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風喝了口茶,冷笑著把他的“以史為鑒”辯詞說完:“顧先生說過,‘國內是否會永遠需要親大洋國的示好輿論’,這個問題我們完全可以參照露西亞人的遭遇,來以史為鑒。
露西亞人90年代初洗心革面夠徹底了吧?都解體了,但大洋國放過他們了嗎?沒有。哪怕露西亞變成了一個資本注意國家,只要它的國際競爭力依然是世界第二,大洋國就要往死里整它。說好的‘改過自新就放過你’在哪里?
之前85年廣場協議也是,只不過當時曰本的經濟是世界第二,軍事都還遠不如露西亞呢,大洋國就要往死里整曰本,哪怕當時曰本是唯他馬首是瞻的小弟,大洋國一樣心狠手辣,殺起自己的小弟來都毫不手軟。
對于這種沒有原則的國家,居然還有人心存幻想?所以,我們華夏人必然有一天是不再需要親美幻想的,用顧先生的話來說,那一天就是我們華夏人的綜合國際競爭力穩居世界第二的時候。
到了那一刻,大洋國會拋棄一切其他意識形態也好、科技經濟互相滲透的幻想也好,一門心思就是想霸權主義干死我們,就跟1985年對付曰本1992年對付露西亞。到了那一刻,也就是國內任何粉飾美分輿論節奏的死期——
如果你的黃易對這種輿論節奏產生了依賴性,路徑依賴。到了那一天,你將如何自處?成為一家漢奸公司么?你希望你的公司只能活到華夏民族崛起到世界第二的那一天么?、然后你的公司就戛然而止被人抵制?
顧先生拿你的錢,拿你的股份,那不是在坑你,而是在幫你!是給你一個重新做人、長期做人的機會,好好想一想吧。這些話,顧先生是不屑于跟你說的,他只會等你再次走岔一步的時候,直接滅了你。
我是看在大家老鄉的份上,又差不多算是一起時間創業,分享一點我從顧先生那里學來的心得——你自己好自為之吧。老子是要開一家能活104年以上的公司的,如果你是那種‘活20年撈夠就死’的短視者,你也不配做我朋友了。”
馬風不愧是當老師出身的,這番話說得悲天憫人,語重心長,比顧鯤本人用同樣的素材來說教效果都要好。
當然顧鯤本人也不屑于說教,他只會第一次敲打之后就“勿謂言之不預也”,等丁三石再犯就直接滅了。
丁三石聽得頗有代入感,最后居然真的冷汗涔涔而下。
確實,他做生意夠精明了,算計夠徹底了,但他真的這輩子創業至今3年多,從來沒想過那么遙遠的問題。
都已經站在歷史的高度想問題了,想一家公司要活至少20年以上。
他這種小年輕,20年前還是小學生呢,怎么可能想那么遠?
“……佩服,佩服,馬哥,我一直以為你說的你開的公司至少要活104年,是一句隨口的扯淡,今天才知道,你是真的深謀遠慮,目光長遠,不計較一時得失。
兄弟走錯一步,從今往后絕對不敢再不服你和顧先生、絕對不敢再對著干了。我保證,絕對不會對我們黃易的那些美分親善節奏產生路徑依賴。等加入WTO成功后,咱徐徐圖之,把這些勢力釣魚控制起來。”
徹底滅掉也是不可能的,總有人自發想要說那些,而且有些在特定歷史階段也是有監督作用的,不得不承認,至少可以揭露一些不平事。
控制起來,總比趕走之后到外面亂生長要好。十年之內,國內確實是需要一定的這樣的聲音的。
還是那句話,不同的歷史階段需要不同的東西。
心里存著驚醒,知道什么時候該吃藥,就行了。
第二天,銅鑼灣。
顧鯤按原計劃在維多利亞港的海面上,開了一個召集全香江富豪和來港內地商人們的奢華宴會派對。
丁三石已經被馬風的游說折服,所以是以心悅誠服的姿態參加了這場宴會。可以放輕松一切包袱,真心欣賞顧老板的豪闊排場,真心膜拜。
船到香江已經有三四天了,外景早已被本埠市民們看熱鬧看了個遍。市民們與有錢富豪的區別,唯一只在于富豪們才能登船看內景。
一時之間,香江暗流涌動,尤其是那些稍微有些頭面的商人、身價可能在十億美元以下,只能處在“是否有資格上船”的邊緣搖擺的。這些人特別急于證明自己的江湖地位,甚至有托關系拜帖子混臉熟,以求一個上船的機會。
畢竟誰都知道,只要成為第一批混上船的客人,將來也好在生意場上吹一輩子,把自己拉到與四大家族在一個圈子里混的江湖地位。
