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可描述的奇物,正是用不可名狀的顏料涂裝的寶劍。
超出自然的顏色,超出自然的形狀,超出自然的圖案。
無人可以觀測出它是什么,它又好像什么也不是。
宮商羽心眼看不透它,當即駭得睜開雙目,可用肉眼看,卻更加看不懂。
這是一種極其荒謬的感覺,荒謬到他都不知道該如何闡述自己感覺到的荒謬。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宮商羽想的沒錯,但他所想卻正是墨窮等人所要他想到的!
社員皆善于利用他人無知,且酷愛把別人思路引導錯誤的道路上,如此怎么想都不可能想明白真相。
“你叫什么名字!”墨窮一聲大喝。
那頭鐵就是敢殺凡人的修士見墨窮盯著他,朗聲答道:“寧道文!”
剛說完,他就感覺到泥丸宮大震,墨窮驟然以元嬰相撞,自損一千,傷敵……嗯,一切!
“啊!”那寧道文早知墨窮有一手取人元嬰妙法,東野伯玉就那么栽的,他當然了解過。
可他不覺得世間真有那么厲害的越級制勝的神技,覺得是東野伯玉輕敵了。
只要防范嚴密,他還就不信了,同樣是元嬰期,敵人憑什么就把他的元嬰給奪走!
他報出名字時,已經全神貫注地防范了,可根本沒想到墨窮的心神攻擊就是如此直接了當的。
完全沒有他預想的玄妙和內涵,碰撞!就完事了!
最詭異的是,這一撞之下,他元嬰驟然消失,憑空沒了!
“我的元嬰!”寧道文從天墜落,立刻被師兄們扶住,但卻面無血色,撕心裂肺的大喊。
他恨恨看向墨窮背后的那一坨不可名狀之物,渾身發顫。
“這是什么法寶!”寧道文哭嚎道。
遠在莊園里喝完粥看戲的東野伯玉,噗嗤一聲笑了,他的心已經跳出局內,自然知道墨窮這是誆他師兄們呢。
先祭出一個看不懂的法寶,然后驟然以藍白之道取人元嬰,對方不明原理,自然就會兩相對應,認為墨窮這一擊如此詭異,肯定是那法寶神異!
于是自然而然地,就認為自己的元嬰被收到那一坨法寶中了!
元嬰到底被弄到哪去了?東野伯玉不知道,但茍爺等人都很清楚,那是直接被送進了封閉的貝斯特倉庫里的反應爐中。
悠姐、姜龍就在倉庫里嚴陣以待,來的是單純的元嬰,那就直接收下。來的若是有意識的,則直接燒了。
元嬰都沒了,換做平時,這些人一定會瘋狂掃描,到處幫寧道文找,琢磨元嬰去哪了?
如此很快就會發現貝斯特倉庫的奇怪,繼而奪權之類的。
但此刻,這些都不用擔心了。
只見墨窮笑道:“我有一寶,可消人頂上三花,除去胸中五氣,只需元神一勾,道果就自動上了絕仙榜,縱使仙人亦可貶謫凡塵!”
寧道文嘶聲道:“這就是……絕仙榜?”
其他師兄弟臉色發白,這法寶太可怕了,簡直是最‘邪惡至極’的法寶。
“快取那絕仙榜!”其他幾個修士瞬間祭出法寶,直取那漂浮的不可名狀之物。
一名中年修士法寶一卷,就把‘絕仙榜’收到手中,驚訝道:“你沒認主?”
他輕而易舉收走了這東西,自己都有點不敢相信。
墨窮笑道:“你猜?”
說完,那中年修士元嬰一震,瞬間消失!
他哀嚎一聲,與絕仙榜一起從天墜落。
這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人緣不好,他沒了元嬰,竟然沒人去扶他。
反倒是茍爺身形一閃,接住了他,放到地上。
“凡人一邊呆著去!”茍爺推開他,又上了天。
那中年修士踉蹌幾步,呆呆地看著天上一眾師兄弟。
此時那些師兄弟們,正忙著殺墨窮。
“先殺他!”
