing致的發髻變得別樣凌亂,錦衣長裙也沾染淚水、塵土。
無神、無言的呆呆行進著,本能的跟在天明身后。
“天明公子!”
獄吏還想要繼續說些什么,燕丹死在國獄……非同小可,無論如何,自己都要承擔責任的。
“退下!”
天明腳步沉穩的向著國獄院落走去,向著國獄大門走去,于左右四周的國獄之人恍若無視。
“公子!”
“公子!”
燕丹身死的消息快速傳遍整個國獄,更為快速向著國獄之外傳遞,觀天明公子如此,國獄之人再次彼此相視一眼。
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出來了。”
“天明公子出來了。”
“還有若水公主!”
“巨子在天明公子身上。”
國獄門外,早已經喬裝不住來回走動的暗子直接看到熟悉的身影,天明公子還有公主。
以及被天明公子背在身上的巨子。
一時間,國獄外的街道上,一道道人影快速匯聚。
巨子出來了,太好了。
巨子安穩無事,他們也可以安心,百家也能夠少付出一些代價,那是一些很令人心痛的代價。
“嗯?”
“天明他們進去之前還好好的,出來之后,就死了?”
“蒙毅,你覺如何?”
咸陽宮,興樂宮。
亮闊的宮殿內,冰山還有存在,門窗洞開,涼風席卷,正殿大廳,始皇帝嬴政正在上首批閱奏章文書。
聞國獄那里傳來的消息,不由詫異。
口中低語,停下手中動作,看向長史蒙毅。
他竟然選擇了這條路……,而自己竟然不感到驚訝,似乎一切應該這樣,燕丹……他死了。
語落,神情略有悵然。
“陛下。”
“燕丹,想來這是他自己的抉擇。”
“他身死,墨家余力受益,諸子百家受益,天明公子受益,大秦受益,他的選擇很明智。”
長史蒙毅自殿中案后起身,拱手一禮看向上首。
雖有驚訝,卻是……也在意料之中。
就算燕丹現在不死,他也活不了多久,因為,燕丹出去之后,肯定會引起更大的麻煩。
麻煩,就意味著死亡。
始皇帝陛下不會給他下一次機會。
現在,他自己就選擇了。
他死了,墨家僅剩的那些人就會安穩許多,對于他們是有益處的,諸子百家也無需操心拯救他了。
因此事,天明公子已經在名傳諸夏百家。
大秦,也少了一個潛在的隱患。
“燕丹。”
“他死了!”
“朕……又少了一個朋友,昔年,邯鄲之時,朕與他都為質子,彼此同病相憐。”
“其后,各自歸國。”
“因攻趙之事,他來到了咸陽,那件事……朕有虧于他,家國于朕,一力而削弱燕趙。”
“朕不能放棄那個機會。”
“燕丹歸于燕丹,大秦東出,朕實則愿意給燕國機會,衛國就是先例,奈何他也是一個極其驕傲的人。”
“朕以為他死了,他成了墨家巨子。”
“現在,他真的死了。”
“朕,并未感覺到有什么開心,也并未歡喜。”
始皇帝嬴政自上首書案起身,長嘆一聲,雙手背負身后,在案前的舒緩區域踱步而動。
伴隨著口中話語,順階走下,離開興樂宮。
“陛下!”
長史蒙毅一禮。
當年的事情,自己也有耳聞的,燕丹質子于秦,陛下實則并無太大的責任,文信候、剛成君他們所謀。
借助攻趙之機,牽制燕趙,這是國謀。
這是陛下該做的。
燕丹,他不如陛下。
陛下當年在咸陽所受到的局勢更加危險,燕丹……他卻不能夠在燕國有所為,以至于燕國有那般下場。
“自斷心脈。”
“他死了。”
武真郡侯府邸。
驕陽正盛,院落正中,天明和召水二人并肩而立,靜靜的站著,靜靜的看著早已經死去多時的燕丹。
東君焱妃尚未離去,靈覺探出,便是有覺燕丹的狀況。
他……此刻的樣子很是垂敗、滄桑、死寂,他也的確死了,和記憶中當年咸陽的模樣相差太遠。
當年的他,意氣風發,瀟灑俊逸。
現在……。
在自己的占星推演中,燕丹也是星歸于天,靈沒于地,五行離散,性命不存于天地間。
那個幾率是最大的。
現在,應證了。
“丹!”
