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端言屬于完全不知道怎么照顧人的,在現代自己照顧自己都費事,吃喝在外邊,衛生找鐘點工,穿越后丫頭婆子廚子車夫,不要被照顧得太好。縱使生下小紅,她和小紅在一起的時間最多,但前前后后照顧小紅也不用她動手,加上又被顧凜川教是太好,一歲不到就開始自己吃飯,壓根不給沈端言學會照顧人的機會。
所以起床喝水,聽到顧凜川呼吸比平時重,還有低低的喘氣聲,沈端言過去一看,這位燒成這樣時,有點束手無措。當然,叫人來她還是會的,丫頭在外邊一聽趕緊去叫馮二,黃茶身子重,加之已婚,就在衙門外買了間小院,如今只白天過來。
馮二過來一瞧,顧凜川燒得燙手,心下一驚趕緊叫人快馬去找大夫。大夫來前,沈端言費神想半天,唯一能做的就是弄盆涼水擰兩個帕子,一個放在額頭,一個枕在脖子下邊。這是她唯一記得的退燒辦法,別的,她真是束手無策,其實當年她還學過一些,不過這么多年野外生存訓練都沒用上,她也早就給忘得差不多了。
好在大夫來得快,馮二又熟知哪家的大夫最擅長寒邪侵體一類的病癥,大夫一來就給顧凜川切脈,切脈后說燒得十分兇險,要今晚就能退燒最好,要不能只怕麻煩。就這時候,沈端言都還沒太大感覺,現代醫療早已經注定她對這些小病小痛,小感冒小發燒完全不放在心上。
當快到黎明時,顧凜川又燒起來,且更厲害時,大夫一邊搖頭,一邊給開藥:“這劑藥下得狠一些,最好能快點退燒發汗,否則只怕能拖個把月,且大半年都調養不回來。這還是太守底子厚,身體結實,若換了別人,只怕這時候已經不成了。”
沈端言這時才有些著急不安,不管怎么說,顧凜川總是小紅和她肚子里孩子的親爹,對孩子來說,沒有比親爹更好的了。后爹再好,真能和親爹一樣?再說,后爹這樣的生物,她不覺得她會讓他有機會出現在小紅和她肚子里孩子的生命里——親爹都夠嗆,何況后的。
“大夫,您盡管施為,需要什么藥只管開口,后衙藥備得十分齊全。”藥都是黃茶從長安帶來的,除冷僻藥材,常用藥和滋補類的藥材都相當齊備,來的時候整整裝了一船艙。
“是,夫人,我明白。”大夫寫好方子遞給小僮,叫小僮跟著小丫頭去取藥,取來就在院子外邊煎,煎好稍晾涼一點就往顧凜川嘴里灌。大夫還上針給針灸,一邊針灸一邊觀察顧凜川是不是好一點。
結果到天亮時,顧凜川都醒了,燒還沒退下去,雖然人已清醒,但狀態十分不好,就跟冰凍過又叫太陽給曬了一天的小油菜似的,那叫一個蔫拉吧嘰:“大夫,人醒了會不會好點?”
“會好點,叫他吃點粥,粥里多加姜。”大夫繼續開方子,這回開的是吃完粥后吃的,雖然燒沒退,人醒了還是要好一點的,不過只怕到元宵前都要在屋里好好養著了。后續的調養也要跟上,大夫開了方子,又說明天再來,臨時有變要及時喊他,調養的方子也事先開好,一并交出去。
馮二給大夫封了厚厚的診金把人送出去,抹把汗,看看天:“萬幸。”
大夫跟沈端言說的話還算留余地,因為沈端言是孕婦,不能嚇著她,事實上,大夫跟馮二說的是——若醒不來,燒不退,會有性命之憂,就算得保,也要折壽數。好在顧凜川底子當真好,在天亮前醒過來,燒雖沒退,但已經降下去一些,不至于燒壞身子,耗損精氣。
沈端言見顧凜川沒事也松一口氣,剛才大夫那如臨大敵的表情真把她嚇得夠嗆,這會兒吃過早飯,就開始犯困。顧凜川見狀,放下擱了起碼得有二兩姜絲的粥碗,道:“言言,你懷著身子,一夜未睡,去補個覺吧。待會兒小紅起來,我陪她吃就是,你可有什么想吃的,中午我給你做。”
沈端言:祖宗,你消停一下吧。
“你也好好歇著吧,叫灶下隨便做點,我也沒什么胃口,顧著小紅的胃口就是了。”沈端言說完果斷洗漱一下去睡覺,她是真困了,又驚又急大半夜沒合眼,這會兒覺得自己起碼能睡到明年去。
顧凜川雖自己還蔫的,卻起身扶了沈端言,沈端言下意識想推拒,但看顧凜川這一陣風都能吹跑的衰弱樣兒,又任由他扶。但顧凜川腳下虛浮,沒走幾步就不知道誰扶誰了,沈端言忍不住暗暗翻白眼,卻到底沒說什么。
