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人們都嚇一跳,雨水匯聚成河,嘩嘩的往那枯墳塌陷的深坑里灌,溢成了一個大水坑,二叔瞥見,一個一身白衣的女人浮趴在水坑里,臉朝下,凌亂的頭發四下散開,樣子十分瘆人......
他倒抽一口涼氣,瞅模樣不像是鬼物,就是實實在在的尸體,也沒多看,匆忙的下了山,心琢磨這是誰家的死人呢?怎么連口棺材也不給置辦呢?
回去后,二叔在老屋子里收拾了一番,準備住一晚后第二天回北京,然而當天夜里,他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夢見那一身白衣的女子,傍晚時分在村子里轉悠,走到村長家門口,對著他家的大門噴水......
那感覺......像是小孩子的惡作劇,那女子力道還挺足,跟噴水魚一樣,長長的水柱澆在門上,把村長家的門神都給噴花了。
二叔很好奇,湊過去想問她干啥呢?沒等開口,那女子神神秘秘的側過臉,豎起食指“噓”的做噤聲狀,示意他別說話。
二叔懵逼的眨眨眼,站在一旁好奇的看,要說這女子真好看,很少見到這么漂亮的姑娘,而且還化著妝,不像是村里的女孩。
他醒來后,覺得這個夢莫名其妙的,也沒往深的想,可能是最近一段時間跟著師父走南闖北,見到的邪門兒事太多了,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可當他出了門,準備開車去縣城的時候,看見村道巷子里停著警車,村民在村長家門口圍了一大群。
二叔好奇的問村里人咋回事?鄉親們告訴他,昨天晚上村長兒子突然發瘋,半夜起來拎著菜刀,把全家...爹娘,老婆孩子,一共五口全給殺了......他倒是也沒跑,坐在院子里等著公安來抓他。
二叔倒抽一口涼氣!想起昨夜詭異的夢。
跟著師父走南闖北這些日子,他不相信那個夢就是個巧合,肯定是有啥臟東西作怪,不過借別人的手殺人,這還是第一次碰見。
村民們七嘴八舌,說啥的也有,二叔家老鄰居吳嬸也在,說肯定又是吸料子了,這村長家的兒子就不是啥省油的燈,以前吸料子還被拘留過。
她講的繪聲繪色...說那小子吸完料子后,滿嘴胡說八道,瘋瘋癲癲的,有次還說自己要成佛了,是什么什么佛祖!真他娘的方詛了(當地方言,跟佛祖二字諧音,意為倒霉透頂)!
昨天上墳下大雨,吳嬸也在,二叔好奇的問她:“嬸子,內個...咱村后山墳地.....山腳下有個野墳,那誰家的?怎么連個墓碑也沒有?”
吳嬸一皺眉:“那還不是老安家的閨女,在省城歌廳當小姐,去年不知道惹了誰,被弄死了,他爹嫌她是賣炕頭的,不讓她入祖墳,就埋在山下.....連個碑也不立。”
“哦......”一聽吳嬸這么說,二叔恍惚間想起來,老安家的閨女......以前還見過,不過是很多年前,相差的歲數比較大,所以一時沒認出來......然而,那眉眼正好跟昨夜夢中的女子對上號,不由得后背一陣發涼。
原來是她?二叔琢磨著......昨天上墳的時候,瞅見水坑中的女尸也不像是鬼物呀,鬼物哪有白天出來的?而且.....就穿著一身睡衣下葬,這多少有點兒不可思議。
他的腦子一時間比較亂,那丫頭確實漂亮,小時候就是個美人胚子,可是為啥最后當了小姐呢?真可惜!要說.....小姐接觸那些黃賭毒壞分子,可能跟村長家的兒子有啥過節也不好說,昨天晚上是來報仇來了。
這個時候,警察押解著村長兒子從他家院里出來,這孫子一絲愧疚害怕的意思都沒有,沖鄉親們大喊:“老少爺們,我先去天上給你們占位置,昨晚上我先把全家送走了,以后大家都跟著我們家享福,在天上,我們家還是村長......我是佛祖!”
操!這個神經病,引起鄉親們一陣痛罵唾棄!還有人沖他吐口水,真是逼敗透了!這些年輕人吸料子,都變成魔鬼神經病了!看著那一床床鋪著白布的尸首從院里被運出來,鄉親們都說,這是造了啥孽啊?
二叔也不想多管閑事,車子開出村,一路向縣城開去,他準備看望一下以前教過自己的老師,然后直接開車回北京。
然而.....車子剛離開村沒多一會兒,突然!他發現...車廂內后視鏡中閃過了一個白影,把他嚇一跳!再仔細看時,卻什么也沒有!
二叔驚的心一突突,心說...娘的,難道還纏上自己了。
他努力的讓心緒平穩,繼續開車,心講話,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自己又和那個安家姑娘沒啥過節,憑啥纏著自己!
