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這孩子野慣了,用不用我把她追回來。”黛安的母親看到女兒當著一屋子人如此無禮,面子上有點過不去,主要是顧及著老太太,再怎么狠心也是外婆,不能當著外人這么撅。
“野點挺好,如果你家那兩個兒子能和她一樣野,我也就不用苦熬著不撒手了。可惜啊,是個女兒,還長成了這樣……讓她先自己折騰幾年吧,你幫我關注一下,別太苦了,磨練可以,力道太大磨碎了也不好。”
“今天就到這兒吧,我有點乏了,等明天黛安到了京城我們再商議下面的事情。”張老太太到沒對黛安的態度感到丟面子,在這一點上她和洪濤有一拼。只要目的達到了,啥臉不臉的都是浮云。相反,她好像對黛安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雖然還在性別和人種問題上耿耿于懷,卻沒再置之不理。
“老太太這是開竅啦?”張老太太一走,書房里的人也就散了,白女士拖在最后,伸手扯了扯黛安母親的衣角,在她耳邊小聲嘀咕了一句。
“這可麻煩了,我家那兩個小子可咋辦?真是多事……”黛安的母親一臉都是錯愕和無奈,張老太太已經明確表示要關注自己的閨女,本來是天大的好事兒,可自己不光有個女兒,還有兩個兒子呢。難道以前的投資方向錯啦?那這可就賠大發了。
“要我說啊你們家就是陰盛陽衰,就算是個男兒,老和你們這些鐵娘子在一起也得變成娘娘腔!”白女士有點幸災樂禍,不是有點,是很,都忍不住說風涼話了。假如黛安能成為張家下一代繼承人,那她這個舅媽可就值錢了。在黛安眼里,自己恐怕比她親媽還像親媽。
“好歹我還有兩個兒子……”黛安的母親也聽出白女士話里的味道,卻無法回擊,只好和家庭婦女拌嘴一樣專挑對方軟肋出擊。
“哈哈哈哈……這樣的兒子不要也罷。”白女士還是很有風度的,張家那兩個兒子啥德性她很清楚,真沒法拿出來夸嘴。這說明對方已經讓自己氣糊涂了,都是親戚,就不用乘勝追擊了。
第二天黛安就孤身一人返回了京城,齊睿和歐陽凡凡被白女士半強制的留在了香港,每天讓她們倆和馮家、張家的管理團隊在一起待著,對螳螂蝦公司的各種業務進行一次細致、全面的分析,最終再由這些專業人士給出合理化建議。
這個理由很靠譜,齊睿和歐陽凡凡對螳螂蝦的經營越來越吃力,盡管有黛安的私人團隊協助也好不到哪兒去。
她們倆從來沒受過這種專業訓練,以前只是按照洪濤的布置去執行,現在離開了洪濤才發覺,有時候就是少了那么幾句廢話,一切都不一樣了。
現在洪濤徹底離開了公司,把所有事情都交給她們兩個去決斷,剛開始兩個人還沾沾自喜,很快就明白這并不是件好事,更像是煎熬。
該怎么去提高管理和業務能力、讓自己可以駕馭公司呢?沒有什么捷徑,只能找更有經驗的人來幫忙。但這一點是洪濤不允許的,他不希望公司管理層里還有別的聲音。因為那樣一來,用不了多久這家公司就會脫離自己的控制,齊睿和歐陽凡凡也將面臨被職業經理人踢出局的危險。
馮家和張家的管理團隊不能說是世界頂級,但絕對是一流的,最主要的是她們對螳螂蝦公司沒有任何企圖,也不打算在這家公司里獲得什么利益。
讓她們的人來幫齊睿和歐陽凡凡充電、實習,最保險、最有效。齊睿和歐陽凡凡想不出任何拒絕的理由,她們倆現在也不是任性的小姑娘了,做事多少知道點輕重緩急。
至于說黛安離開的理由很簡單,訊通公司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年檢關,她無法坐鎮香港遙控指揮,有些事情、有些人只能她親自出面應酬才會展現出誠意,所以必須提前返回京城。
“保羅,最近有見到他了嗎?”在公司停車場黛安碰到了風塵仆仆的保羅,他目前肩負著京城和滬市兩個大機房的運營管理工作,經常要兩邊來回跑,看樣子又要去趕飛機。
“哦,上帝啊,你總算回來了!我都不知道該怎么和你說,事情已經超出了我們的理解范圍……上車再聊吧。”保羅看到了黛安,臉上顯出一種哭笑不得的表情,攤著手連聲呼喚著上帝,還不時的轉頭觀察周圍有沒有外人。
“最好把你那些夸張的形容詞過濾掉,我還有別的事情,沒太多時間。”對于保羅這個人,工作能力是肯定的,他們哥倆一南一北在技術和設備方面給予了公司很大幫助。當然了,也拿了和他們能力相符的工資,算是付出和收獲成正比。
但是在私交方面黛安真不太喜歡保羅,他有點學歪了,話比洪濤的話還密,還把中德兩種碎嘴子的風格有機的融合在一起,又油又滑。該含蓄的時候不含蓄、該大方的時候特別雞賊,非常煩人。
“這次我的想象力再強、詞匯量再豐富,也描述不出我內心的感受。這件事目前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包括麗麗、我、劉援朝、韓燕、唐晶還有我。我已經和這些人都強調過了,對外一個字也不要講,但警察還找過誰我就不清楚了。”上了車,保羅直接把四個門都落了鎖,眼睛不時的盯著車外,聲音壓的很低。
“警察?警察找你們做什么?”如果沒有后面這詞,黛安很想推門下車。這還是保羅精簡過后的結果,基本全都是廢話,不如去找其他人。
“洪濤,他們詢問的很仔細,比如說洪濤平時喜歡去哪兒、他還有什么朋友、還有沒有別的住處等等。還來了好幾個人,把小院仔仔細細的搜了一遍,帶走了不少東西,連屋里的幾臺電腦都搬走了。”
“麗麗說他們拿著搜查證是合法的,如果我們見到洪濤不向派出所報告的話就犯了包庇罪。本來他們還要找你和齊總、歐陽總監的,可惜你們都不在,我們也不清楚你們去哪兒了。”天氣并不熱,但保羅說著說著腦門上已經見了汗,看來這家伙不僅是個碎嘴子,膽子還不怎么大。
“他們沒說為什么嗎?”黛安依舊是不動聲色,洪濤大概的處境她已經知道了,但具體細節還不清楚。
“我們都問了,他們不說,只說他涉嫌一起重大案件,讓我們積極配合他們的工作。這是他們留下的電話,要不你去問問他們?”如果說保羅光是嘴碎、膽小,那可就冤枉他了,他還有很強的好奇心,什么事兒都想打聽。
“恩,先這樣,如果有什么事情及時通知我,你這是要去滬市?”黛安接過那張紙條看了一眼,揣進了自己口袋。
“對,齊總公司的游戲線路需要進行小幅度調整,還有一批設備正在報關,我要去看一看。”保羅對黛安的反應很失望,啥八卦新聞也沒得到。
“你這次去多待一段時間,最好帶著麗麗一起走,明白我的意思嗎?”黛安不清楚洪濤到底需要什么幫助,但她很清楚此時該干什么。把洪濤身邊的人隱藏起來絕對沒什么害處,還不能刻意去藏,必須合情合理。
“……他不會真的出事兒了吧?我這些日子一直沒見到他,誰都沒接到他的電話或者短信,以前從來沒有過這種情況。”
聽了黛安的話,保羅已經開始擦汗了。他嘴碎,但一點都不傻,反倒比別人都聰明,立刻就覺察到黛安的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