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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羽匹夫,畏敵如鼠!”
“關羽匹夫,畏敵如鼠!”
新野城外,魏卒卸甲而坐,盤腿嬉笑,旌旗伏倒,高聲辱罵。
城樓上,關平緊握著劍柄,怒不可遏。太史亨抄起弓箭,欲射城外魏卒,然因射程關系,唯有憤然而嘆,甚感屈辱。
聽著城外辱罵父親關羽的言語,關平牙齦緊咬,目如兇光,恨不得率軍出城殺敵發泄。
太史亨捶了下城墻,憤怒說道:“恨新野無三弓床弩,若有此弩必能讓賊軍曉得床弩之威。”
三弓床弩自被霍峻研發出來,因其體型龐大,難以隨軍使用。故多是布置于重要城樓上,用于守城之用。如在夏口、江陵、公安、合肥、漢中、鐘離等重要關隘,皆有三弓床弩布置。
可惜曹魏近些年無意南征,三弓床弩失去了顯威的舞臺。眼下初被關羽所下的新野,因時間倉促,南漢根本來不及布置,城中唯有尋常的步弓強弩用于守城。
見關羽固守城池,無出戰之意。曹真策馬行于人群間,喊道:“關羽、關羽,中箭已亡!”
見關平似乎不聽自己勸告,太史亨神情緊張,喊道:“懷漢欲壞大事乎?”
揮舞馬鞭,曹真招呼左右,說道:“今辱罵甚久,關羽寡有露面。料是關羽所中箭傷頗重,需靜心休養。多多辱罵關羽,造關羽病亡謠言,逼關羽露面,令其難以靜心修養。”
說著,關平扯開領子,怒氣沖沖欲往城下走去,似有出城作戰之意。
“唯望懷漢以大事為重,斷不可中曹真之奸計。”
見父親與妻子這般被編排侮辱,氣得關平直捶城墻,憤怒說道:“曹真小兒,我必殺之。”
“關羽小兒,早晚必亡。”
為了逼關羽出來,魏卒在那編排關羽與兒媳的污穢故事,魏卒看得非常起勁,拍掌叫好。
“彩!”
“關平無能,關羽扒灰。”
“不然!”
關平看著城外無備的魏卒,咬牙說道:“賊軍松懈無備,此時出城沖殺,必能有所得也!”
“諾!”
單純用言語辱罵父親與自己,關平不至于這般憤怒。但在兩軍陣前,明目張膽編排自己父親與妻子的故事,作為男人的關平怎會忍得住?恨不得出城,一槊戳死敵寇。
“劉備庸夫,無能鼠輩。”
“哎!”
太史亨指著城外的樹林,說道:“今曹真命無備軍士于城外,以言語辱罵將軍,是為激將之策。若亨所猜不差,曹真已于林間伏有兵馬。懷漢若中激將之法,出城應戰,必為曹真伏兵所擊。時大軍兵敗,恐新野難守也!”
“喊!”
“曹真是為曹操器重之將,豈是無備之人?”
有了曹真的吩咐,左右眾人罵得更加熱烈,不僅辱罵關羽及漢軍士卒,連劉備也一起罵上。
聽著太史亨這般分析,關平再次憤然捶墻,然后繼續往城樓下走去。
見關平中計,太史亨拉住關平,說道:“懷漢,此為曹真陰謀之計,其言語百般辱罵,其是為引誘我軍出戰。今懷漢出城,必中曹真之策,被其所敗。”
關平按劍而行,憤然說道:“回府!”
聞言,太史亨安心的吐了口氣,不出城作戰便好。守住新野,卡住魏軍南下的道路,襄樊局勢則穩。
之前有言,新野位于樊城以北,宛城以南。然不僅于此,新野處于湇、泌二水的交匯處。凡占據了新野,即切斷了湇、泌二水,卡住魏軍南下的必經之路。
且不言太史亨留在城樓上,關平則是平復心情,回府衙看望修養的關羽。
關羽半躺在榻上,喝著醫師端上的藥湯。相較之前那蒼白的臉色,關羽今下神色微紅,是有血色。
喝完藥湯,見關平披甲入堂,關羽問道:“今日喧嘩,可是有賊兵于城外邀戰?”
