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京市午后天氣晴好，耿江岳到了樓頂，不出三分鐘，朱星峰就坐著一只很大的純白色雪鷹從天邊飛過來，因為姿勢很帥，搞得耿江岳很想把小白牽出來跟他一裝高下。
不過還是忍住了。
畢竟老板得有老板的樣子，要是腦殘到跟員工比誰的車好，企業鐵定沒前途。
雪鷹尖嘯一聲，從空中掠過。朱星峰在耿江岳頭上十來米的位置一躍而下，看起來似乎是要吧唧摔死的瞬間，身體突然間附魔化了一下，然后穩穩落地。
這招耿江岳看李太虎用過兩次，到現在也不知道這群貨是怎么做到的。但是耿總理自詡天下第一，懶得學這種花里胡哨的招式，也就恥于下問，全當沒有看見。
“耿總理，兩個消息。”朱星峰還是那么直接。
耿江岳點了下頭：“說。”
朱星峰道：“第一個消息，東華國這回，大概率是要收回我的島嶼了。”
耿江岳奇怪道：“他們不要命了嗎？”
“當然要。”朱星峰微笑道，“但我聽說他們對大復活術的研究已經有了突破，雖然不是絕對意義的復活，不過估計相差不遠。只要保留尸體，就能復活被幻靈生物殺死的人。以東華國的安保強度和醫療水平，在排除掉幻靈生物的威脅后，我估計那些高層，理論上就用不到了我。戰斗力方面，就更不需要看我的臉色。”
耿江岳問道：“那不是還有解毒劑嗎？”
“已經停產了。”朱星峰道，“我已經把三百點以上的阻斷劑配方賣給了東華國幻靈醫療部，一百八十點的市場萎靡，東西根本賣不動。東華國基本已經不需要我了。
我打算這個月內居家搬到海獅城，我需要你們的南三島當落腳的地方，改成我的私人產權。我不喜歡住超級大樓，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耿江岳想了想，很干脆地點頭道：“可以。”
朱星峰露出微笑：“那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老板了。作為員工，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要的幻靈界通道，我能搞定。下次你跟東華國談判的話，可以稍微再兇一點。”
“我擦！”耿江岳頓時郁悶道，“你現在才告訴我這個？”
朱星峰相當坦白道：“總得留點后手嘛，誰知道你誠心不誠心。”
“媽的，你們這群人真是……”耿江岳被朱星峰弄得沒脾氣，又問，“那你不賣一百八十點的解毒劑給東華國，他們就能樂意？”
“他們也沒辦法，這個事情，全世界都沒辦法。這是防疫成本的問題，成本太高了，而且幾乎收不回來。”朱星峰慢慢給耿江岳解釋道，“今年全球靈力值研究協會統計的最新數據，到去年年底，全球的平均靈力值是一百三十八點，中位數只有四十八點，全世界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靈力值都不到一百八十點。
所以這個藥劑就算量產了，該用不起的還是用不起。靈力值一百八十點以上和靈力值三百點以上的，根本就是同一群熱鬧。全世界超過一半以上的人，靈力值都是不到六十點的。生產出來對他們也沒有任何實際意義。
這還光是人口質量的問題，還有經濟問題呢？
一支阻斷劑，再便宜也得賣到提靈丹十分之一左右的價格。現在的市面上，提靈丹的平均價格依然還是每顆五萬聯盟幣。因為有這個購買力的人，數量基本沒變，需求總量沒太大變化。但全世界能付得起這五萬聯盟幣的家庭，其實是很少的。
你別看每天網上有好多人在罵你，搞得全世界都不用干活生活就能很輕松似的，但其實就算把東華國全部二十億人全都加上，每天全世界有功夫罵你的人也不超過四十億。連全世界人口總量的百分之二十五都不到。而付得起這五萬聯盟幣，也就是這群人。
那既然這群人能嗑藥到一百八十點來防疫，干嘛不再多花點錢，直接嗑到三百點好了？一舉兩得嘛！而且這群人吧，普遍初始覺醒值都還比較高，嗑到三百點，最多也就三轉、四轉，總成本最多不會超過一百萬聯盟幣。只要不買房子，這筆錢一般都掏得起。
但是更窮一點的人，就很難了。
窮人家庭出身的，普遍初始覺醒值不高，要達到一百八十點都得花很多錢，大部分人甚至連這筆防疫的入門費都拿不出來。
這樣一來，就算一百八十點的阻斷劑量產了，現實意義也不大。
另外東華國全國全民委員會個別委員的家族，做的就是幻靈產品的生意，我把三百點阻斷劑的配方賣給他們，他們量產之后，供應給全球前百分之二十的收入群體，就能賺得盆滿缽滿了。我要是再給一百八十點的，他們又得改裝生產線，改包裝、改策劃，利潤不會有多少增加，成本反倒得增加不少。
簡單點說，我這個一百八十點的配方，白送給他們，他們肯定是會要的，但是不見得拿去后就會用起來，更大的可能還是束之高閣。直到哪天研究出一百二十點甚至更低的。
不過呢，以我對他們的了解，他們估計也很難會撥款下去，讓人做這種研究，因為一旦研究出來，就會影響他們的生產和銷售計劃，還不如不研究，最好也讓別人別去研究。”
