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陳建業等人來說,夏末蟬的做法非常過,但對于血脈者來說情況卻恰恰相反,他們已經非常克制了。binhuo
大部分血脈者對于制造流血和傷害都懷著極大的興趣,即使是其中最另類的林川和何大吉也是如此,林川在渡過最初的適應期時,如果沒有整個江海的怪物供他殺戮和發泄,或許他也早就成了一個無情的怪物。而何大吉如果不是因為腦回路完全迥異于常人,或許也早就在孤獨中成為了一個破壞者。
血脈者為了立威從來不吝惜武力,對于思想僵化的普通人來說,用口舌說服他們永遠沒有展示實力來得快捷方便。
“你們搞錯了一件最基本的事情。”林川說道。“我們到這里,不是因為急于從你們這里得到什么,更不是對你們有什么要求,而是你們連續向我們發出求救信息的結果。如果你們認為自己還有什么依仗,想談條件甚至還想要好處,那你們就大錯特錯了。”
“你們可以滾啊!”王勇明掙扎著叫道。
“來了之后,我們就不會走了。”林川說道。“我不容許還有那么多人處于我們的保護之外,更不容許他們因為你們的愚蠢自大而失去被拯救的機會。”
沖進來的五名士兵舉起槍對著夏末蟬和林川,他們輕蔑地笑了起來。
“我們還可以談。”陳建業本能地感覺到不對勁,他們太淡定了,而那些跟他們一起來的原南安西地區的官員們,表現得也太服從太安靜了。“并不是非要滿足那些條件不可。一切都可以談的!我們的根本目標是一樣的,都是要保證人民群眾的安全。”
這時更多士兵聽到會議室的動靜沖了進來,林川和夏末蟬兩個人的腦袋都被十多支槍指著。
“現在這樣的局面還能妥協嗎?司令,把他們扣下來,讓那邊派其他人來再談吧!”王勇明用右手扶著斷裂的左前臂。費力地說道。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完全也出乎了他的預料,但怪只怪林川的態度過于強硬,一點余地都不留。
“你先去急救一下!”陳建業覺得也只能如此了,顯然林川和夏末蟬都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主,局面已經成了這樣,也只能暫時委屈一下林川等人。讓他們冷靜一下再說了。
兩名士兵攙扶著王勇明想要離開,林川這時開口了。“剛才讓你走你不走,既然你那么愛開會,現在就別走了。”
“你適可而止吧!”陳建業終于忍無可忍,但幾乎是在他說話的同時。會議室中間那張七米多長的會議桌突然被從中劈開,呼嘯著飛向房門,把站在門口的那名士兵直接砸出門去,嘣的一聲把房門封得死死的!
這是什么力量?
會議室里一下安靜了下來。(給力文學網最穩定)
依然有十多支槍指著林川和夏末蟬的腦袋,但每個人都覺得受到威脅的是自己。
“經過這么長時間準備,應該都想好要說什么了?每人十分鐘,誰先來?”林川把剩下的那一半桌輕輕巧巧地放到自己面前,拿出一個筆記本放在上面。翻開了第一頁。
“你們到底想干什么?”陳建業完全無法理解林川的做法。
“原來你們都沒有認真聽我的話?”林川搖了搖頭。“那我再說一次,西北公署公署已經成立,負責暫時管理安西自治區、隴州、青州、寧州和河套地區的一應事物。各省區的原有機構和各自的職責暫時不做調整。各部隊的駐防和后勤保障將根據戰情隨時進行調動和調整。我作為專員之一負責巡檢各省區的各項工作具體執行情況并且全權進行處理。我現在正在履行我的職責,我希望能馬上聽到你們簡明扼要的情況匯報,也請你們履行自己的職責。如果有任何人不愿繼續履職,或者是想另立旗號和西北公署對著干,沒問題,我帶來了足夠的干部。隨時可以替換你們。”
“你以為拿掉我們就能控制局勢?”王勇明歇斯底里地叫道。“我們下面還有副職,還有各級軍官。地區下面還有縣、鄉、村,你以為拿下這么大的地區沒有我們幫助你能行?就憑你帶來這些人?哈哈哈哈!”他瘋狂地笑了起來。
“當然不是。”林川微笑了起來。某種意義上說,王勇明算得上是個不錯的捧哏,如果沒有他跳出來,林川的計劃還真不好實施下去。
祝榮在他出發前堅決要他做好翻臉的準備,現在看起來,自己果然還是太理想化了。如何大吉遇見方建國那樣的事情,真的是可遇而不可求。
“第一批五千名血脈者戰士三小時前已經從迪化乘列車出發,最遲明天這個時候就能到疏勒。第二批已經從銀州出發,也許會晚半天到。現在我還有耐心和你們好好談,看你們是不是愿意合作。等他們來了,就不是這個談法了。為了保護更多的人,就算殺得血流成河人頭滾滾我也要拿下南安西。”
會議室里再一次安靜了,人們再一次開始消化林川之前所說的那些話。他們已經證明了其中的一些,但還有很多疑點,可放在人們面前的選擇突然不多了。
“誰先來?”林川第三次問道,他在筆記本上寫下了今天的日期,然后抬起頭等待著。
那些黑洞洞的槍口指著他的腦袋,他卻毫不在意,就像它們根本就不存在。
士兵們面面相覷,不知道自己該干什么,最后不約而同地看著陳建業。
“你可以證明你的話……”陳建業艱難地說道。他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相信林川的話,關于血脈者,關于南下的部隊。如果現在命令一支部隊去截斷鐵路還來不來得及?如果林川只是在扯虎皮立大旗又該如何?