而顧凜川表情一點不變,眼底卻涌上一絲溫柔,生病雖不好,但附帶的卻極好,比如此刻示弱,沈端言不是沒推開么。他一直沒找著突破點,這一下就掐個準,心底有些慶幸,甚至感覺身體上的不舒適也都消失不見了:“言言,好好過行嗎,你我還有小紅和兒子。”
沈端言:毒草,你還可以再無恥一點,這撒嬌的語氣,你跟小紅學的吧你。
“顧太守,趁病相挾是不對的,我雖礙著你是病人不跟你計較,你也別順桿子往上爬,你當你是蛇啊。”沈端言說完,一噎,因為顧凜川確實是屬蛇的,美人蛇啊美人蛇,又美又能毒死人。
“好,你好好歇著。”顧凜川見好就收,坐回羅漢榻上后尋思,是不是讓大夫把他的病情說得嚴重一點,趁這工夫把沈端言的心思給哄回來。如今再讓他回到那約法三章上,委實不大可能,顧凜川對妻子女兒嬌嬌軟軟的日子已經習慣,再也不想夜夜寂寞守寒窗。
沈端言一覺睡到中午,因顧凜川病,拜年什么的只得讓馮二出面替代。眾人知道顧凜川感染風寒,又知馮二得顧凜川重用,且馮二又宮里王府里淌過渾水夠鎮場,眾人都十分客氣,噓寒問暖。
馮二回頭就把年帖都收到書房,又去看顧凜川是不是好點,結果聽到顧凜川給他來這么一句:“去問問大夫,能不能讓我這病慢點好。”
馮二:太守,我才出去應酬會兒,您腦子就丟井里了嗎?
“您的意思是?”馮二得要有個明白才好安排。
然后,顧凜川又給來一句:“前些時候那女子的事,言言還生著我的氣不肯諒我,趁著這機會,我好哄轉她來。”
之所以告訴馮二,是因為馮二得給配合他來。
馮二聽完滿腦袋包:太守果然是把腦子丟井里了,這井還夠深的,就像前些時候夫人與小紅解釋一樣,腦子丟太深的井里會被冰壞,腦子這樣壞掉的叫深井冰。當時我不明白,現在我明白了,真是只能這樣形容啊!
不過,誰讓人家是主,他是仆:“是,小的去安排。”
算了,跟上這么個主人,早要有日后也會成為深井冰的準備。
下午黃茶聽說顧凜川病了,過來看了看,切過脈后看了大夫留下的藥方,沒作改動,只添了杯藥草泡茶,又跟顧凜川說最近多練練劍,騎騎馬什么的。不過黃茶懷胎已經快滿九個月,需在家安安靜靜待產,也不經常過來,所以顧凜川一點也不擔心黃茶會給他戳穿。
病嘛,隨時都會有變化的,到時候再來,就是沈端言跟黃茶說,黃茶也察覺不出什么不對來。顧凜川信心滿滿,滿心思想著怎么討好沈端言,把她給哄回來再繼續搭理他。
下廚這招真不錯,可也真不能天天用,讓沈端言吃順口吃習慣,這招就不管用了。想來想去,顧凜川決定,先好好養病再說,養幾天等精氣神都足了,再作打算。當然,在沈端言那,這個正月里他是不準備好的。
至于衙門里的事——劉經歷,本太守十分信任你,相當看好你,就全交給你了!
接到馮二轉達的消息,劉經歷欲哭無淚,更欲哭無淚的是第二天上門來的大夫,沒聽過病人要求慢慢好的。雖說病去如抽絲,慢點好有慢點好的好處,可細心把底子都補足,可半個月足夠了,您非要出正月是什么個意思。如果說調養,光出正月可不夠,至少三個月,要想慢慢補足半年才算完,不過那是食補,又不算什么。
顧凜川沒跟大夫多解釋,大夫也只是隨口一說,畢竟官大爺們有官大爺們的想法,誰知道他們在轉什么筋兒。大夫給開了藥就走,沈端言來問,大夫就照一個月說,反正從顧凜川跟前轉過身來后,就只剩下這一個解答了,連沈端言也一樣,至于沈端言是不是應該知道真相,這是官大爺需要考慮的,管他一個大夫什么事。
所以,顧凜川心安理得地慢慢“養病”,因要求緩緩養著,湯藥都不很苦,不過聞著看著倒十分像苦湯子。顧凜川覺得大夫職業素養相當不錯,因為沈端言每次看著藥端進來都皺眉然后等他喝完默默給遞蜜餞,每到這個時候,他就覺得再多躺一個月都值。
#說謊的都是壞孩子#
#媽,蜜餞不用給爹吃,還是喂我比較靠譜些#
#男神,新年好,求來投喂美貌#
#哼哼,爹,好吃好喝快點供上的話,我就不揭穿你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