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后美麗的眼眸子里帶著一絲異色,看著袁道靈。
袁道靈小心翼翼道:“皇后,這韓漠有一件異事,不知皇后可曾聽說過?”
“何事?”
袁道靈忙道:“這韓漠出生之時,帶有異相,他的右手,有三根金色的手指,洗抹而不褪色,那顏色反而越來越濃。”
慶后唇邊帶著淺淺的笑容:“這事兒本宮倒也聽人說起過,怎么……難道這不是民間流傳的玩笑話?還真有這樣的事情不成?”
“這不是民間傳言,而是確有其事。”袁道靈立刻道:“這韓漠的右手,確實有三根金手指。”
慶后微蹙眉頭,淡淡道:“就算有三根金手指,那又如何?”
“貧道當初聽說過此事,就懷疑那韓漠是金身男子。”袁道靈肅然道:“只是韓漠身處燕國,貧道一直沒有機會見到。這一次他來朝慶國,在國舅設下的接風宴上,貧道總算是見著這個傳說中帶有三根金指的男子。”說到此處,他小心翼翼看了慶后一眼,才繼續道:“宴會之上,貧道細細觀察過韓漠,正是金身之像,加上他那奇怪的金手指,貧道確定,韓漠必是罕見的金身男子無疑,也正是煉制長生不老金丹所必須的藥材!”
慶后見袁道靈神情肅然,不由將信將疑。
不可否認,慶后的智慧和心機,那絕對是一等一的高手,但是對于這種玄道妙術,她卻是頗為相信的。
畢竟這是一個信奉神明的時代,身處高位,更是想著追求長生不死,榮華永生,便是連秦始皇嬴政那樣的絕世人物,也是迷信于長生不老,慶后卻也是難以避免。
“貧道心中一直想著煉制出長生不老金丹,盼著圣上與皇后娘娘萬千之世福澤天下子民。”袁道靈恭敬道:“當日發現韓漠是金身男子,便欣喜若狂,只想著取到他的純陽之血,也好早日煉出長生不老金丹。可是……可是貧道想不出其他的法子能夠取到韓漠的血液,只能……只能出此下策,這都是為了盡忠于皇后。皇后若要責罰,貧道甘愿領受一切后果!”
慶后美目凝視著袁道靈,片刻之后,才淡淡道:“來人,掌嘴!”
她身后立刻上去兩名青衣宮女,從腰間取出掌嘴的打板,是以青竹所制,雖然制作的很精美,但是抽打在皮肉之傷,那卻是讓人痛苦不堪。
這樣的打板,那是用來懲戒宮中侍女或是花奴。
袁道靈先是一愣,隨即趴伏在地,驚恐道:“皇后饒命,皇后饒命!”
皇后只是重新端起冰鎮燕窩,小口品嘗起來。
那兩名宮女顯然對此事很內行,走到袁道靈旁邊,一左一右站定,手中拿著打板,面無表情地看著袁道靈。
袁道靈額頭冒汗,但是卻只能抬起頭,將面部露出來。
“啪啪啪!”
兩名宮女力氣雖然不算很大,但是這打板的威力實在驚人,十多板子下去,袁道靈的整個嘴巴已經是鮮血淋淋,皮開肉綻,便是牙齒也打落了幾顆。
等到慶后抬起手,示意宮女停下時,袁道靈的嘴巴四周已經是紫黑一片,鮮血和著口水鼻涕往下流,極是惡心。
袁道靈臉部因為痛苦而扭曲,但是卻只能直挺挺地跪著,忍受痛苦,不敢有絲毫動作。
慶后看著袁道靈,神色平靜,柔柔道:“先斬后奏……袁天師,什么時候你學會這樣為本宮盡忠了?”
“貧道有罪……貧道有罪……!”袁道靈嘴巴腫起,落了幾顆牙齒,說話跑風,但還是連連叩頭,顯得很是驚恐。
慶后幽幽嘆道:“你可知道,此事若是被別人知道,你刺殺燕國副使,用不著我慶國人動手,燕國人也會將你千刀萬剮!”
袁道靈忍著疼痛道:“貧道……貧道盡忠皇后,只是……只是想著為皇后煉制出長生不老金丹……雖死不懼……!”
“罷了。”慶后嘆道:“記住,你什么都沒做!”
袁道靈知道皇后的意思,叩首道:“貧道明白。貧道什么都沒做過!”
慶后揮揮手,示意袁道靈退下,
袁道靈這才起身來,躬著身子,正要退下,慶后忽然想起什么,問道:“缺了純陽之血,你們如何煉制金丹?”
袁道靈忙道:“回皇后,便是搜遍天下,貧道也會找到純陽之血,煉出長生不老金丹!”他說話之時,血水從口中流下來,極是可怖。
慶后美目流轉,妍姿妖艷,沉吟片刻,才柔聲問道:“純陽之血煉丹,便是要將純陽之血融入金丹之中,爾后隨著金丹服食下去,是也不是?”
袁道靈弓著身子,不明白慶后為何突然有此一問,忙回道:“正是如此。長生不老金丹,所需藥材不下百種,每一種都是提煉出藥材中的精華,爾后爐鼎金煉,煉化成丹!”
慶后若有所思,又問道:“那純陽之血融入金丹,最終自然也是為了服食下去!”
“是!”
慶后嫵媚一笑,道:“人之精血,不同普通藥材……倒也未必非要通過金丹方能服食……!”說到這里,慶后眼中劃過怪異之色,淡淡道:“你下去吧!”
