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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昭泛舟洞庭湖上。
本來想乘坐一葉扁舟,帶一壇酒,在風浪中顛簸起伏,享受難得的笑傲江湖的美好時光。
可惜,馮英生怕他淹死,就選擇了一艘很大的船。
游湖,飲酒,接下來自然是要作詩的。
藍田秘書監的人其實很喜歡云昭作詩,作詞,作賦,作歌。
縣尊一般不作這些東西,是一個非常樸實,務實的人,但是——縣尊只要作詩,作詞,作賦,作賦,作文,總會讓人眼前一亮。
比如縣尊之前作的《少年中國說》以及《我欲倚天抽寶劍》都算得上名篇,聽說還有一首兒歌《蟲兒飛》也很驚艷,就是錢多多不準外傳。
現如今,面對洞庭湖的萬頃碧波,縣尊必定別有一番感慨。
果然,縣尊在喝了很多酒之后,便丟掉酒瓶開始作歌了。
“天下風云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
皇圖霸業談笑中,不勝人生一場醉。
只嘆塵世如潮,
人如水!
何時歸!
提劍跨騎揮鬼雨,白骨如山鳥驚飛。
塵世如潮人如水,
只嘆江湖!
幾人回!!!!!!
夜雨八方戰孤城,
平明劍氣看刀聲.
俠骨千年尋不見,
碧血紅葉醉秋風。”
這首歌,是云昭極為喜歡的一首歌,很多年都沒有聽過了,今日趁著酒勁,居然盡數想起,忍不住吟誦出來。
大船上的歌姬們,在試唱片刻后,便起了韻,由一個面目清秀,聲音有些低沉的男歌者,吟唱了出來。
歌者一曲唱罷,唯有藍田縣尊淚濕青衫。
此情此景,很容易讓這些掌握了藍田命脈的人浮想聯翩。
有的人將這首歌的出處安在段國仁的西征軍團上。
有的人將這首歌的出處安在激戰海上的韓秀芬,施瑯身上。
距離云昭更近一些的人,很容易將這首歌落在與建奴正在進行生死決戰的洪承疇身上。
自古以來皇帝或者準皇帝們都會吟誦一些氣勢龐大的歌賦,哪怕是文不對題,言辭粗鄙,也會被人們從中解讀出高尚,磅礴的含義來。
只有一些真正厲害的,比如漢高祖,比如曹操,比如……可以被人五體投地的膜拜。
反正云昭自己清楚,他現在作的這首歌是抄來的。
只不過沒人知曉而已。
云昭很想枕著波濤入眠,被馮英給否決了,所以,他只好重新回到岸上,再回頭看洞庭湖的時候,居然生出惺惺相惜之意。
洞庭湖被湖岸束縛,他被馮英束縛……
遼東沒有新消息傳來。
云昭再等最后的消息。
他很想知道自己的存在能否改變一下歷史。
如果能——
云昭就準備讓這個天下隨著自己的指揮棒走了。
遼東對于此時的云昭來說,就是天下的一個角落罷了,只要時間到了,隨時可以平滅,而且,韓陵山對于干這件事有著莫名其妙的熱情。
李洪基已經進入山東了,距離京師越來越近了。
張秉忠不愿意在江西死戰,已經開始有了向東突擊的想法了,在鄱陽湖征調了無數民船,準備渡過鄱陽湖向浙江進發。
李洪基的行軍路線云昭很滿意,就是張秉忠這個家伙總是不那么聽話,還征調民船?還要進入浙江?這是不允許的。
江西還有南昌府,撫州府沒有拿下來,而就是這兩個地方殘余的舊勢力是最嚴重的,需要平息。
云昭臨睡之前,柳城前來稟報,張秉忠在鄱陽湖邊征調的船只被不明黑衣人焚之一炬,燒的很干凈,基本上杜絕了張秉忠橫渡鄱陽湖的可能。
這是官面上的消息,云昭相信,在他睡醒之后一定會有更加詳細的書面報告放在他的案頭。
藍田縣的官僚運作已經徹底形成體系,不用云昭再指指點點就能自行運作。
這是云昭孜孜以求的場面,想要干大事,就必須建立一條這樣的官僚體系。
總體上來說,官僚體系運作的過程就是一個將所有零散力量擰成一股繩的過程,當所有微小的力量被這套體系整合之后,就會變成.人世間最強大的力量,他可以改天換地,可以所向披靡。
國家的力量來自于人民,這個道理云昭很久,很久以前就理解的非常深刻。
云昭酒喝多了,很想睡覺,馮英卻總是想跟他說話。
“夫君,你今日吟誦的那首歌真的很好聽。”
云昭轉過身去嘟囔道:“小道而已。”
馮英又轉到云昭的另一邊看著他的臉道:“要不,你給妾身也寫一首?”
云昭嘆口氣坐直身子迷迷糊糊的道;“要什么樣的?”