關平遲疑少許,說道:“曹真見我軍數日不戰,已不再派人邀戰,而是修筑器械,準備舉兵攻城。今日喧嘩,是為元復帶兵操練。”
“大膽!”
關羽臉色沉了下來,說道:“分明是曹真于城外辱罵邀戰之聲,何故這般欺瞞為父?”
見關羽知道城外之事,關平微嘆口氣,說道:“父親身中箭傷,胸骨入體,不宜妄動,忌奔波勞累。今曹真小兒在外辱罵,言語污穢難聽,兒實不敢驚擾父親。”
關羽臉色微沉,說道:“曹真小兒,為曹操假子,父為秦邵,其安有顏面出陣乎?”
說著,關羽掀起被子,說道:“賊將言語辱罵,輕言我中箭身死之事,以亂城中軍心。今為父若不出面,鼓舞城中軍心,軍心必亂,此為兵家之忌也!”
“父親!”
關平扶住關羽,說道:“今據守不戰便好,何須出城露面?”
“糊涂!”
關羽罵了聲,說道:“今宛城兵敗,將士軍心動蕩,曹真又言我中箭身死,言語百般挑釁。若不露面,其正中曹真之意。彼時軍心動蕩,曹真益兵于張郃,令其從漢水上游渡江,以解襄樊之圍,我軍則前功盡棄爾!”
“甲胄何在?”關羽招呼侍從,喊道。
“君侯!”
廖化聽聞聲響,欲入堂規勸關羽。
關羽神情嚴肅,情緒激動,說道:“我既奉陛下之令,攻略襄樊。今豈能因區區箭傷,而廢國家之大事。容我披甲巡城,以威曹真小兒!”
見關羽這般言語,眾人迫于其威嚴,只得為關羽披上甲胄。
關羽攤開雙臂,侍從先后穿戴上護臂、魚鱗鎧、甲裙,繼而再將漢劍系在腰間。
關羽披甲按劍而出,神情從容,氣勢逼人。其胸口雖有刺疼之感,但被關羽忍了下來,行動間與常人無異。
關羽披甲出府,登梯上城,與沿途軍士交談問候,神情之自若,讓軍士們多是心安,紛紛喜悅奔告。
“君侯!”
“君侯!”
及關羽出現在城樓上,城上迸發出歡呼之聲,不復之前被魏軍言語辱罵時的士氣低沉之貌。
當關羽戴獸面兜鍪,現身于女墻后時,城外咒罵的魏軍聽著城樓上熱烈的聲響,紛紛朝城樓上望去,卻見那雄武逼人的關羽身影,不由為之一靜。
“將軍,那人可是關羽乎?”
侍從指著城樓上那魁梧的身影,說道。
曹真臉色微沉,策馬趨前,身形藏于盾牌之后。
關羽用那丹鳳眼掃視城外軍士,氣沉丹田,沉聲道:“曹真小兒,識得關云長否?”
望著城外肅靜的魏卒,關羽手搭在劍柄上,笑道:“替關某向徐公明問好,日后再見,我必斬他首級。”
聽著關羽中氣十足且聲音洪亮的言語,曹真臉色頓變,驚訝說道:“關羽胸膛中箭,莫非有假乎?”
關羽忍著疼痛,手捋髯須,笑謂左右,說道:“曹真小兒,粗知兵略。今日是為其激將之法,我本欲不愿巡城,然恐諸子不識此策。今特巡城,告誡諸子勿要輕出,襄樊不日可下也!”
“勞煩君侯!”
城上將校士氣高漲,拱手而應。
廖化于人群中,見關羽神色自若,談笑風生,無受傷之貌,感慨說道:“君侯真神人也!”
望著城樓上士氣大漲的漢軍,魏軍士卒面面相覷,不知是否要繼續謾罵。
“將軍,是為繼續辱罵關羽?”侍從問道。
曹真挽著韁繩,抬頭看著那抹逐漸消失的身影,淡淡說道:“關羽露面,水賊士氣大漲。今日暫且鳴金回營,容明日再來邀戰。”
“諾!”