信息不對等的結果就是舉棋不定難以決斷,但很明顯。要么給出一個讓林川滿意的答案,要么下決心把林川和他帶來的人控制起來,否則沒有人能夠走出這間會議室。
他不禁看了看那半截深深嵌入門框的會議桌,能夠把這么大的實木桌以那樣的速度砸過去,這樣的力量真的能夠被制服嗎?林川氣定神閑地看著他。他的話在口邊改來改去轉了很久,終于低聲地說了出來。
“把槍都收起來。”他說道。“退到一邊去。”
“那么,是由你先開始嗎?陳副司令?”林川問道。
陳建業很明白,這并不是單純的講講情況,而是代表著自己對于西北公署的態度。林川故意用這種態度來要求他們,就是要看到他們的妥協。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著他。讓他如坐針氈。
買買提明提著一支自動步槍,茫然地站在炮位旁的第四道壕溝里,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
每個人都面如死灰。
“我要死了嗎?”當那陣遮天蔽日的煙塵漸漸散去,每個人都這樣問道。
光輻射和沖擊波沒有對他們造成任何損傷,爆炸中心距離他們至少有五十公里。中間還有許多高山和蜿蜒的峽谷隔絕。
這樣的距離下,他們應當是安全的,但長久以來接受的信息讓他們對于核輻射都有著巨大的恐懼。
那些煙塵中一定有核輻射,我們是不是已經受到了影響?是會很快就死還是會得癌癥死掉?通訊兵瘋狂地通過電臺向后方的指揮所呼叫,但很顯然,所有的電設備都受到了核爆炸的影響,無法正常使用了。
天空中依然彌漫著煙塵,就像是死神獰笑的臉龐。雷鳴一般的轟鳴已經停止,之前有些眼尖的人看到,那是周圍那些雪峰正在發生可怕的雪崩。
人們沒有意識到危險即將到來。許多人仍然在沿著河谷蹣跚前行,一些人在之前爆炸中受到驚嚇四散逃亡,相互踐踏受了傷,此時正設法用貧瘠到可憐的物資進行著簡單的處理。
還有一些人試圖用衣物制作簡單的防護面具,似乎那樣就能讓自己從充滿核污染的粉塵中獲救。
“也許指揮所會派通訊員過來了解情況?”買買提明這樣想到。“他們一定會有辦法的。”
每個人都無心繼續留在這里,包括買買提明在內。惶恐讓他們失去了基本的判斷力。
“怪物應該都死光了,還讓我們在這里干什么?”一些戰士回過神來之后。開始散布著消極的情緒。
“回到你們的位置!”買買提明一個個把他們趕回哨位。“你們是軍人!沒有命令之前誰也不能離開!”
就在這時,如同奔馬一般的聲音從遠處迅速向這邊傳來。
伴隨著尖叫和哭喊。
那是什么?
一些人停下腳步向后望去。
洪水夾雜著石塊、樹木、動物和人的尸體轉過前面那道峽谷。轟鳴聲突然讓每個人的耳朵都嗡嗡作響。
“逃啊!”有人大叫了起來。
但河谷里已經擠滿了人,許多人推開擋在自己前面的人向兩側的山坡爬去,洪水卻根本不給他們足夠的時間,瞬間吞沒了他們。
只是短短的幾分鐘,之前的涓涓細流就成了呼嘯而過的洪流,無數人在水里掙扎著,被卷著帶向下游。
但這并非最可怕的事情。
買買提明清楚地看到那些被河水濺到的人們,那些僥幸抓住樹木沒有被沖走的人們,那些被洪水沖到岸邊的人們,他們的身體突然像是氣球一樣鼓了起來,皮膚綻裂,強壯而又可怖的暗紅色肌肉露了出來。
他聽到了自己上下牙齒碰撞時發出的聲音,渾身的肌肉像是被什么東西定住了,緊繃繃的,一動也動不了。
“怪物……”他聽到有人在自己耳邊顫抖著說道,但他無法轉過頭去看那是誰。
慘叫聲撕破了洪水過后的死寂,那些好不容易逃脫一死的人們,被開膛破肚,生吞活剝,哭喊著倒在距離陣地不遠的地方。
有些人只是受傷,但在幾分鐘后,它們便完全失去了人性,加入了殺戮和吞噬一切的大軍之中。
怪物們開始向陣地撲過來。
“開!”有人大聲叫道,控制力突然又回到了買買提明的身上,他渾身顫抖著扣動著扳機,看著一只只怪物在彈雨中被撕成碎片。
但更多的怪物卻從四面八方撲了過來。
爆炸聲開始響起,買買提明的腦海中一片空白,無法分辨那是手榴彈還是炮擊,他只是機械地扣動著扳機,換著被打空的彈夾,把身邊所有能爆炸的東西都向那些奇形怪狀的東西砸去。
身后突然傳來凄厲的慘叫,他回過頭,看到一頭怪物不知從什么地方突破了防線,正撕咬著一名炮兵的腸。
他下意識地舉起槍對著它,這時才發現自己早已經打空了所有的彈夾。
當怪物貼著地面快速向他撲過來,他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經問過別人的傻問題。
原來怪物是這個樣的……它們,很快,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