袁道靈只覺得慶后最后一句話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也不敢多問,緩緩退下,出了萬花宮門,立刻抬起手臂,用袍袖沿著血淋淋的嘴巴。
慶后閉著眼睛,靠在春椅上,姿勢優雅,美麗的臉龐幽靜安寧,似乎在想著什么,許久之后,她那白皙的臉上才泛起一陣紅暈。
緩緩睜開眼睛,慶后終于道:“帶她過來吧!”
片刻之后,兩名青衣宮女便領著一名絕色美人來到慶后面前。
那美人不過二十一二歲,相貌美艷,穿著紫色的宮裝,系著金色的裙帶,身形裊裊,那美艷的容貌之下,散發著一種天生的媚態。
此女樣容比之慶后,并不遜色多少,但是少了慶后那種芳華絕代的富貴之氣,更少了慶后眉梢間那若隱若現的成熟韻味。
可是與其他的宮女相比,那卻是勝出許多倍。
美人來到慶后面前,望著春椅中的慶后,一雙秋水般的眼眸子此時卻是充滿著驚恐之色,如同受驚的小兔兒,上前兩步,便跪倒在地,花容失色,顫聲道:“奴婢參見……參見皇后娘娘!”
慶后看著美人,露出一絲溫和的笑容,抬起玉臂,輕輕招了招手,柔聲道:“來,到本宮這來!”
美人抬起頭,漂亮的臉蛋兒有些蒼白,看著慶后溫和的笑容,眼眸子里的驚恐卻是更加的濃郁,見慶后招手,這才跪在地上,爬到了慶后的腳下。
慶后身體前傾,溫柔地看著美人,輕聲道:“抬起頭來!”
美人兒順從地抬頭,天生的媚眼兒,但是此時此刻,更多的是驚恐,顯得楚楚可憐,那眼眸子深處,竟然帶著一絲哀求之色。
慶后伸出一根玉指,托著美人兒的香腮,仔細地瞧著美人的臉龐,那修長的眉,那秋水般的眼兒,那瓊玉般挺起的小鼻子,那紅潤豐厚的唇兒,還有那嫩的都要滴出水來的肌膚……!
“果然是個美人兒。”慶后輕輕一笑,“都在說宮里出了個大美人兒,本宮一直不相信,今日見到,才知道這宮里果然有明珠……連本宮見到你這副美貌的皮囊,也是我見猶憐啊!”
美人兒的身軀微微發抖,聲音更是發顫:“皇后娘娘才是……才是宮里……才是宮里最美的人……不不不,是……是天下間最美的人。是天上的仙子下凡,奴婢……奴婢只是塵泥……!”
“塵泥?”慶后咯咯笑起來,手指輕輕劃過美人的紅唇,自她的臉上輕輕撫動,“天下間怎會有如此美麗的塵泥?你若只是路邊塵泥,圣上又怎會連續五日寵幸于你?”
美人兒臉色更是蒼白。
“她們都說,你不但人長的美,而且在床上也會討圣上歡心。”慶后收回手,靠在椅子上,淡淡地看著美人,“后宮佳麗三千,哪一個不想受寵于圣上?你在床上討好圣上,本宮并不怪你,可是……宮中的其他妃嬪,對此卻很是不滿。本宮身為皇后,統御后宮,辦事總要服眾才成,你說是不是?”
“是……!”美人一動不敢動,低著頭:“可是……可是并非奴婢要……要留著圣上,是……是圣上要召幸奴婢,奴婢……奴婢只能盡心伺候!”
慶后幽幽嘆了口氣,道:“圣上龍體一直欠佳,本宮也是囑咐過,伺候圣上時,不要太過費心,免得圣上傷了龍體。可是這幾日里,本宮不知道你使了什么法子,圣上整夜整夜不眠,與你顛.鸞倒.鳳……據說白日里也不安寧,你這般做,那是要耗傷圣上的龍體,乃是死罪。”她輕輕一笑,看著渾身發抖的美人,“你可知道,兩日前,圣上召見燕國使臣,竟是疲累的在金殿上便睡著,如此失國體,你罪責不恕。”
美人趴伏在地,連聲道:“皇后饒命,皇后饒命!”
“你若不死,圣上還要召幸你,那你說該怎么辦?”慶后幽幽道:“你若不死,圣上的心思便不會放到其他妃嬪的身上,其他人又怎能承受圣上雨露?若是如此,后宮妃嬪心中必然會有怨言,說不定已經有不少人在心中責怪本宮……本宮若不處理此事,又怎能統御后宮……你若不死,后宮不寧……哎,嫣兒,你來說,本宮該怎么辦?”
就在此時,旁邊上來一名青衣宮女,在嫣兒身邊半蹲著身子,手里拿著玉盤,里面卻是新拿上來的冰鎮燕窩。
“這是本宮賜給你的!”慶后有些疲倦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輕嘆道:“等你想好了,就喝下它吧!”再不言語,在幾名宮女的簇擁下,緩緩離開。
那嫣兒看著冰鎮燕窩,臉色煞白,美麗的眼眸子里,瞳孔收縮,終是撕心裂肺道:“不要……!”
她聲音剛喊出,身后卻是上前一名青衣宮女,手腳迅速,將一條白綾套在了嫣兒那雪白的脖子處,那嫣兒驚覺之時,白綾已經毫不留情地收縮,身后兩名宮女一左一右,用力拉著白綾,那白綾勒住嫣兒的脖子,嫣兒想要掙扎,但是呼吸困難,頭暈眼花,渾身無力,抬起手,想要抓住什么,但是什么也沒有抓到,只片刻間,那一條粉嫩嫩的手臂,便無力地垂下。
一朵美麗的鮮花,在萬花宮中瞬間凋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