然而在過烏馬河的時候,突然!整個車廂內水汽一下子就糊了開來,擋風玻璃上全是霧,他趕緊停車,一輛拉瑪鋼的大卡車和他擦身而過,差點兒懟上!
二叔嚇的心一陣狂跳,趕緊搖下玻璃,冷風吹了進來,那前擋風玻璃上的霧氣一下子就散了......
娘的!二叔扭回頭,車廂后座上依舊什么“人”也沒有!
盛夏的天氣,車廂內怎么可能會有霧?又不是三九寒冬!這他媽的.....明顯是在找晦氣,想害死自己!
換做以前,二叔可能會驚慌失措,但現在不一樣了,他學了一些本事,豈能害怕你個野鬼?
車后備箱里還有幾張冥蠶絲絹,是師父送給自己的,以及一些抓鬼的顏料,二叔心下一橫,把車調轉回頭,準備把丫的給擒住!
鬼物之屬,雖有36種之多,但無外乎分為三類,穿白衣服的,穿紅衣服的,以及穿黑衣服的。
穿白衣者,一身囚服,屬于孤魂野鬼,沒有上黃泉路發配冥界,這種鬼沒啥殺傷力,只要你生前跟她沒過節,她不會害你。
若是穿著紅衣服,那就是厲鬼,心中的怨氣不散,總是喜歡害人性命發泄執念,這種鬼比較厲害,根據種類不同,害人的手法也迥異,但最可怕的還不是他們,而是穿黑衣服的。
穿黑衣服的,是陰間的鬼差,看見了它們,基本你的命數已盡,人家屬于“公職人員”,準備帶你上路了......
這小丫頭片子,一身白衣,想來不是厲害的角色,二叔準備拿住她,交給師父處理。
說來也怪,二叔調轉回頭往村子開,一路上沒再出現什么怪事,他不時的瞟后視鏡,后座上也沒什么“古怪的東西”,似乎.....那女鬼有意不想讓他離開老家。
回到了村子,這個時候看熱鬧的人群已經散了,二叔把汽車停在院門口,剛進院子,突然余光瞥見一道白影閃過,目光猛的鎖定了過去!
他追出了院子,驚駭的看見,夢中所見的那白衣女子,正對著吳嬸家的墻上一個勁兒噴水,這次不是噴門,而是噴人家的土墻!
“你!”二叔驚愕的喊了一嗓子,那女子扭過頭瞅了眼二叔,立刻掉頭就跑!很快消失在了巷子里。
二叔站在原地腦袋發懵,這女人跑的時候,有咚咚的腳步聲,并不像是鬼類.....他也沒留意人家有沒有影子。
他站在原地足足發呆了十幾秒后才緩過神,這事兒太邪性了,難道,不是鬼類在作祟,而是活人?那安家女孩根本就沒死?
可...夢中所見,昨天上墳所見,加上剛才所見,三件事交織在一起,把二叔腦子都快攪亂了,不管怎么說,先把她畫出來吧,只要她敢靠近冥蠶絲絹,就可以把她吸進畫里!
二叔回到家中,鋪好冥蠶絲絹,研墨揮灑,一點點的畫著那詭異的白衣女子......
跟著江曉蕓學畫畫,第一步是鍛煉眼力,就是瞬間記憶的能力,鬼物邪祟,不可能跟人體模特一樣站在你面前讓你畫幾個鐘頭,凡事都是一瞥之間,將對方的容貌特點記在腦海里。
江曉蕓說...這是對靈慧魄的鍛煉,也就是道家所謂的精神力,盯著一群飛過的鳥,逼著二叔快速看出到底有幾只?尋常人只能瞬間記住23只,但江曉蕓要求二叔,必須能夠數清20只以內的飛鳥,如果連這點兒精神力都達不到,就不是畫仙的料子,以后也就不用學畫畫了。
幾年的“地獄模式”鍛煉下,二叔已經可以分毫不差的瞬間記住一個人,把對方描繪在水墨畫上。
他認真的畫著,當畫到一半的時候,突然聽見院子外面傳來了120急救車的聲音,感覺有點兒不對勁,放下畫筆走了出去。
跑到院子外一看,大吃一驚,但見救護車停在吳嬸家門口,老太太被人抬著送上了車,周圍圍了幾個看熱鬧的人,但見吳嬸身子抽搐著,嘴里吐著白沫,渾身濕漉漉的,像是從水缸里撈出來的一般,脖子上還全都是白嘩嘩的東西!
“叔!這是咋了這是?”二叔驚詫的問吳嬸的男人。
吳嬸男人哭喪著臉,眼圈通紅愁苦道:“你嬸子不知道中了啥邪,趁著我們不注意,一個人跑到廚房吃鹽,把整個兩袋咸鹽都給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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