耿江岳聽得有點懵逼，問道：“東華國也這么……那個的嗎？竇建華他們不管？”
“屁股都快坐不住了，還能怎么管？”朱星峰道，“所以我干脆先把這個一百八十點的配方留在自己手里，等到哪天東華國的人均靈力值靠近一百八十點了，國內市場需求旺盛，老百姓怨聲載道了，我再高價賣出手。到時候能多賺十倍。”
耿江岳對朱星峰的想法倒是沒什么好批判的，物以稀為貴，這是市場規律，不過還是忍不住微微皺起眉頭，問道：“那東華國的二十億人，都能承受得起這個成本？”
“當然承受不起。”朱星峰道，“東華國雖說人均收入世界第一，不過國內也是有窮有富，只不過窮人的生活有國家兜底，日子勉強還能過。
三百點的阻斷劑，在東華國國內的市場價格，已經被政府限制到每支五十東元，只有正常市場價的十分之一。但每人一天一支，一年也得一萬八東元。東華國年人均收入，是六萬五千東元。普通家庭，一家三口的，勒緊褲腰帶，這筆錢湊合還能付。
窮一點的，那些年收入只有兩三萬東元的，就只能靠政府支援了。
最近東華國剛出的政策，是國家兜底，每年保障性的供給，每個收入較低人口，每年能領一百二十支，也就是三分之一。但剩下的藥劑，還有那十來萬防疫的‘入門費’，就得自己想辦法了。而且說實話，幻靈制品，本來就是奢侈品，東華國要不是有強大的軍隊可以進入幻靈界獲取材料，也根本供應不了這么多藥劑。
東華國的老百姓是運氣好，才能有這么一條活路。可全世界的其他地方，普通人的日子，現在可不是一般的糟啊。很多時候有些地方感染變異死了人，根本就是家常便飯。
你最近幾天都在天京市和海獅城里轉，天京市和海獅城，當然是河清海晏、國泰民安，可你要去別的地方看看呢，貝馬城，中南聯盟首都，現在平均一天感染變異死掉三四百人，地方底層經濟已經非常脆弱，感染勢頭再不控制下去，老百姓起來造反都有可能。”
耿江岳打斷道：“那這些國家政府，就不能自己投資研究嗎？你的個人實驗室都研究出一百八十點的阻斷劑了，他們舉國之力還沒你一個個人實驗室牛逼？要是能研究出比一百八十點阻斷劑還牛逼的阻斷劑，情況就不會這么糟了吧？”
朱星峰停頓了一下，緩緩道：“原因有兩個。一方面呢，科研這東西，不是你扔了錢就能獲取成果的，還得有像我這樣的人帶隊，但全世界在這方面比我水平高的，跟我差不多的人，真的不算多。另一方面，這就是我剛才說的，利益上的考量。
就算研究出來，也沒有利益可圖，科研就缺乏內在驅動力。東華國原本是要研究的，可是明后兩天之后，等他們的會議有了結果，情況就不好說了。
再說死去的人，大部分也都是窮苦百姓，對某些人來說，反而意味著減輕國家和政府的壓力，活下來的人既有錢，靈力值又高，間接就提升了國民素質。搞不好再過個幾年，希伯聯合國和中南次大陸聯盟，死著死著，人均產值就能超過東華國，這個牛逼，吹起來不爽嗎？”
耿江岳習慣性抬杠：“但死那么多人，總量會掉下來啊。”
朱星峰笑道：“他們只跟你比平均不就好了，干嘛要跟你比總量？一群臭不要臉的，到時候可能就要宣揚靈力值三百點以下不算人了。而且以現在的生產力，以超級大樓模式的生產方式，只需要幾個高水平的工程師和維修技術工人，就能保證產能。
唯一的限制條件，無非就是能源。
不過希伯聯合國和中南次大陸聯盟本來就超級大樓數量有限，死掉的那一批人，多數根本就不住在超級大樓里，所以說到底，有錢人根本不擔心，反正窮人那么多，只要給口飯吃，就不愁沒人肉電池可以用。”
耿江岳聽到這里，不由得沉默了。窮人靈力值低，買不起一百八十點的阻斷劑，而且買了也用不了，干脆就不買。有錢人靈力值本來就高，買三百點的阻斷劑照樣能用，對一百八十點的阻斷劑也沒剛性需求。生產商根據市場反饋，干脆就只生產三百點阻斷劑，自己也能節省一點研發和生產成本。最操蛋的是政府也特么幫生產商說話，合謀推行這個方案。然后窮人死絕了，生產商和政府還要擊掌相慶，說國家力量大幅提升，人民生活水平日益增長……
沃日你姥姥……
這什么世界？？？
耿江岳安靜半天，忍不住嘆道：“媽的，按你這么說，幸好海獅城里會大光明術的人還不少，老子也還能發點小藥丸下去，不然這不分分鐘就滅國了？”
“是啊。”朱星峰跟著感慨，“我現在看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確實也就是海獅城了。物資充足，老百姓吃穿不愁，生活無憂。預備軍事化管理，再加上還有你坐鎮，也沒人敢鬧事，地方不大，安全措施到位，怎么也沒理由出亂子……”
耿江岳聽著朱星峰的的彩虹屁，略感慶幸地微微點頭，可正要發表一點開掛感言，腕表卻突然滴滴滴滴地急促響起。是來自海獅城的緊急呼救。
耿江岳立馬飛快接起來。
那一頭，就傳來了排骨崩潰的嘶吼：“耿哥！快回來啊！要死人了！雨林大陸的維和部隊跟阿三殺起來了！有好幾千人感染變異！弟兄們頂不住了！”
耿江岳和朱星峰雙雙臉色一變。
臥尼瑪！這臉打得兇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