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門

170、劍蹤舞影,鋒輝映月落清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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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天樂將來不可能每次練功都跑到郊外無人之處,就算是平常人很少的地方,也很難說沒有閑雜人等無意間的打擾,而這座宅子簡直就是一處為他量身打造的修行洞府。[本文來自文學館]可惜這宅子不是他的,成天樂也只能干眼饞,以他現在的存款,在蘇州買一套小戶型商品房都夠嗆,想弄這樣一座宅子簡直是不可想象的。

成天樂在畫中這條巷子里的“探索”到此為止,之后每次看畫的時候,總是不自覺地將場景移換到這個位置,從各個角度觀摩欣賞這座宅子。次數久了,他發現這個宅子似乎沒人住,一連幾天連落葉都無人打掃,可是門窗過道又顯得很干凈,顯然是有人定期來清理,不禁有些好奇。擁有這樣一座宅院卻不住在里面,這座宅子的主人究竟是什么人?

畫卷中的時間過去了一周,終于有人來了,令成天樂失望的是,來的并不是宅院的主人而是一家專業保潔公司的員工。一共有三個人來打理清掃這座宅子,又過了一個星期,所見仍然如此。看來這座宅院的主人自己不住,卻又不想荒廢這里,所以雇人每周來清理打掃一次。

看到這里,成天樂不禁動了心思,既然是這樣,是否能找機會與宅院的主人聯系上,看看自己能不能租下來?也許這里的主人可能不會答應,但試一試總沒損失。如果能成的話,租金一定是相當貴的,耗子和易老大算的那筆“賬”,可能真需要動用了。

畫中半個月后的一天“夜”里,成天樂發現這座宅院突然來了一個人。成天樂不知道此人是從什么地方來的,因為在他觀畫時順著巷子又到了這所宅子時,就看見后園的小山涼亭中端坐著一個人。

這個人的樣子竟是在打坐行功,似在吞吐呼應天地萬物氣息。此人坐了大約有一個時辰,然后睜眼收功走出了涼亭。他是個年紀和成天樂差不多大的小伙,非常帥!在月光下看過去,那小伙不僅是五官英俊。而且渾身帶著獨特的氣質,或者說氣息、氣韻,仿佛這院落、這月光、這樹影都成了他身形的渲染,和他有著同一種韻律。

此人走下小山來到池塘邊,從腰間拔出了一把短劍。揮劍起舞,身姿是相當的瀟灑漂亮,劍光如匹練般飛旋,似乎能凝煉這半空的月華繚繞。在這幅畫中,成天樂能以神識放大細節、移換角度去靠近觀察的,此刻卻奇異的發現,該人舞劍時他的視角靠近不了,只能以隔著池塘的距離去觀看。他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狀況,不禁也在琢磨是怎么回事?

這畫是一件神奇的法寶。畫跡就像倒映了世間人煙風景。他現在能看見曾經發生的事情,實際上也是在運轉法力御器,而此刻所見的這個人顯然也有修為在身,舞劍時也運轉了某種法力,從而形成了一種干擾,讓成天樂在很久之后于畫中看到這幅場景時,竟然不能靠近。

成天樂很是驚訝甚至有一種莫名的欣喜,沒想到在觀畫的過程中還能發現世上其他修士的蹤跡!但這只是畫而已。他無法感應到真實的氣息,所以也分辨不出舞劍者是人還是妖修。

成天樂雖然被很多人認為是“高手”,他速度快、反應敏銳,所謂技擊術的核心無非如此,和一般人打架當然不吃虧。但他不是練家子,也根本沒練過武,此刻見到此人的劍術,總算知道什么才叫功夫!

此人于月下舞劍,光華流轉、片片劍光灑落綿綿不絕。僅僅是看上去就有一種驚濤駭浪奔涌、令人驚心動魄之感。然而他的身形卻不是很快,進退之間的章法絲毫不亂,揮劍的每一擊、每個動作都是那么無可挑剔,仿佛只有那樣做,才最符合力學的原理和美學的韻味。他是在練劍也是在起舞,讓成天樂這個并不懂功夫的門外漢看得如癡如醉,心中暗道:“原來傳說中的劍術真的存在,竟可高明到這個地步!”

假如成天樂也有這么俊的一身功夫,那天夜里遭遇到狼妖襲擊時,也不會搞得那么狼狽了。再看那舞劍之人。劍光輕靈、劍意卻越來越凝重,仿佛在揮舞月光凝聚于劍毫不散,舞到酣處,突然一揮手,成天樂嚇了一跳,納悶此人怎么把劍扔進池塘了?

