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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6【領獎】

歷史軍事696領獎

696領獎

諾貝爾獎的正式頒獎日期為12月10日,因為這一天是諾貝爾的忌日。

但從12月5日開始,“諾貝爾周”就悄然降臨,各種講座、演說、記者會、見面會、音樂會……五花八門。

到了12月10日,頒獎禮分別在瑞典和挪威舉行。

挪威那邊頒發的是和平獎,但獲獎者奧西茨基無法親自到場領獎。這位德國反戰記者,早在兩年前就被秘密警察逮捕,如今還關在納粹集中營里面。

德國與挪威對此非常不滿,希特勒公開抵制,命令所有德國人都不能接受諾貝爾獎。挪威國王也拒絕參加頒獎禮,挪威《晚郵報》批評奧西茨基是“攻擊自己國家的罪犯”。

這一年的諾貝爾和平獎似乎成了鬧劇,獲獎者無法到場,頒獎者(挪威國王)拒絕到場,只剩下一堆記者大眼瞪小眼。

瑞典這邊就要熱鬧得多,觀禮者足有數千人,可惜中國人很少。

中國此時的駐瑞典公使是空缺的,由使館二等秘書王念祖代任。整個瑞典公使館的外交官只有三人,而且經常拿不到工資,簡直寒酸得可憐。

國黨經營的中央通訊社,如今還沒有創辦海外分社,一切國際新聞都需要向外國通訊社購買。經常跑國際新聞的大記者戈公振,兩個月前病死了,否則他這次肯定要親自來瑞典采訪。

寒風蕭瑟,雪花飄零。

二等外交秘書王念祖,帶著兩個使館人員站在皇家音樂廳外等候。他們穿著嶄新的西服,已經冷得直發抖,嘴唇蒼白無血色。

沒辦法,他們太窮了,已經一年多沒有領到工資,根本無錢置辦著裝。皮裘大衣什么的當然有,但破得不成樣子,甚至還縫了補丁,不適合在正式場合穿出來。

就三人身上的西服,還是在出國前定制的,平時都小心藏在衣柜里,只有遇到大場合才穿。

“快……快到了吧?”呂兆新打著冷顫問。

王念祖跺腳呵著白霧,搓手道:“應該快到了,媽的,該多穿一雙襪子。”

孫方突然朝前一指:“王秘書,有輛車過來了!”

三個可憐的外交官頓時踮腳張望,只見那輛轎車緩緩停下,車里出來了兩個外國佬。

“是居里夫婦,不是周先生。”王念祖失望地說。

約里奧—居里夫婦是今年諾貝爾化學獎的獲獎者,他們一露面,守候多時的記者立即撲上去,咔嚓咔嚓地照個不停。

呂兆新羨慕的看著居里夫婦,說道:“來瑞典工作三年多,總算是有盼頭了。周先生是第一個,以后還會有更多中國人拿諾獎。”

“但愿吧。”王念祖無奈道。

使館二等秘書就能代任駐瑞典公使職務,可見他們有多不受重視,早他媽被國內遺忘了,能一年拿一次工資都是奢望。

這尼瑪算年薪了吧?說起來挺高大上的。

三人足足又等了十多分鐘,已經快成冰雕了,終于看到下一輛轎車駛來。

于珮琛和女護士首先下車,緊接著是張樂怡扶著周赫煊現身。護士連忙遞來一根拐杖,然后扶著周赫煊慢慢往前走,于珮琛用英語喊道:“各位記者朋友,請不要擁擠,周先生的傷口還沒痊愈。”

王念祖連忙帶著兩個手下去迎接,被寒風一吹,渾身哆嗦著握手說:“周先生你好,我是中華民國駐瑞典公使館二等秘書王念祖,代行公使之職。我代表駐瑞典公使全體外交人員,熱烈祝賀周先生榮獲諾貝爾文學獎,為咱們中國人爭光!”

周赫煊感覺自己握著一團冰塊,王念祖的手都凍得發青了。他解下自己身上的裘袍給王念祖披上,感慨道:“辛苦諸位了。”又轉身對張樂怡說,“樂怡,快給三位兄弟找幾件皮大衣來!”

“不辛苦,不辛苦。”王念祖感受著裘袍的暖意,說話時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呂兆新激動地說:“周先生,我們來扶你進去吧。”

“好。”周赫煊笑道。

呂兆新和孫方立即跨前一步,左右扶著周赫煊,在王念祖的帶領下走向瑞典皇家音樂廳的大門。

走到音樂廳內,三位可憐的外交官終于暖和了些,不至于被當場凍死。

另外四位獲獎者已經就坐了,分別是英國的查德威克(物理學獎),法國的居里夫婦(化學獎),德國的施佩曼(醫學獎)。至于諾貝爾經濟學獎,此時還沒有設立。

“你好,周先生!”查德威克起身問候。

“你好,查德威克先生。”周赫煊握手道。

緊接著,居里夫婦和施佩曼也分別用法語和德語打招呼,大家坐在最前排很快就聊起來。至于三位外交官,非常自覺地跑到后面的席位,他們只能算來觀禮的。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瑞典國王古斯塔夫五世,帶著他的王后維多利亞現身。

維多利亞王后是德皇威廉一世的外孫女,屬于堅定的親德派。連帶著,瑞典國王古斯塔夫五世,也立場堅定的支持德國——不管是一戰,還是二戰。當德國入侵蘇聯的時候,他甚至背著瑞典政府,悄悄給希特勒發私人賀信。

古斯塔夫五世又高又瘦,戴著一副小眼鏡。他以前還掌握著瑞典軍隊,并且在一戰的時候想跟著德國玩耍,但軍權很快就被政治黨派給擼了,如今已不問政事,專心當他的職業網球手。

恩,這位國王陛下,死后被選入國際網球名人堂。

最先頒發的是物理學獎,接著是化學獎和醫學獎。至于文學獎,可能因為不重要,或者是最重要,被安排在最后一個頒獎。

霍爾斯陶穆一臉嚴肅地走上去,說道:“尊敬的國王和王后陛下,尊敬的諾貝爾獎得主們,女士們,先生們。周赫煊是一位詩人,他的小說猶如詩歌,摒棄了傳統的筆法,勾勒出中國的社會畫卷。他用犀利幽默的筆觸,諷刺人性荒謬,抨擊政治偽善。他通過構建荒誕的世界,揭露了人類生存狀態中最黑暗的一面,以神話和傳說的方式賦予強烈象征以及形象。在他的《神女》當中,一切都是顛倒的……周赫煊作品的文學表達,已經超越了當下的眾聲喧嘩。周赫煊先生,瑞典文學院祝賀你,請從尊敬的國王手中,接過1935年的諾貝爾文學獎!”

在眾人的掌聲中,周赫煊被護士攙扶著上臺領獎。已經披上皮大衣的三位外交官,激動吶喊著,不由站起來瘋狂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