他們的攻擊威力極大,一時間半空中罡氣縱橫,能量激烈。
墨窮遇見法寶,直接一幡敲打上去,法寶就地消失。
若是罡風劍氣之類的,落寶幡一卷,竟也能消去七七八八!
要知道,他現在也是元嬰期,化解敵人的攻擊已經沒有那么吃力了,再憑借絕對命中,一時間墨窮在萬千攻擊中,竟然游刃有余,頗有點萬法不侵的感覺。
“這落寶幡太恐怖了吧!”修士們都有點絕望了,這何止是落寶幡?感覺好像是什么都收啊!
墨窮黑幡在手,沖著各種攻擊唰唰唰!
劍氣飛來,小幡一卷,去了七號倉庫。
靈印砸來,小幡一卷,去了九號倉庫。
火龍轟來,小幡一卷,去了十三號倉庫。
劍氣、法寶、道術竟然還分類回收!
旁邊茍爺滑稽笑道:“你這哪是落寶幡,分明是五色神幡!”
幾分鐘下來,墨窮倒也受了些傷,可反觀那些修士,卻是把自己打成了窮光蛋……
當然,他們也不傻,到后來攻勢都是沖著絕仙榜去了。
只見那東西好像被打碎了,但那些碎片依舊是不可名狀的,使得它看起來可能也只是變了個形態而已,眾人也瞧不出它到底毀沒毀……
“咻!”
墨窮找到喘息之機,又是讓一名修士元嬰消失。
在他們眼里,這是又有一名師兄弟上了榜了。
“師兄!出手啊!”寧道文大喊道。
宮商羽全程沒有出手,觀察良久道:“為何不攻我元嬰?”
墨窮歪頭道:“東野伯玉曾交代過,他有個師兄元神防御極強,擅長心神攻擊,就是你吧?”
宮商羽對于東野伯玉交代了這些,并沒有什么激動的反應。
“結陣。”宮商羽低聲道,同時腳下飛劍升高數十米。
師弟們急忙問道:“什么曲?”
宮商羽低聲道:“化雪。”
就見他跪坐在飛劍上,卸下背上巨大的琴橫于膝前。
“錚!”
古琴僅僅微微鳴放一聲,就猶如金戈鐵馬襲來,令人汗毛驚悚。
墨窮防范著有什么勁氣出現,但全心戒備之下,卻未曾察覺到任何罡氣波動。
就見琴聲一轉,變得哀婉動人,如和風細雨,沁潤人心。
單從藝術角度而論,此琴曲驚才絕艷,溫婉似置身于春陽之下,聽者如見冰雪消融。
就算是頑石,聽這曲子也要柔化了。
可從斗法角度上來看,墨窮卻一點也沒瞧出這曲子有何威力。
正當宮商羽撫琴之際,五名師弟突然搖曳起來了,直接于當空舞動。
其中兩個還有元嬰的,用柔和的法力滌蕩衣袖,輕飄飄飛著,溫吞地左飄右蕩,把另外兩個沒了元嬰的師弟護住。
可憐被茍爺救下的那中年修士離得太遠,聽到宮商羽要彈琴,瘋了一般朝遠處跑開。
“???”墨窮不明白這是什么陣,一言不合就跳舞。
但為防萬一,還是連忙讓大家退遠點。
閑雜人等剛退開一些,茍爺在一旁突然噴出一口血來,身體噼里啪啦響起骨骼脆裂的聲音。
與此同時,墨窮也感覺渾身不適,五臟六腑瞬間擠成一團,乃至一齊開裂!
霎時間墨窮七竅生煙,心肝脾肺腎同時內出血。
“啊?”墨窮大驚,當即一口寒氣直噴宮商羽面門。
可惜命中雖然命中了,但威力太低,寒氣在穿破宮商羽周身回蕩的能量防御之后已經接近常溫,不過相當于涼風拂面而已。
他又想射出元神直襲宮商羽,但卻發現琴音也在消磨他的元神之力。
元嬰還在泥丸宮都這樣了,若射到對方泥丸宮還得了?恐怕彈走敵人元嬰的同時,他墨窮也要重創昏厥吧?
雖然瀕臨崩潰一樣可以養好,但現在不行,場上還有兩個完好的修士呢!