馮英歡喜的如同一只小狗一般扶著云昭的雙肩道:“好聽的。”
“以前不是已經送你了嗎“
“太少。”
云昭一頭栽倒在床上,呻吟一聲道:“等我睡醒就給你作。”
馮英很喜歡云昭這種認真的態度,得到了承諾,也就喜滋滋的睡了。
馮英睡著了,云昭卻沒有了睡意——主要是大明之后這片大地上就很少再有那些膾炙人口的詩歌,讓他抄襲的難度很大。
在云昭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的時候,洪承疇正在浴血奮戰!
被黃臺吉逼著去送死的多爾袞全身裹著傷巾,親臨前線指揮建州人攻城。
洪承疇的大炮沒有傷害到多爾袞,黃臺吉的床弩卻差點要了多爾袞的性命,如果不是他的親衛做肉盾擋住那些可怕的床弩,多爾袞早就死掉了。
即便是如此,多爾袞也身受重傷,折斷了一條臂膀。
真正死在陰謀下的人只有楊國柱跟兩名明軍,以及多爾袞的侍衛長。
如果不是吳三桂參與了多鐸截殺曹變蛟的消息傳入黃臺吉的耳朵,黃臺吉還準備讓多爾袞繼續去說服洪承疇投降。
在黃臺吉看來,漢臣其實很好用,只不過,現有的漢臣如范文程,寧完我,尚可喜這些人的才能太低,無法幫助他制定一套行之有效的官僚系統。
如果洪承疇這種真正有才能的漢臣可以投降,他的弘文館中就算是有了一個真正的主心骨,可以按照他的意志為大清國打造出一套可以流傳萬世的政體。
野人國家可以取勝于一時,卻無法永遠取勝,所謂的‘胡人無百年之國運’的說辭,博覽群書的黃臺吉豈有不知道的道理。
因此,他對洪承疇這種漢人中的精英,非常的渴望。
現在,多爾袞在攻城,卻受命不得殺死洪承疇!
也就是如此,每當杏山堡要被建州人攻破的時候,洪承疇就會及時的出現在最危急的地方,只要他過去了,最危急的地方就沒了弩箭,沒了炮彈,甚至沒了敵軍。
洪承疇身先士卒,毫不怕死的模樣極大的激勵了明軍將士,在主帥的激勵下,他們也毫無畏懼的在作戰,只是,他們沒有發現,他們的主帥哪怕站在城頭如同箭靶子一般,也沒有半點事情。
而他們,只要稍微露頭,就會招來密集的箭雨,槍子,甚至是石彈,弩槍!
陳東真的絕望了……
他的左臂已經骨折了,他的肩頭中箭了,他的大腿也中了一槍,他的眼睛甚至被石灰弄傷,才用菜油清洗過之后,又跟著洪承疇去了另外一處戰場。
洪承疇的親兵隊長劉況戰死了,他的胸口挨了一記石彈,這一彈直接將他的胸腹砸成了一堆碎肉,連一句遺言都沒有留下來就死掉了。
洪福無數次的擋在自家老爺身前,都被洪承疇推開,此時的洪承疇只想作戰!
夕陽西下的時候,杏山堡的炮手們將最后一顆炮彈堵在炮筒中,點燃了引線,將火炮盡數炸膛。
而建州人的軍卒,也紛紛爬上了杏山堡的城頭。
洪福跪地哀求洪承疇快走,洪承疇卻笑著對包裹的如同粽子一般的陳東,云平道:“你說,縣尊會不會相信我?”
陳東驚叫一聲道:“你要投降?”
洪承疇看著陳東手中的短銃道:“我希望戰死。”
陳東怒道:“建奴根本就不想殺你!”
洪承疇大笑道:“所以,我要趁著這個可以殺建奴的好機會殺個痛快。”
“你瘋了,這樣做最后的下場就是被俘。”
洪承疇扯下頭盔瞅著京城的方向流淚道:“泱泱大明,國祚三百年,總該有一個蘇武,有一個文天祥為它獻祭……兒郎們……隨我殺!”
陳東冷冷的瞅著洪承疇的背影,抬起來手銃,將要扣動扳機的時候,洪福擋在他的槍口之前,手銃轟然開動,槍管中的鐵砂盡數轟擊在洪福的胸口。
洪福掙扎著雙手抓住陳東的手銃艱難的道:“留我家老爺一命。”
陳東想要甩開洪福,卻發現洪承疇已經與一群建奴廝殺在一起勢如瘋虎。
他幾次三番想要再殺洪承疇一次,卻甩不開已經死掉的云福,眼看著建奴潮水一般的涌過來,就對正在廝殺的云平大叫一聲道:“我們走。”
密集的手雷丟了出去,在黑衣人與建奴之間形成了一個不大的空隙,陳東最后看了一眼還在廝殺的洪承疇就,撕心裂肺的大吼一聲道:“別讓縣尊失望!”
說罷,就帶著黑衣人,向東殺開一條血路,滾滾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