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之前,一艘船駛入了無盡海,船上有個心懷野望,希望能夠借此機會揚名立萬的年輕人,一頭闖入“暴亂之地”。
可現實跟理想,一向都存在著極大的差距,他很快就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殘酷。
在一場秘境寶物的爭奪中,同行修行者悉數殞落,只有他一人重傷逃走。原本,以年輕人當時的狀態,在兇險萬分的“暴亂之地”,注定只有死路一條。
可他運氣很不錯,即將昏迷之前,闖入到了另外一座,尚未被人發現的秘境中。
年輕人得救了!
秘境中生活著,一個美麗的女孩,她善良而多情,很快與醒來的年輕人墜入愛河。
那是她孤獨一生中,最快樂的一段時光,兩個年輕人愛的熾烈,他們整日呆在一起,說了很多很多。
但快樂的時光,終究有結束的時候,年輕人在外面還有親人,他不能永遠留在這里。
離開之前,他們做了約定,一年之內年輕人一定會激活信物,讓女孩去找他。到時,他會準備好一切,兩個人將永遠一起,再也不會分開。
女孩送年輕人離開了,因為有她的幫助,離開的路途很順利。
站在海邊,女孩一個勁的揮手,直至他身影消失在天邊,再也看不到了為止。
然后,她就開始了等待。
時間一天天過去,盡管以前也感到孤獨、寂寞,但女孩從未覺得,時間過的這樣慢。
可想到了年輕人,她就又有了堅持的動力,想著他現在一定正在做,兩人長相廝守的準備。
每到這個時候,女孩都覺得好幸福,對這世界充滿了感激。她感謝上天賜予的生命,并將年輕人送到她身邊,讓她感受到了愛與被愛。
一年之約將至的時候,女孩交出去的信物,終于被激活了,她帶上自己所有的東西,毫不留戀的踏上了,尋找愛人的旅途。
這一路很漫長,第一次出門的女孩,鬧出了不少笑話,也遇到了一些麻煩。但她并不覺得辛苦,想到很快就能見到年輕人,她就充滿了動力。
跨過高山,穿過長河,走過毒氣彌漫的沼澤,最終女孩來到了一座很大的山前。信物的氣息在這,它就是年輕人的家,之前兩人說話的時候,年輕人曾給她形容過。
女孩突然感到忐忑,她不知道接下來,將要面臨什么。不過,接下來的事情證明,似乎是她想多了,年輕人激動的飛出大山,將她抱進懷里。
他的家人很多,對她都很親近,看她的眼神里,充滿了溫和與包容。
三天后,在所有親眷的祝福中,他們走到了一起,年輕人親自將一只珠釵,戴到了她頭上,告訴她這是兩人相愛的見證,以后都不要取下來。
那一天好熱鬧,直至夜色降臨后,山上依舊燈火通明,無數賓客大笑著暢飲不止。
女孩被送到婚房,那是一座嶄新的庭院,在一處靜謐的山谷,年輕人告訴她這是他親手建造的,兩個人的家。
坐在柔軟的大紅錦被上,看著房內充滿喜慶的布置,女孩忍不住流下眼淚……家,她以為從今天開始,她也有家了,不再是孤零零一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
以后有人關心她,有人陪她,直到天荒地老,直到歲月盡頭。
年輕人還沒有來,他喝了很多酒,還在前面招待客人。喧鬧聲隱隱約約,不斷傳入耳中,直到很久很久,女孩覺得有些眼澀的時候,他終于來了。
喜娘讓年輕人挑開了蓋頭,給他們倒滿酒杯,滿臉笑容祝福一對新人,喝下了交杯酒。
終于安靜了下來,女孩躺在床上,她努力想要睜開眼,盡一個做妻子應當的義務。