再定睛一看,卻目瞪口呆。那人手中飛出的不是短劍,而是一道劍光,卻在池塘上化作一個曼妙的女子身影,身披白紗輕群翩翩而舞。這是什么魔術?不對!——這是什么法術?

類似的場景成天樂曾經見過,那天在平江路私人會所赴宴的時候,后花園中也有個池塘,池塘中貼著水面搭了個舞臺。張瀟瀟曾經在舞臺上翩然起舞,姿容盡極妍媚,但此刻與這個白衣女子相比簡直無法相提并論。

張瀟瀟人長的美、舞跳的也好,但當時的舞姿過于妖媚,而這位白衣女子舞姿之妙簡直超乎人間的想象,仿佛月光也圍繞著她的身形飛舞,卻帶著一股凌厲的劍意。更奇特的是,成天樂看不清這個女子的容顏,她在池塘上飄飛如夢如煙,根本就不是人!

她的情形倒有點與“耗子”類似,可“耗子”的尊榮當然無法與這女子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成天樂看入神了,細觀之下發現,這似靈體的女子舞姿就是伴隨著那男子的劍意而動,宛如回旋的劍光。他已經忘記了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池塘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蒸汽狀白霧,那男子已經練劍完畢,停下身姿吐息收勁,而那白衣女子的身姿化為一道光華倏然飛回到短劍中。

那男子在池塘邊持劍端坐,但劍身上的光芒仍在閃爍流轉,仿佛如人的脈搏般輕輕跳動,天上的月色與星光好似也被吸附于劍身。

成天樂有點看傻了,那男子先是在練功、然后練劍、最后又在養劍。他之所以能看出來,是因為這個過程和煉制法器在某些方面是類似的,而那幻化出的白衣女子應該就是劍中之靈。成天樂之所以能想到,也是因為他見識過靈體,就是曾經存身于石貍像中的“耗子”。

看看人家的劍,是多么犀利神奇!再看看人家的劍靈,是多么炫目美妙!成天樂非常震驚也非常好奇,他不清楚此人的身份,也不清楚此人是否就是這間宅院的主人?當那男子收功起身后,成天樂的視角終于能靠得更近些,隱約看見他手中那柄短劍的劍鍔上有錯金的字跡——秦漁。

成天樂好歹是美術設計專業畢業的,簡單學過各種字體,連蒙帶猜勉強認出了那纖巧雋秀的鳥篆文。只見那人收劍入懷,又掏出什么東西放進了池塘邊的一塊太湖石中……成天樂還想接著看下去,卻觀景渙散,睜眼還是自己所在的公寓里。他的法力耗盡,無法停留于那畫跡中本不存在的場景里,自然就退了出來。

不知不覺,他這一次觀畫竟然用了兩個時辰,雖沒有像第一次那樣暈眩過去,但收功時卻精疲力竭,坐在椅子上差點動都動不了。

“耗子”飄了過來道:“你的功力大有進步啊!我剛才其實都想叫你收功了,但就是想看看你到底能堅持多長時間?你今天如此行功,難道在畫里有什么特別的發現嗎?”

成天樂還沒完全回過神來呢,靠在椅子上長出一口氣道:“漂亮、太漂亮了!”

“耗子”:“什么漂亮啊?你這一副發癡的樣子,難道偷看誰家姑娘洗澡啦?”

成天樂有氣無力的瞪了“耗子”一眼:“誰家姑娘露天洗澡啊?我是在觀畫,又沒有進到畫里去,觸動不了畫中的事物,關上門在屋里的事情我也是看不見的,連我自己洗澡都看不見!”

“耗子”故意氣他道:“你不會那么自戀吧,還想偷看自己洗澡?”

成天樂:“你那個透明腦袋,成天都琢磨啥呢?我在畫中看那個宅院,就是前幾天和你說過的那座空著的大宅。今天發現有個人在后院練劍,劍法真漂亮!看著看著把我給驚呆了,他那把劍居然有劍靈,是個美妙至極的白衣女子,可惜看不真切。”

“耗子”大感興趣的追問道:“什么?那宅子里有人練劍,你還發現了世上另外的靈體!和我一樣的嗎?”

成天樂嘆了一口氣道:“那應該是劍靈,你怎么能跟人家比?看看人家、再看看你,我都不知道說什么才好,唉……!”

“耗子”:“你先別嘆氣嘛,人家怎么了、我又怎么了?快告訴我你都看到什么了!”

“耗子”早就知道成天樂在畫卷中看見了一座很適合修煉的宅院,卻不知道宅院的主人是誰。成天樂將剛才所見向它描述了一番,“耗子”也是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道:“那是一位高人啊,很可能就是宅院的主人!這幅畫竟然這么神奇,我也想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