“叮!”
“叮!”
鳴金聲從魏軍陣中響起,魏卒軍士紛紛起身而退,其撤退有序,可非之前那渙散、無序之卒。
回到大寨中,曹真策馬入營,則是遇見等候多時的司馬懿。
“今日如何?”司馬懿問道。
曹真翻身下馬,將戰馬交予侍從,搖頭說道:“水賊守城不戰,任憑我軍百般辱罵。縱是不出。人言關羽中箭病重,今卻見關羽露面現身,激勵左右軍士,恍如常人,非有箭傷之貌。”
司馬懿沉吟少許,說道:“關羽智勇雙全,豈能不知今下是為激將之策。且關羽剛烈,縱身有箭傷,為激軍中士氣,必披甲巡城,以示己身體無礙。”
“那這般如何是好?”
曹真略有憂慮,說道:“今關羽披甲巡城,軍士士氣大漲。水賊兵有萬余之眾,據城而守,除非誘其出城作戰,否則難有破城之略!”
司馬懿捋著胡須,思慮說道:“關羽雖性情驕縱,不甘居于人下。但其多智有謀,非匹夫莽將。不宜使尋常激將之策,宜當觀其性情之弊,施以方略,再激關羽出戰。”
“計從何出乎?”曹真請教道。
司馬懿嘴角淺笑,說道:“不知征楚可曉賊驃騎大將軍霍峻否?”
“甚知!”
曹真點了點頭,說道:“霍峻用兵無雙,非陛下親征不可對之。”
“甚好!”
司馬懿壓低聲音,說道:“據細作言,關羽素來不愿居他人之下,劉備為撫關羽,初授左將軍,以己位之殊遇,與霍峻并尊。后假稱天命繼位,令大將軍與驃騎大將軍同,資歷深者為驃騎大將軍。”
“授霍峻為驃騎大將軍,拜關羽為大將軍,可見關羽心性如何。今征楚欲激關羽出戰,或可借用霍峻之名。”
“嗯?”
曹真捋著短須,說道:“仲達之意,是為尊霍峻,貶關羽。從而激關羽出戰?”
“然也!”
司馬懿頷首微笑,說道:“將軍可借右將軍之名書信與關羽,信中將軍推崇霍峻,而貶低關羽。言‘不畏河東之關娘,但畏江淮有霍虎。’以為激怒關羽之用。”
說著,司馬懿笑了幾聲,說道:“且將軍可加送女裝與關羽,關羽性情剛烈,見書信贊霍峻,而貶其為婦孺。以關羽心性,安能忍此屈辱?”
得聞司馬懿計策詳情,曹真鼓掌而大笑,說道:“我常知仲達以政事出眾,卻不料身懷韜略。宛城計誘關羽,伏兵而勝之。今時以婦人服飾贈關羽,且以霍峻為由激之。以關羽之心性,多會中計上當。”
“不然!”
司馬懿捋著胡須,得意說道:“若關羽傷勢沉重,難以用兵。此策必能令其憤然,或迸裂傷口,或憤懣難言,皆大利我軍也!”
頓了頓,司馬懿補充說道:“將軍可書信與大軍,將戰報告知于陛下。若汝南戰事無憂,陛下或可分兵至荊襄,以重兵壓境,于歲前解襄樊之圍。”
“且左將軍兵破孟達,可讓左將軍向南而進,看能否渡漢水至漢南,先解襄陽之困,再解樊城之危。”
“有理!”
曹真按劍踱步,說道:“關羽兵敗宛城,抽調兵馬北上,其襄樊圍戍必然空虛。今水賊控遏漢水,必是樊城兵眾,而襄陽兵少。先解襄陽之圍,時合眾兵再渡漢水,與樊城里表呼應,必能徹解襄樊之圍。”
說著,曹真安排任務,說道:“激敵之策既由仲達所獻,當由仲達提筆書信;陛下與左將軍書信,容我提筆書之。”
“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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