“不行,必須先打斷他彈琴。”墨窮暗想。
他現在身體、法力、心神全在琴音地攻擊下,且防不勝防,不止如何抵御。
再看不緊不慢舞動的幾個修仙者,他這才明白真正的音波功殺人于無形,并沒有過去所想象的氣劍音刀。
若是氣劍音刀,那還不如直接放射劍氣,又何必借助樂器?
“這是超聲波!”亞當斯急速飛來大聲喊道。
墨窮茍爺心領神會,他們猝不及防被琴音所傷,哪怕沒聽到這提醒也意識到是頻率的問題。
宮商羽的音波功,乃是將法術與琴音結合,直接利用聲波傷人,無形無質。
法力灌輸下,所有防御都被無聲無息地透過,超聲波震蕩臟腑,壓力直接導致人體大出血,溫潤的琴聲中卻是狂暴的殺意。
除卻身體,法力上也是一樣的,墨窮感覺自己的法力都不受自己控制了,能量頻率是對方的頻率,他要強行控制也可以,但欲傷人先傷己。
所有人的身體會在頃刻間適應他曲風中的和風細雨而不自知,每一個細胞頻率都與琴音相共鳴,直至粉身碎骨!
“這琴音應該是無差別的,他們也要遵循意境,按照特定的頻率抵抗。”墨窮說道。
這是顯而易見的,否則宮商羽的師弟們何必在那翩翩起舞而不攻擊?還不是他們若不遵循特定的破解之法舞動,也會被琴音所傷。
茍爺想有樣學樣,但發現他舞動并沒有用,這意境中并不是只要舞動就完事了,這里面暗藏一套長期訓練的技巧,就像是解藥一般。
如何在這種琴音下不受傷,這些人都知道,但墨窮和茍爺卻不知曉,化雪這一曲,連東野伯玉都不知道。
“此曲表面和風細雨,但實際上卻是疾風驟雨,氣勢磅礴!”亞當斯說著,同時持劍朝宮商羽沖去。
他是在場唯一能到這首琴曲完整版的人,也唯有他亞當斯不懼任何聲波頻率,要知道他的特性是能接納一切頻率的聲波。無論是次聲波還是超聲波,即便這頻率高到能殺人于無形,他也能強行受住。
當然,若聲浪太大,他也會被震死,但宮商羽的音波功并非依靠多大的聲音,而是頻率,這對亞當斯就沒有影響了。
這令他甚至還能欣賞到人耳所聽不到的美妙旋律。
宮商羽此曲20000赫茲以內是袖手輕撫,而在20000赫茲以上,法力層面卻在暴雨連彈!
看似用琴,實則用氣。
表面溫潤如玉,可人耳所聽不到的領域,卻是一曲霸氣凜然,蕩氣回腸的豪曲!
亞當斯這一說后,宮商羽突然琴音一滯,神色驚訝,驀然抬頭看向亞當斯。
“嗯?”亞當斯見他停下,眼珠子一轉就笑道。“此曲金戈鐵馬,意挾風霜。它其實應該叫化血吧,我說的可對?”
宮商羽目光灼灼地盯著亞當斯,冷漠的神情緩緩變換,嘴角露出驚喜的笑容。
他笑得很慢,笑意逐漸放大,就像是一朵寒梅在徐徐開放。
兩人在那對視,竟視在場所有人為空氣!
“師兄!”一名修士沒想到宮商羽在那發呆,連忙大聲提醒。
但是趁著曲子停歇,墨窮趁機就取了他們的元嬰。一時間,除卻宮商羽以外,五名修士都已上了‘絕仙榜’。
墨窮面如金紙,眼珠子都在發顫,一連五次元嬰碰撞,他也不好受,整個人暈乎乎的。暗想要盡快提高自己的心神防御,對他而言,防御越高,攻擊也越強。
“師兄!師兄啊!”淪落凡塵的五人已經再無威脅,他們摔在地上沖著宮商羽大喊。
可宮商羽看也沒看他們,似乎發現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只是沖著亞當斯又奏一曲。
這一曲風格驟變,如高山流水,空谷幽幽。
與此同時,茍爺拖著他五個師弟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