可她實在太困了。
耳邊響起年輕人的低語,“睡吧,睡吧。”
然后,她在甜蜜的情緒中睡了過去。
這一覺好長好黑,不知過去多久,女孩突然被一陣劇痛驚醒,她發現自己還在新房中,可眼前一切都變了,巨大的黑色鐵鏈,緊緊鎖住她的手腳和脖子,一根長長的鐵釬,如今深深刺入胸膛,將她心臟洞穿。
而如今,手持鐵釬另一頭,親自將它刺進來的,就是那個她深愛的年輕人。可這時的他好冷漠,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冷的沒有半點溫度,女孩身體忍不住顫抖。
除了年輕人,房間里面還有很多人,她大都曾經見過,只是那一張張溫和、親近的笑臉,此時盡皆變成冷漠,眼眸深處涌動的,是一種讓她感到恐懼的貪婪**。
她拼了命的掙扎,可戴在頭上的鳳釵,就像是陰冷的毒蛇,釘死了她的命門,將她所有力量打散。
那是一段黑暗到,沒有任何光線的經歷,黑暗到女孩自己,都不愿意再去記憶。
所以腦海里是模糊的,只能記住那一張張冷酷的臉,吃著從她身上分割的血肉,咀嚼中血水迸濺,讓那些面孔上浮現的笑容,越發顯得猙獰恐怖。
是了,當初兩人情濃之時,女孩曾親自握著年輕人的手指,在她頭頂輕輕撫摸,告訴他這里是自己最軟弱的地方。
這大概就是自作孽吧。
可時間終歸過了一年啊,女孩正處于快速成長期,雖然短短一年時間并不足以,她將命門缺陷修補完成,卻也并非如之前說的一樣,一旦被制就將失去所有抵抗。
盡管一直被傷害,可她的力量還是一點一點恢復了,終于在一個暴雨如注的夜晚,雷霆憤怒咆哮中,她突然伸手抓住了,正在身上割肉的那只手。
眼前的女人,按照年輕人的說法,應該是他的姐姐,兩人已經成親了,那么也就是她的姐姐。
女孩抓著她的手,輕聲道:“姐姐,這一年來吃掉我那么多不好吃的肉,真是勞累您了,請休息一下吧。”
驚恐的女人,張口就像尖叫,可沒等她發出半點聲音,整個人就直接分解了。
沒錯,“分解”這個詞語,用在這里非常的恰當,體內暴走的力量一瞬間,就讓姐姐變成了,一灘斷碎的骨肉,“呼啦啦”落了一地。
女孩五指虛握,猩紅氣息自碎骨爛肉中飛出,在她掌心凝聚成團。他們這些人,并不知道她是什么,盡管吃掉了她的血肉,卻沒能真的煉化成自己的力量。
當她恢復了自由,只需要一個念頭,這些融入他們體內的力量,就會瞬間反噬。
大雨傾盆而落,女孩推門出去,這是她作為新娘進入新房后,第一次離開這里。
依舊是那個靜謐的山谷,微風卷動冰冷的濕氣,吹動她的頭發……發絲皆如血,盡是猩紅。
走入雨中,一瞬間她全身盡透。
很快就有人發現了,逃出來的女人,可在她面前,這些吃掉了她血肉的人,根本毫無抵抗之力。
只是一個眼神,他們就紛紛落得,跟姐姐一樣的下場,于是女人手中凝聚的猩紅氣息越來越多,體積并未膨脹,只是顏色變得更加濃郁。
就像是一顆血色的眼珠,第一次睜開了眼,想要看清楚這個殘酷而又可笑的世界。
一個個曾出現在她面前,帶給她痛苦的人倒下,大雨覆蓋下的宅院,變成了無聲的煉獄場。
女孩在雨中走過所有角落,等殺到十個人的時候,終于見到了當初,她愛的那個年輕人。
雨幕之中,漆黑夜色里,她站在庭院中,目光穿過窗戶,落在房內的兩道身影上。
年輕人攬著一個美麗的女子,手掌輕柔放在,她微微凸起的腹部,在她耳邊低聲說著什么。
他懷里的女子笑的無比明媚,整張臉都在散發著,一種叫做喜悅跟幸福的光芒。
這是他的妻子嗎?那我又算什么?