娥皇亦是沉默近前,看著面前躺在錦毯上的燕丹,單手平伸,便是一股森寒的水韻之力覆蓋燕丹。
冰霜隱現,封鎮燕丹的枯寂死亡氣息。
燕丹!
他終究是自己的丈夫,自己是燕國的太子妃,是水兒的父親,在自己的生命中占有一席之地。
他,死了。
自己并不感到悲傷,只是遺憾罷了。
他這樣極其驕傲的一個人,這般的在國獄身死,肯定是異常的不甘,他有很大的抱負,也有很大的目標。
現在,一切成空。
燕國也沒有任何希望了。
大周也沒有任何希望了!
“天明公子,召水!”
“府外有一些墨家和百家的人,要不要讓他們進來?”
出了這么一件事,宗瓊也歸于府中,得府中侍者來報,近前一步,看向還在沉默中的天明。
“進來吧。”
天明淺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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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丹。”
紀嫣然也是秀首輕搖,嘆息一聲。
燕丹竟然真的身死了。
這則消息估計要令諸子百家震動了。
召水……她現在應該很傷心吧,當年師尊鄒衍遠去,自己也是這般,也是花了不短時日才走出。
燕丹,他其實不必死的。
待在國獄之中,可以一直活著。
現在身死……誰能預料,縱然是東君閣下有那般推演,也難以肯定燕丹一定會死。
思緒紛飛,有所感,看向院落入口的方向,那里……一道道急促的腳步聲慌亂逼近。
那些人……這般現身,接下來也會很危險。
“巨子!”
“巨子!”
人未至,一道道呼喊之音響亮而起。
高漸離持水寒劍,快步近前,神容悲戚萬分,巨子……身死了?何以如此?誰下的手?
嬴政?
沒道理。
果然要殺巨子,當日巨子就死了。
不是嬴政,又是誰?
身側,其余墨家弟子亦是悲憤呼聲不絕,與列咸陽的諸子百家之人也是神情復雜的走進。
“叔父!”
“我們為何一定要前來這里尋找什么兵魔神,楚國花費那般大的代價鑄造五金巨人,最后不也是無大用?”
盛夏正漸漸過去,然此處大河以西的廣袤荒漠之地仍為炎熱不已,頭頂耀眼的大日,一行人正在小道上不住向西行進。
口語楚風余韻,喬裝諸夏商賈,商隊在這條道路上不算罕見,往來之間,絡繹不絕。
頭戴斗笠,攔阻頭頂的炎熱,一位麻衣布袍的俊朗年輕人抬首,很是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這里還真熱。
若是現在是冬天就好了。
又觀同行的其他人,好像也和自己一樣,子期也是這樣,一路之上熱的都不想要說話了。
念及此次的目的,年輕人仍是有些不悅。
自己現在應該在泗水郡的,應該山東諸地拯救流散的楚國軍人的,而不是呆在這里尋找什么兵魔神。
兵魔神?
自己一路上,聽叔父說過。
是上古的什么五金巨人,體型很大,擁有很強大的攻伐之力,戰場之上,所向披靡。
當年蚩尤就依靠兵魔神在戰場上橫行無忌,人皇軒轅氏……自己的先祖都不是他的對手。
數百年來,楚國也有仿造兵魔神,打造自己的五金巨人,卻是……還為派上用場,便是不存了。
枉費花費那般多的人力、物力。
“兵魔神!”
“是我們的目標之一,可以找尋到更好。”
“于你說過的,此行更主要的是為了你,你身上的異樣……需要尋找南公親自解決。”
“接下來,我們需要離開九州之地。”
“還有一些其它的事情。”
同行的一位中年男子沉聲道,看了一眼頭頂的太陽,還真熱……比起諸夏任何一個地方都熱。
真不知道這里為何這么熱。
“我身上的異樣?”
“我已經可以控制了,無需麻煩南公的。”
年輕人單手握拳,剎那……筋骨齊鳴,瞬間的力量令得虛空都有些炸響,令人側目。
異樣?
