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媳第二百九十五章:兩個男人的愛
皇甫正的墓被毀了。
尤子君接到消息的時候,遲疑了片刻,還是趕去東石村了。不管怎么說,將皇甫正葬在東石村是他的意思,如今有人罔顧他的意思,便是與他作對。再說……,
“誰能告訴我:這是怎么回事?“因為東石村的村民與秦漫有過一些交集,所以尤子君對他們十分客氣。他見村民們都圍著掏開的墓地坐著,便也走過去坐在那石塊上,不嚴肅也沒帶笑的問道。
村長敲著煙灰,惋惜地說道:“應該是昨晚干的,不知是誰,但我敢肯定,不是本村的人干的。”
他們早就與忠伯侯相談甚歡,也因為長公主的關系很喜歡這對患難夫妻,所以他們也從來不以平民自居,倒更像是朋友。有時候,長公主也會偷偷來看他們呢,還有謝大牛林小蘭他們。材民依舊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但是沒有村民不喜歡,衣食無憂就是他們最大的愿望了。外頭人喜歡欺負他們,他們也不愿出去。
“有小孩昨晚見到陌生人從山上進村,據他描述像是個女人。”其中一村民插嘴說道。
尤子君挑眉:“哪個小孩看見的?出來我有賞,賞這個。”他從懷里掏出一個精致的小泥人兒,捏的是他自己。那是硯兒要的,不過為了讓小孩不害怕的將事情經過說出來,他只有待會兒再補一個給硯兒了。
很快地,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孩畏畏縮縮的站了出來,希冀的眼光看弄那小泥人。看樣子,他也很崇拜忠伯侯呢。
“來,過來我這邊兒。”尤子君招招手,等那孩子走近后,便豎起小泥人說道:“想要這個嗎?想要的話,就將你看見的事情說出來,我把它送給你做紀念,希望你長大以后也能考取功名,做個造福百姓的好官,好嗎?“
小孩的眼睛亮了,當即點頭。他仔細的想了想昨晚看見的那一幕,才大聲的說了出來:“昨晚三更,我偷偷從床上爬起來到外邊看我的小花緒,然后……我看見有一個人從山上滾了下來,好像摔的很重。我有點怕,就退到小花豬后邊悄悄的看。那個人從我家門口跑過去,然后就往這邊方向來了。“
“那為什么,你斷定那就是個女人呢?“尤子君心中已有大概想法,如果真是個女人,那么算算時間,能到這里毀掉皇甫正之墓的女人一一就只有劉三娘了。她必定是在泄憤,當初若皇甫正聽劉三娘的,除掉漫兒,皇甫正也不至于有今天。
“二天早上,我在家門口搖到了一個東西,就是這個。“小孩從懷里拿出了那個香嘖嘖的東西,遞到尤子君面前,表情還有些不舍:“娘說了,這個叫,香囊”是女人才會帶在身上的東西,很香的。”
尤子君拿在手中仔細一瞧,徹底篤定了。
這個香囊是尤夫人之物,當初他敬尤夫人為母親,所以關于尤夫人的一切他都記得很清楚。這個香囊后來被尤夫人送給了劉三娘,因為劉三娘表現得很喜歡尤夫人所喜歡之物,所以……
他便將小泥人與香囊一同遞過去,說道:“說話不吞吐,雙眼有神,若下一番苦功夫,將來必成大器。天子學堂大門,為你敞開。來,這個香囊和這個小泥人,你都拿著吧,它們是你的了。”
小孩很激動,緊緊的操著香囊和小泥人半晌沒離開尤子君面前。尤子君也完全不知道他這一番隨意的激勵,會對一個小孩的將來產生怎樣大的影響,更不提他是這小孩心中的大英雄了。
尤子君站了起來,對常亞三人吩咐道:“你們帶人將這墓地恢復原樣,盡快。“他想在完好的墓地前呆一會兒,想必皇甫正也寂寞了吧。他苦笑,若皇上知道必定要大雷厘的,即使當著他的面不說,也會在心中生氣。
常亞、潘寶、章含宇三人正要動手,卻被那些村民給攔住了,說拿了忠伯侯那么多好處,難道這點小事也要忠伯侯派人動手嗎?所以他們撅不過,只能看著村民們抄起家伙以極快的度將損壞的墓地給修復成原樣了。
之后尤子君讓眾人離開,甚至連常亞三人也都被趕去很遠的地方等著他。等墓前只剩他一個人的時候,他便重新坐了下來,看著墓碑上的,林阿正,三個字愣。
林阿正……皇甫正應該很喜歡做林阿正吧?不然,以皇甫正的心高氣傲,怎會為了一個女人做到那般地步?