至于女賓方面,顧鯤自己在蘭方,旗下就是有旅游管理公司,還有模特公司這些,找一些白人洋妞兒確保每個客人都能分到臨時舞伴肯定是不在話下的。
即使如此,還是有無數的所謂香江影視歌各棲女明星女藝人想要擠上去,至不濟也要托個富商客串一下宴會女伴。
只要上了船,哪怕是個外圍,但凡在船上稍微拍幾張照,憑著那個背景,都能被人當成見過世面的上流社會吹上幾年。
不過能有幾個人擠進去,那就要看她們造化了。
唯一遺憾的是,那些永遠沒資格上船的普通市民們,想用船當遠景背景拍幾張風景照裝裝逼都不行——就在船停在維多利亞港那處游艇會碼頭的三天里,香江不知道有多少普通市民的數碼相機被燒壞了。
這玩意兒也別覺得奇怪,90年代那些最先進的主戰坦克上,就已經有激光致盲反制系統了,不僅可以近距離暫時閃瞎人眼,也能在一定距離上毀傷高精度高靈敏的光學器材、紅外制導引導頭。
德國佬的豹2坦克從A5/A6開始就列裝了,大洋國的艾布拉姆斯最新版也有。只不過坦克上的光學反制距離比較近,而“日蝕號”和顧鯤這條船比較遠、檢測精度比較高。
相當于是船上有雷達和天眼24小時盯著四周360度全方位無死角搜索,有任何光學儀器進入到船附近七八百米后,把鏡頭瞄準船,都能智能識別到然后一道激光過去廢了它。
這沒什么科幻的,阿布的船管到五百米,顧鯤這條對外宣稱一千米,實際估計七八百米的精度還是有的。
不過,不教而誅損壞他人財產終究是不對的,所以顧鯤也很注意不擾民。
他可是讓人在香江各大報紙上登報公告過的,請本埠市民切勿靠近到游艇1000米內、以游艇為背景取景。因為顧鯤的新游艇是裝了比西伯利亞天然氣公司老板阿布拉莫維奇那條“日蝕號”更升級一代的新式激光致盲自動反攝影系統的。
除了登報公告之外,顧鯤還臨時租了維多利亞港靠近游艇會的一大片水域的臨時使用權、還在地面一側租了大量的隔離帶、甚至買入一些隔離用的地產,到處插上警示牌,在盡量不擾民的情況下請大家不要拍攝。
另外,維多利亞港南岸、顧鯤船位附近這一段的濱海公路,是中環灣仔步道和告仕達道,顧鯤就讓人按照船位左右各一公里,把整整兩公里的濱海公路上所有的商業廣告牌上的廣告位,都暫時買下,換上“請勿攝影”的公益警示廣告。
考慮到維多利亞灣在銅鑼灣、中環一代的寬度也不足一公里,劃圓圈有可能把北岸九龍尖沙咀的一小片區域也劃進去,所以尖沙咀最尖的那個突出段,所有廣告位也都被顧鯤買了,包括松下亞太區總部和索尼東南亞分公司、渣打銀行總部等樓體外立面廣告,統統買了。
這樣嚴密的準備工作下,還有人數碼相機燒毀,那就與人無尤了。
事實證明,不信邪想偷拍同框吹一輩子的窮人小市民很多。
后來二季度在香江有售的各大數碼相機品牌的二季度返修數據顯示,6月份被燒壞導致返修的數碼相機超過了三萬部。
那么多錢的教訓之后,大伙兒終于學乖了,想拍顧鯤的船也只能躲得遠遠的,躲到廣告牌沒有警示的地方,那就意味著已經超出激光致盲反制系統的監測范圍了。
這種排場,這種造勢,最后能上船的人,無論是什么身份,多多少少都是揣著敬畏之心的,潛意識里也徹底埋下了“華人花錢看鯤爺”的心理標桿。
丁三石是跟著馬風一起上船的,他們如今咖位還不高,所以到得比較早,上午十一點剛過就來了,距離午宴還有一段時間呢。
丁三石還求馬風幫忙帶路、才獲得了一個開席前進入主宴會廳后面休息室的機會,在開席前提前私下拜會到了顧鯤。
丁三石一改幾天前茍免而不懷仁、貌恭而心不服的姿態,以非常誠懇的心悅誠服姿態,伺機九十度鞠躬給顧鯤敬酒賠罪。
“顧先生,之前是我不明天下大勢,目光短淺,您別跟我一般見識。”
顧鯤本來是金刀大馬坐在那兒自斟自飲的,手勢微微凝了一下,斜乜了一眼:“是馬風跟你說了什么了?老馬,有些話沒必要說的——他不會以為我是在敲打他吧?”
“不不不,不是您敲打我,我知道您不屑于敲打我,這是馬哥為我好。”
“行了,那就看你表現吧,今天我開心,不想談生意上的事情,大家吃好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