那是屬于自己的力量,自己已經可以很好的掌握了,自己現在足可萬人敵,一拳都可打死一只虎。
天明。
他雖然武道修為很高,卻是……年輕人自覺現在可以找回場子,一定可以找回來。
“你身上的異樣不只是如此。”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這些年……為了那個長蟲,項氏一族不知耗費了多少人力尋找。”
“卻一直都沒有尋到。”
“南公離開諸夏突然,雖有宋玉傳書,終究……還是親自前來一趟為好。”
中年男子搖頭輕笑。
重瞳異樣帶來的力量是恐怖的,是巨大的,羽兒現在一個人行走諸夏,都足以自保。
可……比起他身上的另一件異樣,重瞳也不算什么了。
“長蟲?”
“什么長蟲?”
年輕人覺得以前聽過關于長蟲的事情,就是一直不太了解,再加上也不關心,也就沒有多問。
現在,叔父又提到長蟲了。
難道長蟲和自己有關?
不可能吧。
“對于你很重要的長蟲。”
“需要你親自斬殺的長蟲。”
中年男子并未細說,有些事情……不需要羽兒操心,那件事……項氏一族一直再做。
那片區域,多年來,可以說任何地方都找了,甚至于以其為中心的方圓兩百里之地都找了。
也沒有任何白色長蟲的訊息。
時而有人提供訊息,說是在一處深山見到,趕到之后,又是一無所得,實在是遺憾。
“莫不是什么異獸?”
年輕人狐疑道。
需要自己親自斬殺的長蟲?
普通的長蟲,自己一只腳都可以踩死,就算很大的長蟲,也不夠自己一拳打的。
難道那只長蟲是異獸?
“不太清楚。”
“那只長蟲有可能要成為異獸,有可能還是普通的長蟲。”
中年男子搖搖頭,其實自己知道的也就比羽兒多那么一點點罷了,真的只是多一點點。
“叔父。”
“與其找什么長蟲,我覺得還不如在這里找什么龍魂,聽說龍魂也是一種異獸。”
“還有傳聞中龍的血脈。”
“這段時間,不是說此處正有許多人爭奪龍魂?我們也去爭奪一番?”
“有聞秦國為此事出動不少力量,就算我們得不到,也不能夠讓秦國得到。”
龍魂!
前幾日得到的消息。
龍魂是傳聞中龍族的血脈后裔,具體長什么樣子不清楚,反正聽說爭奪的人很多。
有西域小國之人。
也有秦國之人。
也有聞此消息的西域、烏孫之地之人。
現在他們也知道消息,要不要也插上一手?
按照叔父所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年輕人覺得……如果此事沒有秦國插手的話,也就算了。
偏偏……秦國還真有人插手了。
如此,自己還就要試試能不能搶走龍魂!
“龍魂?”
“羽兒,那不是我們的目的。”
“真要引起秦國注意了,我們就會陷入麻煩之中。”
中年男子連忙制止,他們此行西域人數不多,難以折騰,羽兒千萬不要胡鬧。
“人手?”
“叔父,我記得河西兩郡就有不少楚國的兵士,如果可以將那些人解救出來,我們就不會缺少人手了。”
“此外……河西兩郡西側的烏孫之國肯定不喜秦國之人,叔父,你說我們要不要給秦國找一些麻煩?”
“說不得到時候可以亂中取利。”
胡鬧?
自己自然不會胡鬧。
楚國淪亡之后,兵士四散,大都被強行分散在諸夏各地,河西兩郡這里也有。
只要花費一些時間,肯定可以找到。
而且,秦國滅大月氏,開拓河西兩郡,烏孫之國肯定不想要如此,如此……他們就屬于可用之力。
也是可用的人手。
還有匈奴。
只要手段合適,人手?
何至于缺少?
鬼谷縱橫行走諸夏,一人之身卻有百萬之力調動,人手……可以利用的都是人手。
越想越覺得可行。
尤其可以給秦國增添很大的麻煩,若是河西兩郡的麻煩足夠大,說不得秦國就要投入大力于此。
那么,對于山東諸地的壓力就會減小,到時候,他們就無須前往箕子朝鮮之地了。
秦國一統諸夏之后,都沒有遇到什么大麻煩,都是鎮壓一切,這如何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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