“子君,你跟皇甫正打了什么賭
“子君,我恨他,他竟利用了我的心軟,讓我差點放過他,自己承受痛苦!“
當他得知皇甫正臨死前所做的一切時,他對這個男人僅剩的一點不滿都消除了。這個男人不是一個好皇帝,但卻絕對是一個懂愛的男人。正因為這個男人之前為漫兒所做的一切,才使得他真正放下了對那些事嶄的芥蒂。
他承認自己不是一個大度之人,特別是對自己的東西十分吝嗇,更不提,被人搶走的是他唯一愛過的女人了!他曾憤怒到想要殺光全天下的人,甚至在最痛苦的時候想要就此丟掉一切,只要能救出他的女人。
可他最終沒有,他明白自己的使命,不可以為了漫兒放棄這么多條性命,放棄他十幾年來的謀劃,放棄他效忠了一輩子的六王和……,
在漫兒跟皇甫正毒后,他的確用盡了一切辦法想要將她搶回來。這不僅僅是因為他對她的愛讓他無法失去她,更是因為這是一個男人的尊嚴,他一定要她心甘情愿回到他身邊!他不無論自己淪落到連自己的女人都留不住的地步,更不許自己成為全天下人的笑柄!
可那時他沒有想過,就算將漫兒搶回身邊后,他又能如何讓天下人不笑話他……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在午夜夢回的時候,他想的最多夢的最多的全都是皇甫正如何的去,妥,他的女人。回神后清醒后他總嫉妒的狂,恨秦漫恨自己恨皇帝恨冷氏姐妹,但恨又有什么用呢…………
“我傷害了她,無法彌補,但我會盡量去彌補她。不管她是否跟你山盟海誓過,不管她是否一顆心中只有你,我依舊不會放棄我的努力。如果能打動她,我很感激上天仁慈;如果我失敗了,我也不怪命運捉弄。是我傷害她在先,讓她受盡嘲笑,離開深愛的丈夫和兒子,我絕對不會責怪她想要傷害我。”
尤子君微微嘆氣,也許就是從皇甫正臨死前最后一次與他見面,所說的種種,讓他領悟到也許皇甫正比他更愛漫兒的事實。那時他就開始害怕了,他以為的愛是什么?皇甫正能做到不在乎漫兒與他的一切過往,他為何不能做到不在乎漫兒與皇甫正的那短暫的一月?
更何況,皇甫正親口承認中了娘的不舉藥,沒有跟漫兒有過夫妻之實不是嗎?顯然皇甫正那時便對漫兒動了心思,不然以皇甫正的身份,該有一千種一萬種手段對漫兒進行其他報復。如果皇甫正對漫兒不是真情實意的,怎會將一個有丈夫又有兒子的婦人據為己有、即使是不能讓她心甘情愿又有名分?
所以,他覺得自己實在不配說愛她,既然愛她又何必在乎她跟皇甫正的那一段并未成為事實的感情?從那時開始,他試著真正將那段過去放下,逼迫自己不去想那些讓自己痛苦讓自己丑陋的事情。漫兒說過她來自于一個男女平等的世界,男人可以有其他女人,女人也可以有其他男人。她能接受他過去有過許多女人的事實,他覺得很難得了,就像慈云大師說的一一如果漫兒選擇容忍那些女人,代表她真的愛他,想跟他在一起。
正因為逐漸領悟,他才讓漫兒按照她自己的意愿嫁給了皇甫正。他知道若不讓她跟皇甫正之間的事情有一個了結,她心中是永遠不會真正放下的。只是,他差點誤會她要以同歸于盡來了結,也差點失控,差點氣瘋。
因為那些誤會與痛苦,他終于懂得皇甫正在愛情方面對漫兒的寬容,自愧不如之下才逐漸反省,才有了他如今癡情的名聲。他甚至……感謝皇甫正在之后沒有放棄漫兒,否則就算他將漫兒奪回身邊,也只會帶給她無盡的痛苦,最后逼使她死心離開……
雖然他從漫兒口中得知了皇甫正臨死前那番作為,他也明白了皇甫正的苦心,所以他愿意放棄往日的仇恨,給皇甫正的靈魂一個棲息之地,就算是因為……他們同樣愛過一個這樣的女人吧。
只有他才知道,他與皇甫正之間根本就沒有什么賭約。但是皇甫正選擇隱瞞漫兒,讓漫兒帶著對恨意的泄重新獲得新生,他便也就跟皇甫正一樣,選擇瞞她一輩子,讓她繼續這樣心安理得的幸福快樂下去吧。
尤子君看著林阿正的墓碑,想起他們同時因為一個女人而心痛掙扎過,不禁失笑。誰能說的清楚,這是得還是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