女孩靜靜想了一會,終歸想不通,所以她推門進去,帶著一身雨水要問一個明白。
年輕人面露驚慌,他很大聲的說話,試圖提醒宅院里的其他人。事實上他成功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壓抑低吼,被大雨浸透的潮濕空氣里,充滿了壓抑。
他們已經發現了,那些消失的人。
女孩伸出手,對著門口張開五指,那些快速趕來,神情驚怒的人,一個個面露恐懼。
然后,大片大片的血花,在空氣里綻放,濃重的血腥味道,讓懷孕的女人嘔吐起來。
年輕人臉色慘白,眼眸深處露出絕望,他試圖求饒卻回答不了,女孩問他的問題。
她究竟算什么?只是這一個問題,就斷絕了他所有,試圖活下去的渴望。顫抖著跪在地上,年輕人不斷磕頭,說孩子是無辜的,希望她能夠饒過懷孕的女人。
沒有回答,事實上也是一種回答。
女孩閉上眼再睜開,抬手拔下頭上的珠釵,“你送我的東西,今天還給你。”俯身盯著年輕人的眼睛,她將珠釵一點一點,刺入到他的胸膛。
就像當初,他刺她的時候一樣。
年輕人痛苦的倒在地上,身體一寸一寸崩解,直至死亡他都緊緊盯著女孩,眼神充滿哀求。
懷孕女人瞪大眼,她所有幸福在短短時間內,就被徹底毀滅,嚎叫著沖上來,像是瘋了一樣。
女孩抬手,空中涌出力量,扼住懷孕女人的脖子,將她整個人提起。
“我可以答應你的請求,饒恕這個女人跟孩子,但我將對你的血脈施下詛咒,無論經歷多少輪回,她生生世世都將活在痛苦之中,直至無盡歲月的盡頭。”
說完將懷孕女人拉近到身前,另一只手伸出,指尖點落在她眉心。腥紅氣息順著手指,瘋狂涌入到她體內,與腹中正孕育的胎兒融合到一起。
丟下發瘋的孕婦,女孩在大雨中離開,她回歸無盡海深處,回到那個原本以為,再不會回來的家。
云師突然打了一個響指,微笑道:“這個故事怎么樣?我總結的沒錯吧,它的確很好笑!”
抓住疊紙,她笑容更勝,“所以女孩子啊,一定要學會保護自己,尤其不能輕易相信別人,否則吃虧的只能是自己。”
咬住她的脖子,一陣吞咽后丟開,“這點血,就當做是我給你這句忠告的報酬了,你趕緊恢復,等下還會來找你,別嬌滴滴的吸不幾次就咽了氣。”
“你的故事沒講完。”通天劍修突然開口,他模樣凄慘萬分,可神情卻很平靜。
云師看了他一眼,“那就請你補充一下吧。”
通天劍修沉默幾息,道:“女孩回家之后,發現她的存在,已經暴露了出來,被圣人選定為獵物。不甘就此毀滅的她,一直都在默默準備,耗費多年做了一個幾近完美的局,用假死騙過所有人,再借用遺留在外的力量復活。”
沉默寡言的通天劍修,一口氣說了這么多,當真是罕見至極!
隨著聲音落下,這一刻空氣中,便是喘息聲都消失不見。
云師臉上笑容淡了幾分,“你是個聰明人,但這恰好是我,最不喜歡的標簽之一。”
走到通天劍修身邊,抓住他的胳膊向外一拉,骨肉崩裂聲頓時響起,整條手臂被活生生扯斷。
悶哼一聲,通天劍修倒在地上,額頭遍布汗珠,身體不斷顫抖。
云師將胳膊送到嘴邊,咬了一口緩緩咀嚼,血水涌動中說,“這是給你的警告,以后記得收斂一點,別表現的那么聰明了。”
眾人不傻,此時當然明白過來,云師耗費大量時間,講述的這個故事的主人公,應該就是她自己。
或者更確切的說,是境中境靈體的本質,而她則是當年,靈體打入孕婦體內與嬰兒融合的那股力量,在一代代血脈延續傳承中直到今日。
難怪,跟他們一起進無盡海,只快一步闖入境中境的云師,會以陌生姿態,出現在這個地方。
一切都有了解釋!
云師突然微笑,“你們這些小家伙,都跟人精似的,一個個精明的很,但可惜的是在我這里,猜對了并沒有獎勵。”
她吸一口氣,接著緩緩吐出,“算了,說就說了吧,也沒什么好丟臉的,畢竟誰都有過年少眼瞎的時候。”
抓住槍修半圣的弟子,她一口咬下去,“咕咚”“咕咚”的吞咽聲,在安靜中響起。
可這一次,事情明顯不對,這名修士已到了瀕死狀態,眼睛翻白身軀不斷抽搐,云師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原本稍稍平息的恐懼,瞬間襲上眾人心頭,他們瞪大眼眸之中,露出緊張失措。
將手中血肉干癟,生命氣息完全流逝的尸體丟在地上,云師迎著眾人驚恐的眼神,笑道:“我想了想,還是早點送你們上路吧,否則說不定會吃虧,畢竟你們知道的太多了。”
聽到這句話,縱然是在這般局面下,五個“修某代”心頭,依舊忍不住破口大罵。
真不要臉,明明就是你自己說的,要是你不想,我們現今這狀態難道還能逼你?№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